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裡還是老樣子,朝顏不再的這些天項軻府裡的丫鬟也會照例過來打掃,回到這裡朝顏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已經將這座院子當做了她在蒼梧的家,差丫鬟送上一壺蒼梧的荇酒,她和倩兒坐在院裡的亭下小酌起來。
“姑娘,我能否向你打聽一件事兒?”
倩兒雙手緊捏着酒杯,隱約有些難爲情的,朝顏喝下一口荇酒,只覺得今兒倩兒格外的拘謹又或者說是有些若有若無的嬌羞,“你說便是!”
“我想問問......秦統領和惠兒之前的事情!”
“秦昊和惠兒?”手裡的酒杯輕輕的擱下,朝顏眉梢因爲探究而微微上揚,“倩兒,你莫非是對秦昊他......”
“沒有,沒有,沒有!”倩兒矢口否認連連擺手,“姑娘,我就是好奇問問......”
朝顏沉默半響,拿捏起酒杯,輕輕在手中轉動,“其實,你和她也未嘗不可!”
“姑娘,你快別胡說了!”
倩兒轉過身背對着朝顏,雙手暗暗的攪動着衣帶,朝顏替倩兒斟滿一杯酒,然後淡淡的回憶起很久之前的往事,“我和惠兒是在夏侯府認識的,當時我們都被分在了寒華院伺候夏侯謹,後來我們一起回到了沐小王府,她和秦昊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秦昊也稱得上是她的師傅,再後來他們來到了嶺西,在嶺西的時候我和她商量好了,等回到蒼梧我和重鈺她和秦昊我們一起舉行婚禮,可是沒想到當晚發生了那件事情......“
“姑娘......”
無意觸及到傷心事兒,倩兒頓時有些愧疚,後悔自己提起秦昊提起惠兒,朝顏搖搖手示意自己無礙,然後繼續說道:“後來她堅持要隨我去盛金,我也知道她是爲了逃避秦昊,最終我答應了她隨行,我們一起返回盛金試圖營救木王妃和小公子,我們的計劃失敗被夏侯府的府兵追殺,惠兒爲了救我最終......”
“還記得那個荷包嗎?”
朝顏忽然開口問了一句,見倩兒點點頭,她復又開口,“那是惠兒當晚讓我親手交給秦昊的,那是她一針一線替他縫的,可惜她沒能親手交給他,秦昊也沒從我手裡接下這個荷包,他固執的承諾要等到手刃夏侯胥後再手下!”
“可見他對惠兒姑娘用情頗深!”
倩兒端起酒杯,眸底隱約有點點淚光,羨慕他們之間的感情,同情他們之間無法長相廝守的遭遇,遺憾有情人最終未能終成眷屬。
“秦昊他是一個......很執著很用心的人,惠兒的死給他帶來的打擊不小,別看他平日裡.......實則他已經深陷於痛苦之中,若有一個人可以帶他走出過去的陰霾也未嘗不是惠兒所願,所以倩兒你若是真的對他有意便可去放手一搏,感情的事情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可是我們能做的就是順從自己的心意!”
朝顏飲下一杯荇酒,陷入沉默之中,倩兒沒有答話,低着頭卻已經將朝顏方纔的話聽了進去,也許她真的應當順從自己的心意去做想做的事情去說想說的話,畢竟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動心卻是來的剛剛好。
申時的時候薛燦來到別院回稟相關情況,與此同時也帶了一些軍尉府的消息,此次蒼梧兵與崇熙行會的戰亂最終處理結果公之於衆,鄭戚被削去兵權調往虎丘關擔任參隸,鄭吉在大宛城取代鄭戚的督軍之位,大宛城內的蒼梧兵由李吉和孟起共同掌管,杜威即刻率領軍隊返回淆谷關駐守,至此這場戰亂被徹底平息。
“姑娘,公子這樣處理明顯是......有失偏頗......”
薛燦自知說錯了話緩緩底下頭,聽到最終是這樣的處理結果,朝顏有幾分說不出的無奈和失望,看似身受重傷的鄭戚被降了職大宛城內的兵權被崇熙行會分割一般,而實際上重鈺並沒有處置孟起和杜威,孟起仍舊坐鎮大宛城,雙方的矛盾不會就此止歇,而擅離淆谷關的杜威也未受到任何的懲戒,此番裁決實在難以服衆,可重鈺卻這樣輕而易舉的下了決定,所以說杜威的舉動是軍政院內部共同達成的意思,因此並未對他進行追究,重鈺究竟有多少事情瞞着她,如今怕是也說不清楚了。
“倩兒,去吩咐廚房準備些吃的過來!”
