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林晚照略一思索,同樣答得乾脆利落。
“有什麼話就問吧。”
眼見林晚照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孟雪柔好聲說道。
“你不許生氣。”林晚照小心翼翼。
“一定。”孟雪柔點頭道。
“若是…若…”林晚照猶疑着,一時不好開口,可再一想到某種可能,他終於鼓起了勇氣,對着孟雪柔詢問道:“若當真一切歸於原點,那高達…他還有機會嗎?”
“林晚照,你覺得呢?”孟雪柔聞言真是哭笑不得,意味深長地問道。
“沒有。”
忽而福至心靈,林晚照肯定地回答道。
“嗯,我在信上都跟他說明白了。”孟雪柔點了點頭,正色道:“冷靜下來我也知道,你做這一切也都是因爲在乎我,我自然不能一味只要求你。高達人很好,他在回信裡甚至還爲你說了很多好話,直言男子吃醋,大抵如此。”
說到這裡孟雪柔對着林晚照柔柔一笑,問道:“你不會怨我多事,非要想法折磨你吧?”
“原就是我的不是,我怨你幹嘛?”林晚照微微勾起脣角,淡然道:“我會身體力行,讓你放下所有顧慮,安心嫁給我的。”
“但願你不會後悔。”
狡黠一笑,孟雪柔神神秘秘。
翌日。
一踏進姻緣司的大門,林晚照便大吃一驚,疑惑地看向孟雪柔。
“這些是?”
眼見大堂的桌子上擺滿了成堆的文書,林晚照有些發懵,忙問道。
打量着林晚照的神色,孟雪柔忍着笑,對着他朗聲說道:“這些都是姻緣司近十年來沒有辦成的案子,也有許多經手後成效並不理想的案子,我如今都把它們找了出來,想要重新徹查清理一番。自然了,這些事我沒空做,白文書也做不了,我只能交給你。”
“一共有多少?”
看向小山似的一堆,林晚照頗有些頭疼。
“一共是三百二十九件案子,共有卷宗四百零一份。”孟雪柔聞言笑了笑,不假思索地說道:“最多一個月,你處理得完嗎?”
“能。”
想到昨日的言語,林晚照不再遲疑。
“來人,幫林大人送過去。”孟雪柔心滿意足。
“是。”
幾個衙役答應了一聲便紛紛上前幫林晚照拿了卷宗,就連林晚照自己手裡也捧着一摞子。
“保重。”
眼見林晚照面無表情,孟雪柔故意笑嘻嘻地調侃着。
無奈地搖了搖頭,林晚照只得認命,直奔書房去了。
“這樣,不好吧?”
眼瞧着孟雪柔一臉陰謀得逞的笑意,白玉瓏弱弱地問道。
“這些都是我一一看過的,不會太過分的。”給了白玉瓏一個眼神讓她安心,孟雪柔好聲道:“我從來姻緣司的第五天起,就開始看這些了,除了辦案到了要緊關頭我幾乎每天不斷。這些案子紛亂複雜,又涉及到許多恩怨糾葛,我想着總得理一理,往後咱們辦起事來也更有數些。”
“只是,光林大人自己會不會太忙亂了些?”白玉瓏聞言點了點頭,又問道。
“就是要讓他忙亂。”
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孟雪柔說道:“姻緣司的事我會一力承擔的,再說不還有你嗎?”
“嗯。”白玉瓏答應着。
孟雪柔說完這話便轉身回書房去了,而沒等白玉瓏跟上去,她就又拿了筆墨紙硯以及昨日的卷宗過來,就着大堂裡的桌子認真整理起來。
“你這是?”白玉瓏更加疑惑不解。
“以身作則。”孟雪柔笑答道。
這一上午,孟雪柔也只在大堂晃悠,並不肯回書房去,她算得明白,林晚照的書房並不能直接通往後堂,在孟雪柔的書房後門鎖住時就必得從前面繞一圈才行,她也正是要看看林晚照有沒有這個定力和耐心,把心思全放在繁雜紛亂的案子上。
“午時了,該用飯了。”走進林晚照的書房,孟雪柔好意提醒着。
“不忙,我看完這本再說。”
林晚照雖是一臉嚴肅,卻也語氣平和:“怎麼樣,我這個態度你可滿意?”
“公事公辦。”
被林晚照一句話戳破小心思,孟雪柔微笑道。
“隨你。”林晚照無奈地說道:“不過你這一計倒是算得很準,也當真讓我頭疼。”
說到這裡,林晚照終於看向孟雪柔,語氣裡盡是無可奈何:“你明知道我於卷宗上整理多少都還有耐心,可在人情世故上難免不通,這事情一亂我便更是理不清楚,你還故意找了這麼多複雜紛亂的東西讓我理,不就是想考驗我的耐心嗎?”
“嗯,沒錯。”孟雪柔聞言也不抵賴,坦然道:“實話告訴你,我就是覺得你不通人情世故,性子又急,日子長了保不齊就會惹下麻煩。所以呢,我自然要未雨綢繆,爲將來打算。”
“好!”
