一堆教徒跪在朗基羅身邊。
這個打不死的第一苦修徒還是戰死了。
布魯克將手放在了蘭蒂斯的頭上,因爲教皇死去,他的奴役已經淡化,此刻他的眼裡有淚光,卻什麼也不說,只是拍拍蘭蒂斯的頭,將他的手放在莫洛的手背上。
閉上眼。
一幕一幕,死亡,鮮血,慶幸...
蘇子木等人是慶幸的。
因爲贏了,並且,他們還活着。
但是他們又如此疲倦,疲倦到來不及慶幸。
忽然,他們看到天空有一層一層的紫光,紫光朦朧縹緲下來,落在他們的傷口上,冰冰涼涼的。
是鸑鷟。
除卻雷霆的能力,她還能治癒人?
這就是鳳凰的力量嗎?
“話說,這紫毛的大鳥是隨弋養的?”宮九忽然來一句。
紫毛的大鳥....
蘇子木跟莫柯、燕清嫵都無可奈何。
“自家人”蘇子木看了宮九一眼,“她會生氣的,所以.....”
紫玉羽毛紛飛之後凝聚起來的紫蘊人體,一個女人。
必然很美。
鳳凰的靈動跟貴氣,不同於人的氣息,冰涼涼又幽幽紫韻,像是一攏安然垂掛於藤上的紫藤花,美,而不絕。
化形的羽毛一片片從她腿腳往上蔓延,變成一件紫色的流絲長裙...
七八成的外貌似曾相識,改變的兩三成在基礎上完美修繕。
她不再是影后,而是清豔美麗不絕於人間的凰。
她有些清婉又嗔怒得朝宮九瞥來,“宮九,待我休息一會,等下肯定要找你麻煩”
宮九還驚訝於蒲清寒忽然成了鳥兒。一聽蒲清寒這話忽然就淡定了,“啊,沒事。反正還有一會兒...也反正你有空了也不會找我,肯定第一個找隨弋”
你知道這麼多。不怕死嗎?
不過難得沒人吐槽她,因爲花妖非已經帶着幾個沒怎麼受傷的人進去旁邊商店廢墟找出了幾箱飲料,擡出來分人...
坐在石頭上的儷落接過飲料,她的傷勢本來算很重,不過身爲破虛裡面的佼佼者,她的恢復力比拜占庭等人還強,斷了的手掌已經恢復,接過飲料後。她喝了一口。
“隨弋那邊是....?”花妖非有些驚訝、
“太子焱還沒死吧”儷落淡淡道。
這頭,隨弋跟顧叄思站在一塊大手頭上,看着躺在廢墟里面的人...
從宮九或者花妖非等人的角度看去,一席白袍的隨弋更相似大祭司,容顏寡淡,氣質縹緲,隱約有些霧散雲起的朦朧,在這廢墟一般的末世殘垣世界裡更顯得明顯。
而顧叄思融合了蒼梧,本身非人如鏡的氣質也分明瞭一些,那一雙眼竟隱隱泛着水銀一般的流光。她是唯一一個不直接參戰,只在戰場之外輔佐隨弋的人,也一如她以前對隨弋說的——她只對大祭司負責。
這兩人站在一起。本身就已經代表了半個主世界的輝煌。
太子焱的確還沒死。
渾身焦黑,黝黑的火焰,赤紅的內蕊,刺鼻的焦味從他體內散發出來。
他像是一個被燒焦的乾屍。
可他又活着。
他看到了隨弋跟顧叄思並肩而立的樣子。
眼底的晦澀那樣濃郁,好像有什麼翻涌的秘密要傾巢而出。
“你的血,是誰給你的?”
隨弋點出了關鍵。
太子焱跟姜沉魚一樣,都是這種黑血的接受者,因此篡改了凡人生命限度,得以長生。
太子焱卻好像沒聽到這個問題似的。只轉過臉,看着雲霧散去的藍天白雲。
“你殺不了我。也就沒有逼我回答你問題的資本”
身爲太子,太子焱不是能隨便糊弄的人。
隨弋也知道逼不了他。只說:“在你身上的副作用便是這般形體容貌變異,且會迷失本性,屈從獸性,若是這樣.....姜沉魚在修羅那裡,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關他什麼事情?
顧叄思稍稍偏頭看着太子焱,看到這人那焦黑的臉上...眼神的變化。
她雙手交疊,垂於腹下。
“你也不放心吧,太子殿下”
姜沉魚這個人非同小可,不僅代表着主世界醫藥文明的一大部分,跟大祭司也有極大的淵源,不管是隨弋還是顧叄思,都不能看着她淪落到修羅手裡。
太子焱有了良久的沉默。
卻說。
“告訴你又如何,你殺不了我,也救不了她”
不過....
太子焱再次轉過臉,臉上一塊焦皮因爲他轉頭而掉落下來,那隻眼睛竟染上了一層黑。
“我可以自己殺自己”
什麼!
