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有必要派人回京都一趟,才能夠確定現如今朝野上的局勢如何,又會有誰想到用這種手段針對墨家。
或許這一間柒醉坊在有心人的眼裡看起來並不單純,換而言之,他們一定以爲柒醉坊也是墨江利用收集各方信息的一個情報站而已。
朝野上風起雲涌,朝野下暗潮涌動。
在沒有徹底離開墨家之前,墨靈已有心理準備會被牽扯到這種麻煩中,可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
現在自己的動向已經被人暗中盯上,這種時候更不宜再有什麼動作讓他們逮到。
“這次公子出手查清問題源頭,墨靈還是該道一聲謝,但從此之後我不希望在柒醉坊裡再看見公子出現。”
恆寂冥那雙赤紅冷銳的眸子微微一沉,冷聲強硬道,“留下我對你有利。”
“公子剛剛如果沒聽明白的話,我不介意再說一次,現在不單單是柒醉坊的事情,此事已經牽連到墨家,公子再插手就不妥當了。”墨靈神色淡然的看着他。
以他的脾性恐怕不是這三言兩語能勸退的,但現在多方勢力介入,讓她分身乏術應付不暇,她可不希望再浪費心力在這個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身上。
如果再有機會見到楨天鳴,這一筆帳一定要好好的向他討回來。
“那風家和夜家的訊息呢,你你不想知道麼。”恆寂冥拿出了自己的籌碼。
聞言,墨靈微微一愣,這是跟自己做交易?
她眉眼輕擡,神色淡然道,“但我只想知道公子你來到柒醉坊真正的目的。”
恆寂冥深不見底的眸子冷冷的直視着她,冷峻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隱隱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
與他對視,墨靈也會有一種被無形壓力壓迫的感覺,這種感覺她曾經只有在傅凌風認真起來的時候感受到過幾次。
“想知道就必須讓我留下。”恆寂冥冷冷道。
“可以。”
見她爽快答應,一旁的君無恆不由眉梢輕蹙,擔心她這決定有些武斷。
但她向來考慮慎重不會做出對自己不利的事情,這才按下擔心的心情靜觀其變。
“我來此只爲兩個目的,一,帶你回去,二,把恆若瑾帶回去。”雖然是可以動用手下勢力輕易辦到的事情,但恆寂冥卻不想關於她的事情還假手於人。
之前讓楨天鳴暗藏在她身邊就起了意外。
自己的手下對自己在意的女人動了感情,殺還是不殺,他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沒有下殺手,而是把楨天鳴調回到了玥國。
“想帶她走,不可能。”君無恆溫潤如玉的臉上帶着自信篤然之色,語氣平和卻帶着一股子強勢。
“就憑你?”恆寂冥冷哼一聲,眸底掠過一絲不削。
“柒醉坊是喝酒的地方要掐架請出去。”墨靈淡淡一句讓氣氛平靜了下來。
這時,酒坊外傳來了一陣喧鬧的聲響。
隨即只聽伍三在門外喝道,“柒醉坊是你們隨隨便便撒野的地方麼!”
“讓你們老闆出來,現在夜府有人因爲喝了你們柒醉坊的酒上吐下瀉不治身亡,你們難道還想抵賴逃脫責任麼。”
死人了?
突然的噩耗讓墨靈的眸色一沉,正要站起身,一旁的君無恆先一步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用眼神示意她此時此刻不應該出面,否則就是中了對方的算計,會讓事情無限擴大。
墨靈搖了搖頭,佛開他的手淡淡道,“該來的躲不過。”
“那就由我先去應付。”君無恆快步走到了門口,神態從容的掃了一眼站在門外的那一羣人。
見這羣人當中沒有一個是能主事的,於是開口語氣亦是重了三分,“聽聞夜府在株洲是有名有望的大戶,卻沒想到派來傳話的家丁態度如此惡劣,現如今沒有證據能證明酒有沒有問題,就已經一口咬定是柒醉坊的問題,真不知道是夜家有通神的能耐憑感覺能斷定呢,還是覺得在這株洲只要是夜家一句話,就能決定其他酒坊的去留。”
“你!你血口噴人,少在這兒胡說八道詆譭夜家!”