認命地嘆了口氣,林晚照答應着。
“事有輕重緩急,還是先用飯吧!”孟雪柔笑容滿面。
林晚照也確實餓了,便同孟雪柔一起跑到後堂吃飯去了,飯桌上林晚照心思飄忽不定,一時只呆呆地用飯,並沒有一句言語,孟雪柔卻也不打擾他,主動給他布起菜來。
一頓飯完畢,林晚照竟二話不說又直奔書房,白玉瓏見他比往日又更勤勉些,不由得嘖嘖感嘆。
“孟大人手段高明,御夫有術啊!”手裡端着茶盞,白玉瓏望着孟雪柔,由衷地誇讚着。
“要不要給你也安排上?”心知白玉瓏在打趣自己,孟雪柔故意壞笑着。
“別別別,我可怕了你了。”白玉瓏連聲求饒,隨即又樂不可支。
孟雪柔自然被她逗得開心,也笑了起來,小姊妹兩個正有說有笑,衙役來報魏家來人了。
“咱們看看去吧。”白玉瓏笑言道。
“嗯。”
孟雪柔答應了一聲便同白玉瓏一起來到大堂,就看到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年輕人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孟大人好。”
魏深和魏休齊聲說道。
“兩位不必多禮。”孟雪柔笑着答應完又見這兄弟倆只衣着稍有不同,不禁感慨道:“一向是我疏忽了,怎麼二位如今竟相似到這個地步,我都要認不出來了!”
“也還好吧。”魏休聞言微微一笑,對着孟雪柔說道:“如今我同兄長常來往,大抵就更像些。”
“你們可都好?”孟雪柔心裡歡喜,接着問道。
“我們很好。”魏深開口正色道:“孟大人,我倆這次趁着午間過來是給你送消息的。”
“什麼消息?”孟雪柔連忙問。
“思容和嫂子都有身孕了,岳母不放心女兒就親自照顧着,因此就把生意都交給了我。”看向孟雪柔,魏休正色道:“昨日剛巧我就在綢緞莊,七王爺家的小廝過來買料子,提到了榮寧郡主的事情。”
“罷了,先坐下說話吧。”心知此話短不了,孟雪柔擺了個手勢,招呼着兄弟倆。
“他說榮寧郡主近來日日尋死覓活,世子上官青更是氣得半死,揚言要懲治了與他妹妹作對之人。”望向孟雪柔,魏休擔憂地說道:“我知道孟大人是不怕這些的,不過你在明處他在暗處,總要小心些纔好。”
“他要打要殺便儘管過來,只不要磨磨蹭蹭的就好。”孟雪柔對着兄弟倆輕鬆地笑了笑,又道:“多謝二位前來報信,我孟雪柔感激不盡。”
“孟大人言重了,是你與我們有恩在先,我們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魏深聞言回答道:“如今我升了國子監助教,認識的人也多了些,若大人有用千萬開口,我必定盡力而爲。”
“是啊,我也養了好多人呢!”魏休也忙幫腔道:“孟大人,我派人每日接送你吧,大家也都安心些。”
“無妨,有林大人在呢。”孟雪柔溫和一笑,對着兄弟二人說道:“原不該麻煩旁人的。”
“我們怎麼是…”
聞言,魏休本急着反駁,卻忽而反應了過來,忙對着孟雪柔問道:“大人是說?”
“嗯。”
孟雪柔微笑着,點了點頭。
“原來這都是真的,那我們可就等着好消息了。”魏休眼神一亮,好聲道:“既如此我們便放心了,也就等着吃喜酒了。”
“還早呢。”孟雪柔微笑道:“怎麼樣,魏家二老都好嗎?”
“都好都好,只是兩個兒媳同時有孕還有點疼不過來,頗有些忙亂。”魏深答應道:“父母親常唸叨孟大人的恩情,還說等着請您吃滿月酒呢。”
“真好。”孟雪柔微笑道。
“也祝孟大人如願以償。”魏深這話說完便同魏休一起站起身來,又對着孟雪柔拱手道:“我那裡還有事,不便久留,先告辭了。”
“二位慢走。”孟雪柔點頭。
送走了魏家兄弟二人,孟雪柔倒是面色如常,可一旁的白玉瓏卻是神色緊張,坐立不安。
“你就不想想辦法嗎?”
見孟雪柔渾不在意,白玉瓏急切地問道。
“玉瓏,你長過癤子嗎?”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孟雪柔笑問道。
“沒有。”白玉瓏搖了搖頭。
“我父親長過,是在額頭上的。”孟雪柔神色自若,微笑道:“我娘說了,剛長的癤子碰不得,總得讓它先自在着,冒了頭纔好收拾。”
“這哪根…”
白玉瓏猛然反應了過來,忙對着孟雪柔問道:“你是說?”
“嗯。”
孟雪柔點頭。
孟雪柔說完這話姻緣司裡便又來人求取成婚文書,孟雪柔果然不驚動林晚照,自己便同白玉瓏一起忙了起來,直到傍晚,她才終於忙完了手頭的各項事宜,準備回家去了。
“晚照,你送我回家吧!”
林晚照的書房門口,孟雪柔笑眯眯地提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