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達半小時的訴說，令朱麟彷彿是在做夢。他苦笑着：“天下居然還有這種事？”
“是啊，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嘛。”楚天笑嘻嘻道，“不過也沒啥，雖然你的公司倒閉了，可家族企業還在。人生在世，誰能沒點波折呢？你會東山再起吧。”
朱麟道：“嗯。”
他的眼神變得深沉。
“行，你多保重吧，我也就是來看看你。哦對了，公司已經不在了，我們還要參加水資源大賽複賽嘛？”楚天問。
朱麟道：“當然要，反正還有時間，急什麼？”
“那好，我走了。”楚天起身，拍拍他肩膀，順手將他手裡的煙拿下來掐滅。這半小時裡，倆人抽了一包煙，整個屋子都是嗆人的煙味。
目送楚天離開，朱麟一言未發，一動不動，直到腳步聲遠去，直到他聽到電梯叮咚響，才緩緩起身。
朱麟走到辦公桌前，打開抽屜，掏出一份文件來。
“商業建築轉讓合同～”他苦笑着，擡頭打量自己的辦公室，目光中帶有一絲不捨。
楚天說的話，他多少有點不信。地下室被警察封了一段時間，等他再回來時，去那裡看，竟然只剩下一個空殼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朱麟心裡納悶，好奇。但是楚天這期間所做的事，是令他感動的，他甚至有點渴望，渴望能和楚天成爲真正的朋友。
可是朱麟無比清楚，獅子和老虎，永遠不可能成爲朋友。他們，一輩子都是競爭對手。
離開朱氏大廈之後，楚天心情輕鬆了許多。離那棟倒黴建築越遠，他就感覺越輕鬆。
今天沒開車，他漫步在街頭，看到過路的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手裡拿着一瓶酸奶，上邊的logo是天辰乳業。
這應該是高中生，放學回家吃飯呢，她正和同學有說有笑的。與楚天擦肩而過時，楚天聽到她們在談論這瓶酸奶。
“你也喝秋實酸奶啊？聽說這瓶酸奶無添加劑，只有乳酸菌，超酸的。”
“是啊，我消化不好，媽媽就讓我少食多餐，尤其是要喝酸奶。”
“阿姨說的肯定沒錯了，她是二院的大夫嘛！”
兩個少女漸行漸遠，楚天駐足，看着她們的背影，心裡在盤算她們的話語。
秋實酸奶？那是什麼？
楚天轉頭一看，旁邊就有一家超市，他便快步走入超市，來到冷櫃跟前尋找酸奶。入眼的，除了少數幾個全國性的大品牌，剩下的居然全都是天辰的各種奶品。
楚天並不關注冷櫃，但是最近這段時間，在史英男的要求下，他也開始喝牛奶，也逛過幾次冷櫃，知道幾個品牌。以前本地超市，冷櫃裡的牛奶品牌起碼十幾種。如今，居然只剩下三四個。
那意味着，天辰幾乎打敗了其他所有的地方品牌。
“好牛皮啊！”楚天禁不住讚了一句。
他把天辰所有的奶品各買一份，大包小包，拎着準備去付款。
去往收銀臺的路上，忽然一輛購物車從旁邊過道飛速衝來。砰一聲撞到貨架上，接着就是哇一聲大哭。
楚天一腦門黑線，推車的是個三四歲的孩子，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推這麼快。關鍵是，他離楚天還有一段距離，超市人又多，壓根就沒給楚天反應的時間。
孩子腦袋磕到車把手上，疼得坐地大哭。
一個老太太跑過來，拍天拍地拍孫子：“打死你，讓我們家仔仔疼！打死你們！哦，仔仔不哭哦，奶奶打死他們！”
這老太太說的咬牙切齒，壓根不像是哄孩子，倒像是發泄怒氣。大概是覺得，爲什麼周圍那麼多大人，看着孩子撞車卻不幫一把。
孩子聽了奶奶這麼哄，居然破涕爲笑。
楚天暗自搖頭：“隔輩親，這樣寵孩子，將來不會有好結果的。”
旁邊的人都生怕惹上麻煩，紛紛躲避這祖孫倆。倒是有一個高個女孩，推着車子走過去，彎腰遞給她們一隻創可貼：“老奶奶，給他貼上吧，他頭破了一點皮，小心感染。”
女孩說着生硬的普通話，打扮洋氣。再加上黑金色的捲髮，五官立體，眼眸深邃，睫毛長而翹，活像一隻洋娃娃。這原來個混血兒啊，至少不是純種華夏人。
她的出現，立刻引起其他顧客們的注意，大家紛紛小聲議論她的長相。
“這是個外國人吧？你瞧那皮子真夠白的，跟牛奶是的。”兩個小老太太湊一對，嘰嘰咕咕地說。
“嘶？王保長，你幹嘛呢？眼睛瞪那麼大，看大奶牛呢？哎哎，你過來，姑奶奶這裡奶水不夠足嘛？”一對小夫妻正因此而鬧矛盾，小夥子的耳朵被妻子拎在手裡教訓着，他慌忙討饒。
楚天忍不住偷笑，暗地裡同情那個傢伙。再看那外國女孩，她目光熱忱和善，和她的顏值一樣討人喜歡。
奈何，長這麼漂亮的姑娘，卻被那個護孫子的老太太當成敵人對待。
“你幹嘛？我們家仔仔又沒受傷！你咒我們呢？”老太太因爲心虛，先發制人。
她爲啥心虛呢？剛纔小男孩撞到的貨架，都是膨化食品，還有薯片啥的，掉了一地。她生怕理貨員跑來，叫她們賠償。
而且老太比較保守，固執地認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再加上老人迷信，不喜歡見到醫藥之類的字眼。
小男孩聽到奶奶罵人，哇地哭起來。小老太立刻又哄又勸，抱着孫子逃離現場。
女孩愣在當場，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她伸出去的熱情之手，卻遇到了冰山，遲遲沒能收回。
楚天挺同情她的，但是又不好上前說什麼，只得自顧自去結賬離開。
從超市出來，楚天就坐在商場的長椅上，打開一瓶酸奶喝了兩口。
這酸奶很酸，但是酸得很正。入口之後，綿密的口感讓楚天覺得味蕾快爆裂了。
“難怪人家能賺錢，能佔領市場，人家這酸奶不錯啊！”楚天暗道。
反觀興旺牧場，牛奶的味道有點淡。王秀蘭的意思是，他們牧場的產品，都是純正的生牛乳製作的，沒有任何爲了增強口感而添加的東西。
楚天當然知道，王秀蘭家族做的是良心企業，可是這是出力不討好的事啊！
現在人的味蕾，早就被養叼了。爲了嘴巴痛快，什麼都願意吃。不然，爲何會有那麼多新聞報道，說什麼路邊攤麻辣燙吃多了，導致胃癌的事呢？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