隨弋跟顧叄思都是錯愕,繼而看到這個人的心臟部位竟然焚燒起一簇小小的黑色火焰,這火焰沒有一丁點熱度,反而陰冷而張揚煞氣,從內而外得焚燒,毀滅,焦黑血肉變得酥散起來,一寸寸化成黑灰。
隨弋剛想上前阻止。
太子焱忽然說:“大祭司,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就該是真正的帝王,能娶她的人也該是我...起碼她不會一世蹉跎,輾轉痛苦九千年,如果不是你....”
頓了下,太子焱忽而嘴角翹了翹,露了一個讓隨弋眉頭皺起的笑容。
“可我太子焱,到底也是坐過帝王位的....”
“還有,你想知道這黑血是誰的嗎?”
黑色火焰終究變成駭人的熊熊黑火。
餘留太子焱陰冷而詭詐的聲音。
“魔”
黑灰一地,隨風揚起,飄飄灑灑,地上廢墟早已平成了平地,徒留一顆黑色的丹珠。
杜蒙拿到了這個珠子,站在隨弋跟顧叄思兩人前面。他停頓了一會,發現兩人都未出手。
顯然,她們知道他拿這顆黑血丹珠做什麼。
他將黑血丹珠小心翼翼收起。走之前不知爲何拋下一句話。
——“她不在修羅那裡”
然後走了。
隨弋也不攔着他。
顧叄思雙手環胸,看着杜孟離去的方向。說:“她體內的魔血應該比太子焱的多很多,但對自己用藥過,緩解了變異的過程...但是反噬已經開始了,日後,她恐怕會很痛苦,而這種痛苦就像是吸~毒,越痛苦,越需要更多的魔血來緩解...進而更加重。”
“我知道。所以得儘快找到她”
至於太子焱爲什麼甘願自焚也要留下黑血丹珠,已經不需要探究了。
而他今日來爭奪玉璧跟斗天樞,目的也很明顯——這兩種東西,不管哪一種都應該對姜沉魚有很大作用。
可惜,玉璧碎了,鬥天樞又被...
隨弋下意識看向天空。
完美封閉的空間屏障。
她隱約覺得神之珏還沒走。
“隨弋....你能不能先把你的baby抱走”
娜塔莎一動不動,只朝隨弋飛了幾個眼色,她不敢動,是因爲那漂浮着的玉嬰一直在看着她。
這個一個女娃兒,身上玲瓏剔透。兩隻胖腿兒類似盤起來,兩隻胖手在默默對手指,那眼睛直勾勾盯着娜塔莎的...胸。
一邊看。一邊咽咽口水。
說真的,這眼巴巴的眼神真叫人心疼。
早已有蘇子木等人直接或者婉約得建議:要不,你就給她喝下~
一個兩個都這樣!
娜塔莎怒了,本親王沒奶!
隨弋轉過頭,看到這一幕,有些無奈,又有些莫名的.....
她腳下一跨,人便是出現在娜塔莎前面,伸出手。緩緩過去,最後還是輕輕抱住了這個嬰兒。
跟玉體時期的冰涼不同。此刻的嬰兒有七分人類嬰兒的綿軟脆弱,又有三分玉的清潤。看起來誘人得很。
抱住她的時候,她好像感覺到自己,或者說感覺到大祭司的心裡某個地方卸下了什麼,融化了什麼。
心臟輕微一跳,四肢百骸都觸發了奇妙的感覺。
好像....
血脈?
隨弋一瞬間有些囧。
這種感覺讓她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新奇——好吧,她總算體會到了娜塔莎那種...啥都沒幹,莫名其妙當媽的感覺。
但是表面上肯定是不能表露的。
“恩,她餓了,你給她喝下吧”
娜塔莎面無表情看着隨弋:“你知道我....”
“她喝的是地脈能量,恩..不需要你的奶,雖然你沒有”
顧叄思用詞還比較委婉。((⊙﹏⊙))
娜塔莎卻覺得整個人都不太好。
“如果我拒絕呢?”
拒絕的時候,她下意識看向旁邊抱着玉嬰的隨弋。
隨弋好像從沒抱過嬰兒,因此也沒人知道她抱着嬰兒的時候,表情會那樣...柔軟,又有幾分化不開的惆悵。
而且她看着嬰兒,又好像在透過她,想到了誰.....
不過她還是轉過臉,看向娜塔莎,就看了一眼。
“拒絕麼?”
典型薄涼輕柔的語氣。
大祭司風格。
娜塔莎莫名打了一個機靈。
這女人還是那個什麼大祭司?
“恩.....我...”
“她選的人,就不容別人拒絕...何況還先給了你好處”
隨弋並沒多說什麼,就這麼一句話。
娜塔莎就覺得自己被逼上梁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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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顧叄思再來會心一擊:“你體內的地脈生命力是她專門抽出來喂孩子的,沒喂出去的話...可能會爆體”
娜塔莎直接抱過嬰兒,咬牙切齒,面目有些猙獰,轉身就飛進了一棟建築中。
看她那樣子,倒像是餓極了要吃小孩似的...
不過在場的人都不擔心。
相比而言,他們更擔心那位巫孓。
巫孓重新化鴉成人,掌心捏着幾塊玉璧碎片,看了看娜塔莎進去的那棟屋子,淡淡道:“她的,還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