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
“林氏成衣鋪?你帶我來這做什麼?”瞧了瞧門口那塊燙金匾額,孟雪柔對着林晚照不解地問道:“你要花錢買衣服?”
“不用。”
微微一笑,林晚照也不顧孟雪柔一臉驚詫便自然而然地拉起了她的手徑直往店鋪裡走去。
“見過孟大人,見過公子。”
孟雪柔剛一進門,一個衣着得體滿面笑容的中年婦人就迎了過來,笑盈盈地說道:“兩位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公子?”孟雪柔聞言猛然反應過來,望向林晚照問道:“這是你家的鋪子?”
“我自己的。”林晚照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道:“這是我母親用她的嫁妝給我開的,並不屬於其他任何林氏子孫,之所以叫這個名字也就是圖個方便罷了。”
“原來如此。”孟雪柔聞言點了點頭,又好奇地問道:“我怎麼從前沒聽過?”
“想來是孟大人不大走動的緣故。”中年婦人聽到這裡會心一笑,忙說道:“咱們這鋪子位置偏,又只賣衣裳,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我明白了。”
眼見中年婦人眼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孟雪柔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點頭答應着。
“沈娘子,你去給我拿一套常服,再給孟大人也拿一套,”似乎生怕沈娘子辦事不妥,林晚照繼續吩咐道:“要淡雅一些的,但也別太寡淡了。”
“是,奴婢這就去。”
對着林晚照和孟雪柔躬身一禮,沈娘子轉身離去。
不多時,沈娘子就帶了一男一女兩個僕人走了過來,又把兩個托盤呈到了孟雪柔和林晚照的面前。
望着孟雪柔,沈娘子殷勤十足地說道:“兩位主子請看,這樣的衣裳可還入眼嗎?”
“這,也太貴重了吧!”眼見着面前的衣服料子紮實花紋細緻華美,孟雪柔不僅皺了皺眉,對着沈娘子客客氣氣地道:“簡簡單單的就行了。”
“這已經夠簡單了,你穿正合適。”生怕孟雪柔拒絕,林晚照連忙出言勸說道:“只要你喜歡,什麼樣的衣裳穿不得?你快去試試吧,咱們還有正事要辦呢!”
“好吧。”
一提到正事,孟雪柔立馬就放棄了掙扎,從善如流地答應着。
“孟大人請跟奴婢來。”
沈娘子看了看林晚照又看了看孟雪柔,滿臉欣喜。
“好。”
孟雪柔答應了一聲便同沈娘子一起轉身去了後堂,而林晚照也帶着小廝去了裡間,等孟雪柔換好衣裳再次見到林晚照,她的臉頰卻不可控制地泛起紅暈來。
“咱倆的衣裳,也太相似了吧?”看了看自己這身緋紅色的衣裙,再看看林晚照那渾身上下從裡到外的緋紅色,孟雪柔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要不我再換一件吧!”
“換什麼換?我看這樣很好。”眼見兩套衣裳的紋飾如出一轍,林晚照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着孟雪柔微笑道:“常時咱們的官服就是一樣的,你不也天天穿着?我說,辦案要緊,你就別挑衣服了吧?”
“好吧。”
畢竟林晚照所言有理,孟雪柔略一思索只好答應着。
林晚照見孟雪柔乖乖聽話,臉上的得意之色愈發明顯,看向沈娘子,他繼續吩咐道:“把我們的官服洗好,明日一早送到姻緣司去。”
“是。”沈娘子恭恭敬敬地答應着。
“走吧!”
再次牽起孟雪柔的手,林晚照在沈娘子驚詫的目光中對着孟雪柔微笑道:“咱們快些辦案,姻緣司還有事呢。”
“嗯。”
孟雪柔答應了一聲兩人便兀自出門去了,徒留下沈娘子站在原地,默默思索着什麼。
“掌櫃的,要告訴夫人嗎?”一旁伺候的小丫頭機靈,一見沈娘子若有所思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公子看上去好像與以往大不相同。”
“容我想想。”沈娘子眨了眨眼,沉聲道:“公子一向不喜下人多事,咱們是公子的下人,斷然不可忤逆主子。”
“是,奴婢明白了。”小丫頭一聽,順從地答應着。
“等等。”叫住就要退下的小丫頭,沈娘子忽而露出笑容,好聲吩咐道:“以後每五天送一套衣服到孟大人府上,就說是公子讓的,記住,你無論用什麼辦法也一定要讓孟大人收下。”
“是,奴婢明白了。”
小丫頭聞言略一思索,滿心雀躍地答應着。
片刻之後,瓊玉樓。
“兩位客官裡面請,”對着孟雪柔和林晚照,瓊玉樓老闆滿臉堆笑地說道:“兩位想吃點什麼啊?”
孟雪柔聞言打量了一下四周,方纔對着老闆問道:“你這裡有沒有乾菜,比如說金針菜或者銀耳什麼的?最近鮮菜吃膩了,就想換換口味。”
孟雪柔這話說完老闆臉上笑意更深,忙對着二人招呼道:“有的有的,夫人請裡面略坐坐,小的馬上派人上菜。”
“夫人?”