“這句話在下原封不動的還給你,請你回去轉告你的主子,如果酒有問題就拿出證據,拿不出證據就不要到柒醉坊的門口撒野,這是給人進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的地方。”君無恆一番話頓時說的夜府的人啞口無言。
“老爺他是宅心仁厚,給你們自己登門謝罪承擔一切的機會,你們不珍惜就休怪夜府沒提醒過你們,這條人命你們柒醉坊逃不掉!”夜府人馬怒氣衝衝的離開。
君無恆轉身回到店裡,眸子泛起一抹擔憂之色,“恐怕這一次是夜家最後的警告,再來這次柒醉坊擺出絕不會合作的態度,恐怕他們要拿酒說事了。”
“你來自京都,酒裡的問題又出在京都的安樹花粉,他們一口咬定甚至私下殺了自己人,就爲了污衊柒醉坊,一旦事情鬧大你的身份藏不住,後果你該清楚。”恆寂冥冷聲提醒。
“講道理不行,那就用強硬的手段。”墨靈眸底掠過一抹凌厲寒意。
不是被逼到萬不得已,她不會動用到這一手。
“那樣做就等於是破暗化明,你可知身份暴露以後辦事麻煩更多。”君無恆還是不希望讓她身處危險之中,一把握住她的小手語氣強硬道,“夜府的事情交給我去處理。”
“這是柒醉坊的事,他們針對柒醉坊無非就是爲了逼我動手,避開了這一次下一次還會更狠,你又何必爲我趟這趟渾水呢?”墨靈知道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因爲一點生意,攪得人不安生,但是這已經不單單是生意的事情了。
縱然她早已經對墨府沒有感情只有恨,但把腦筋動到她的頭上,真當她是好惹的麼。
“我先讓伍三送你回京都。”
“你不讓我出手我便答應你,但這嘴時候我不可能走。”君無恆態度決然的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那就留下吧。”他很少有態度這麼決然的時候,看來這一次是真擔心了,便不再堅持。
“我去熱一壺酒讓你暖暖身。”感覺到她小手冰涼,君無恆起身往二樓酒窖走去。
見他人影消失在二樓,墨靈才緩緩開口道,“你之前提到過風、夜兩家的訊息,現在我出錢問你買。”
恆寂冥鼻尖輕嗤一聲,冷笑道,“我像是很缺錢的樣子?”
“或者我可以幫你把恆若瑾抓住帶走。”這樣也等於給墨靈自己解決了一個麻煩。
“你現在自身難保又是以什麼樣的立場身份來跟我交涉?或者直接選第一條跟我走的話,你想知道的我可以考慮說出。”恆寂冥那雙冷銳的眸注視着她,等待着她的迴應。
墨靈勾起了一抹淡漠如水的淺笑,驀地站起身來,“公子慢慢在這裡喝酒,我就不奉陪了。”
“坐下。”恆寂冥不等她轉身又一把將她按坐回到了椅子上,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悅,“就算是彌補恆若瑾帶給你的這些麻煩,風、夜兩家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
“多謝。”墨靈覺得他雖然脾氣不好,態度又霸道強硬,但至少比恆若瑾靠譜許多。
“風竣晟的身份你從來沒有懷疑過麼。”恆寂冥口吻意味深長,讓人忍不住心中猜想。
“你想說什麼?”墨靈眉梢輕蹙,見他眸色神秘就覺得他會提起這個人一定有特別的原因。
“風竣晟是風家一年前收養的義子,僅僅半年時間就已經接手了風家所有的酒業,不僅手段高明而且做事從來不留絲毫蛛絲馬跡,來歷也是一個謎,夜家也是因爲風竣晟的出現動作頻頻,想要徹底的拿下株洲酒業的主導權。”
“你的意思是想要掌控風家,就要從風竣晟下手。”如果真的是風竣晟有問題,以他爲切入點的話的確可以省掉很多麻煩。
現如今風家的主事已經老態龍鍾不可能再管這些事,而膝下的子女也只有一個體弱多病的孫子而已,怪不得會收下風竣晟這個義子,但從小養大的義子把這萬貫家財交託管理還可以理解,這才收了半年時間就能放心吧家財交給一個外姓人……
不是風家的主事老糊塗了,那就是風竣晟有特別的手段。
“你想在株洲不費腦子的行商可能性幾乎是零,既然做那就該做的最大!”
墨靈沉默不語,心中思量着接下來該如何在風、夜兩家中周旋,要調查風竣晟的話也需要時間,他既然能拿到風家的主導權就說明不怕被人查,要弄明白看來要接觸後才能讓他露出狐狸尾巴。
能拿下株洲這塊肥肉,那接下來這四周臨近的城鎮都不是問題了。
“想清楚了麼。”恆寂冥見她眸光意已不再是那麼的猶豫,輕抿的脣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多謝指教,公子的提議我收下了。”
“那你也該知道誰纔是真正能幫你的助力。”
“當然不會是公子就對了。”墨靈淡淡輕笑着調侃道。
“你!”恆寂冥準備好的下文就被她這麼一句卡在了喉嚨口,頓時那冷峻的臉陰雲密佈。
真是個薄情寡義的女人,幫了她這麼多竟然一點機會都不肯給。
若換成是其他人恐怕早就死了一百次了,怎麼可能還有機會再這裡跟他調侃。
“冥公子既然要留下,我會安排伍三準備客房,不過酒坊內的房間都很小,若是冥公子嫌棄的話也可以在株洲城裡租一間客棧,等呆到膩了隨時走都沒有問題。”
“不必了,我就住在柒醉坊。”恆寂冥拿起酒杯一口飲盡,至少留下來以後的事情可以慢慢來。
夜朗星希,陰雲避光,幾道身影從城北方向越過。
就在黑影消失在暮色中時,轟隆隆幾聲驚天爆炸聲音響徹雲霄,將‘沉睡’的株洲驚醒。
隨即熊熊烈火染紅了半邊天際,一股刺鼻的燒焦味迅速瀰漫開來。
半個時辰後,一道黑影竄入了柒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