朝顏回過神兒來,對着倩兒小聲吩咐一句,薛燦和倩兒相互望一眼,對朝顏的態度頓覺不安,卻也只能應了聲,“姑娘,我這就去!” www ▪TTκan ▪c○
見倩兒走遠後薛燦半跪在地,低下頭道:“姑娘,屬下方纔......”
“你明白就好!”朝顏起身望向院中的花草,“這場內亂歸根到底就是因爲一兩句話不得當的話而讓人抓了把柄,同樣的錯誤絕對不允許發生在我們的身上!”
“屬下及弟兄們務必謹記姑娘的教誨!”
“你們先行撤回虎丘關吧!”朝顏回眸望向薛燦,沒來由的想起了耶律祁,微微一怔過後走到薛燦面前將他從攙扶起來,“在虎丘關等我的消息!”
“是!”
薛燦應了聲,闊步退出院子。
空無一人的庭院裡朝顏獨自喝起悶酒,半響過後秦昊出現在院中,“姑娘,公子說還有政務是處理今晚就不過來陪你用膳了!”
“我知道了!”
朝顏答了一句,臉上的依舊露出淡淡的笑顏,就在秦昊轉身離開後,她眸底的笑意忽然化爲幾許難掩的失落來,自從回到蒼梧以後她與重鈺獨處的時間就少之又少了,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吃過一頓飯好好的說會兒話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們之間已經出現了一些隔閡,她清醒的知道他們必須找個合適的機會好好的談一談了。
“姑娘,廚房都已經準備妥善了,什麼時候送過來?”
“不必了!”
朝顏望向款步而來的倩兒
,輕輕的搖搖頭,顯然是公子呆會兒不過來別院用膳了,倩兒在朝顏身邊坐下,主動替朝顏斟酒,“姑娘,我陪你喝!”
“方纔我們已經喝得夠多了,酒多易傷身!”朝顏低眸望着桌上的酒杯,伸面前的酒杯往前推開,沉吟半響忽然對着倩兒吩咐一句:“去告訴重鈺說今晚我等他過來!”
有些事情必須儘早的說清楚,就如大宛城的這場禍亂,越積壓他們之間的隔閡個嫌隙就會越來越多,他們曾彼此承諾過對方要百分之百的信任對方,不欺騙不隱瞞,以前是現在也應該是,以後的路還很長他們必須要給對方足夠的信任和支持。
坐在亭中朝顏從申時一直等到亥時,月上中天,清幽的月光如同清泉般澆灌在院中,倩兒已經被她催促着早早的睡下了,昏黃的燈籠搖搖擺擺,四下悄然冷寂,夜已經深到極處,她要等的人遲遲沒有出現,倩兒的話已經帶到卻是他想來此刻他必定是會出現的,到現在都沒露面原因很簡單,重鈺並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她。
起身走下幾步臺階,朝顏揚眸望向院門口的方向,再三確認重鈺不會出現後,她轉身往屋裡走去,正要推門進屋的時候,身後傳來倦怠的聲音:“阿顏,我來了!”
扶着門環的手輕輕一顫,朝顏整理好起伏的心緒,轉過身向對面的重鈺走去,“我還以爲不會來了?”
“其實,我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你!”一雙漆黑的眸子注視着朝他走來的女子,重鈺雙手別在背後,清幽的月光落在他的臉龐上,有種朦朧的溫潤與清和,“大宛城的這件事是我太過草率了,只是軍政院不斷的施壓,我也難以處理周全,也許等到武先生和燕驪姑娘帶回好消息後他們也就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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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鈺,你信崇熙行會嗎?”
朝顏在距離重鈺不到一丈的地方停下來,頗爲認真的開口想問。
“阿顏,我信武先生信燕驪姑娘!”重鈺雙眉皺起,思忖半響,補充道:“可是崇熙行會我卻並非能夠全信!”
重鈺的坦誠讓朝顏感到一絲滿足,主動上前幾步她輕輕的靠在重鈺的肩頭,“你說的沒錯,眼下崇熙行會內部矛盾重重政見也難以統一,不過我相信等師叔和燕驪姑娘回來主持大局,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重鈺嘆了口氣,伸手將朝顏攬住,“我並非有意瞞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也未必可以順着自己的意思......”
“我明日你的苦衷,今時不同往日,這蒼梧雖是你的家園,可你畢竟離開這麼多年,許多事情還得仰仗那幾位舊部!”朝顏擡起頭,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笑容淺淡的男子,鄭重的開口說道:“可是......重鈺請你答應我,以後無論你做出任何決策,務必要告訴我,讓我知道就好......”
“好,我答應你!”
男子認真的點頭,再次將朝顏擁入懷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