孟雪柔聞言一頭霧水,不可置信地重複道。
“很好,你快些上菜,夫人怕是有些餓了。”林晚照此刻卻是心頭竊喜,對着老闆微笑道:“帶我們去雅間。”
“是。”
老闆大喜過望,立馬答應着。
“夫人請。”故意對着孟雪柔比了個手勢,林晚照壞笑道。
感慨於林晚照突如其來的惡趣味,孟雪柔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奈何林晚照早已拉起她的手,大步向酒樓裡走去。
一刻鐘後,雅間。
“老爺,夫人,您二位慢用,”足足端上來六盤菜餚,老闆討好地說道:“稍後還有紅棗銀耳蓮子羹,一樣是用上好的乾貨做成的,最適合夫人飲用了。”
“多謝。”林晚照聞言點了點頭,又對着老闆問道:“我夫妻二人有些話想問一問你,不知老闆你可否有空?”
“有空有空,客官問話小人哪能不答!”老闆嘿嘿一笑,對着林晚照殷勤地問道:“客官有何吩咐?”
“是這樣的,我家就是做糕點生意的,最近正想弄一些乾果使用,正巧我夫人最近也喜歡吃乾菜,我便有意多多采買一些。”望着老闆,林晚照不疾不徐地說道:“我看你這裡的乾菜品質不錯,是從哪家採買的呢?”
老闆聞言眉開眼笑,立馬回答道:“客官這話可就問對人了,咱們這兒的乾貨都是在隔着一條街的秦記乾貨行採買的。小的跟您說,咱可不是圖省事,他們家的乾貨是出了名的好,那秦老闆更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左鄰右舍沒有不照顧到的。小的還聽說他店裡上到賬房下到苦力都是受過他恩惠的,有的更是他撿來的乞丐,一點一點教養出息的,跟這樣的大善人做生意那是格外省心順意,價格也公道,這方圓幾裡的酒樓都是在他家採買的。”
“原來如此。”孟雪柔一聽這話略一思索,又對着老闆追問道:“我早前也聽說過這位秦老闆,據說他屢次喪妻,命途坎坷,想來也是個可憐人吧?”
“唉,誰說不是呢!”老闆聞言動情地嘆了口氣,感慨道:“都說好人有好報,怎麼秦老闆這樣扶弱濟貧就換不來好結果呢?如今他孑然一身,我看着都難過,真不知道他一個人是怎麼熬過來的。”
“既然他是個善人,怎麼沒人給他介紹女子嗎?”看向老闆,孟雪柔又問道:“若是有一兩個熱心腸的人介紹幾個溫柔賢淑的女子給秦老闆,他也不至於孤家寡人了吧?”
“夫人這話極是,那些與他相熟的人原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莫氏新喪,秦老闆還在消沉着,多少家富貴小姐介紹給他他卻一眼不看。”說到這裡老闆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着:“要說那個莫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原是偷人才畏罪自盡的,可憐秦老闆爲了這麼個人孤苦伶仃地守着。”
“偷人?你這麼說莫氏不是好人了?”
察覺到什麼關鍵信息,孟雪柔半眯着眼,沉聲問道。
“那當…”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言語有失,老闆連忙對着孟雪柔微微一笑,改口道:“這是秦老闆的家事,小人哪裡知道許多!那什麼,小人手頭還有事,就先告退了,老爺夫人慢用。”
這話說完,老闆也不等回話便兀自轉身離開了,孟雪柔見他背影匆匆便與林晚照對視了一眼,擔憂地問道:“他不會去告訴秦緣了吧?”
“告訴又如何?”淡然一笑,林晚照對着孟雪柔正色道:“咱們姻緣司的職責不就是幫助鰥寡之人再續良緣嗎?問一問也有錯?放心吧,咱們又沒問什麼出格的問題,就是那個莫氏也是他自己提起來的,關我們什麼事!”
“也對。”孟雪柔聞言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又對着林晚照好奇地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裡能問出來的呢?”
“你呀!”
眼見孟雪柔傻得可愛,林晚照實在忍不住輕笑出聲,搖了搖頭,他對着孟雪柔微笑道:“我說夫人,你今日是傻了嗎?誰家做生意進貨不挑近處,否則車馬人力不都是成本?咱們剛纔路過秦氏乾貨行也看見了,那裡生意火爆興隆,可見貨品價格不錯,這玉瓊樓沒有理由捨近求遠。”
“你才傻了呢!”雖然覺得林晚照所言有理,孟雪柔依舊忍不住立馬反駁回去,然而這話說完她卻忽然覺得還有哪裡不對,對着林晚照惡狠狠地白了一眼。
“這又是怎麼了?”
收斂笑容明知故問,林晚照望向孟雪柔的表情竟愈發一本正經。
“誰是你夫人?我纔沒同意嫁給你呢!”被林晚照盯得臉紅,孟雪柔沒好氣地說道:“浪費可恥,你趕緊把這些菜都吃了,咱們還要去辦案呢!”
林晚照聞言卻是微微勾起脣角,對着孟雪柔拱了拱手,恭恭敬敬地說道:“大人所言極是,下官謹遵吩咐。”
“裝模做樣。”
總覺得林晚照是在故意捉弄自己,孟雪柔無奈地吐槽着。
傍晚。
“可打探到什麼了?”
對着剛剛歸來的幾名衙役,孟雪柔主動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