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間茅草屋,正中一間是堂屋,左右兩間臥室,沒有門,以藍色土布簾代替。
正對堂屋門,有一張八仙桌。桌子擺在居中靠牆的位子,還供着不知什麼神明。香爐裡有厚厚的香灰,看得出主人家很虔誠。
除此之外,就是幾把椅子,還有一個瘸了腿,用磚塊墊着的碗櫃了。
這是一戶很貧寒的人家,貧窮的程度令齊小凡和姜紫煙都很驚訝。楚天從小家貧,對這些倒是很熟悉,並不覺得有什麼。何況,這家雖然窮,主人卻很愛乾淨,打掃的算不上一塵不染,卻也乾淨舒適。
他拿了三把凳子,分給姜紫煙和齊小凡,三人不客氣地坐下,他又討了三碗水喝——小虎是絕對不會主動給他們端茶倒水的。
“家裡就你們倆麼?”楚天掃了一圈,屋子裡非常安靜,只有一隻小白狗趴在門旁角落裡,自從楚天進門,它就始終警惕地盯着他。只是那雙眼睛不算太亮,有點可惜。
“昂,王爺爺進山打獵去了。”小虎無聊地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亂畫,對楚天的話也都是有問必有答。
“哦,好吧,我們等。”楚天點頭。
他們雖然是開車進村,但是自從離開家鄉,這一路誰都沒休息好。再加上心理壓力很大,大家都很疲倦了。
楚天看到,齊小凡靠着門板閉着眼,眼眶發青。他便悄悄地喚出珍珠,取了靈水,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將靈水塗抹在她虎口以及腕脈處。
一股清涼鑽入身體,直衝大腦。雖然也是涼,可這涼爽卻和齊小凡體內的屍寒毒截然不同。
屍寒毒彷彿是一坨在冰窟裡冰凍的漿糊,而齊小凡整個人就浸泡在這團漿糊裡。粘膩、溼冷,讓人心煩意亂,直至心如死灰,失去自我。
倘若下毒的人還在,那麼他就會趁機奪去齊小凡的肉身,可現在鄭拓已經死了,一旦齊小凡的屍寒毒發展到哪一階段,她就會變成沒有靈魂的人,行屍走肉。
而楚天的手所帶來的清涼,則像是一股帶有薄荷氣味的冷氣,直衝齊小凡腦門,讓她從煩亂中掙脫。
被楚天大手握着,齊小凡感激地看了一眼他。這個好兄弟,無論何時何地,發生任何事情,都會陪在她身邊,這就足夠了。
“沒事的,有我呢。”楚天低聲安慰道。
姜紫煙在一旁看到、聽到,心裡有無限感慨。她對楚天的認知,隨着接觸的深入,在一點一點發生着變化。
大寶傻乎乎地看着他們樂,尤其是喜歡兩個xiao jie姐,尤其尤其是姜紫煙。所以他特地搬着板凳,選擇了一處靠近姜紫煙的位置坐。他不敢靠太近,怕嚇着xiao jie姐,怕xiao jie姐會討厭他。
除此之外,他還特別地殷勤,一會兒要問一句:“你喝水嗎?”
出於禮貌,姜紫煙會笑着點頭回應他。於是姜紫煙碗裡的水,每隔五分鐘就要換一碗。
小虎對此很是不屑,他還沒開竅,並不懂男女之情的美妙之處。大寶就算了,是傻子。那個男人算怎麼回事?當着別人的面拉着女孩的手,簡直是羞死先人的節奏。
“行了行了,別拉着手,煩不煩?”他索性上前一把打落楚天的手,弄的楚天和齊小凡都很尷尬。
楚天心裡把這小子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一遍,卻又不得不堆着笑臉應付他,誰讓這小子是主家來着?
“我說,你們來到底幹嘛來了?”小虎問。
楚天指着齊小凡:“這個xiao jie姐生病了,想請王大夫看一眼。”
“嗤,別做夢了。”小虎道,“爺爺不會給你們看病的。”
“爲什麼?”楚天問。
“三不看,一不看王高莊之外的人,你們不是王高莊的吧?”小虎掰着手指頭數起來。
楚天搖頭。
“二不看不認識的人,我們以前不認識吧?”小虎又問。
楚天再搖頭,姜紫煙卻想起那隻舊錢包,心裡忐忑地想:“希望劉師兄的錢包能起作用。”
“三不看修道者~”說起這條,小虎對楚天更起了濃濃的警惕性,“你算是修道者吧?肚皮硬得跟鐵打的一樣。”
楚天點頭,小虎道:“所以咯?我勸你們回家吧,呆在這裡也沒用。”
楚天眼珠子一轉,嘿嘿地笑:“剛纔你答應我什麼來着?我吃了你三拳,你要答應幫我一個忙。現在我請你無論如何幫我們在王爺爺跟前說點好話……”
“你!”小虎沒想到,自己搬起來的石頭,這麼快就從天上掉下來了,沒砸到腳,結結實實把腦門給砸了,心裡懊悔不已。
從白天等到天黑,小虎掌了燈。楚天這才發現,這家裡是沒扯電線的,居然還用氣死風燈,實在是夠原始的。
一盞燈照不亮半間屋,大家就都浸泡在燈影和暗影之間。等啊等,蚊子飛蟲一點都不比夏天少,楚天也被咬了滿腿包。
不知不覺,他和齊小凡互相靠着,打起瞌睡來。姜紫煙則靠着牆壁開始打坐,大寶、小虎則早早地shàng chuáng休息,誰也不理會這三位不速之客。
忽然,一聲咳嗽從院門外傳來:“咳!”
這咳嗽有點沙啞,聽不出年紀,中氣十足。聲音不大,穿透力卻挺強,就像一隻利箭,嗖一下鑽到人耳朵眼裡,錐扎耳膜。
楚天和齊小凡都趔趄一下,行了過來,姜紫煙也睜開眼,轉頭看向外面。
噠噠噠!
一陣有節奏的腳步聲傳來,門口那隻小狗掙扎着站起來,一瘸一拐迎出門去。楚天這才發現,原來這隻小狗,居然只有三條腿,它的一條後腿齊腿根處斷了。
跳過門檻的時候,小狗因爲個子小又殘疾,很是費力,楚天幫了它一把,它居然還回頭咬人。幸虧楚天手縮的快,纔沒被咬到。
“嘿?!這小子也是條白眼狼~”楚天嘀咕着。
小狗嗷嗷叫喚着,撲進來人的懷裡。進來的那人在院子裡看到小狗,笑呵呵地蹲下來,放下肩膀上的東西,拍拍手:“來,狗子,爺爺抱!”
這還是個愛狗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