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鳳在所有三大陸高手面前,侃侃而談,神態倨傲,帶着一種居高臨下的口氣。
他很少說這麼多話,但此刻卻是不吐不快,甚至言語間還盡是勝之不武,滿目荒唐的可笑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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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道士……激動成這個孫子樣兒,給誰看呢?
你激動什麼勁?
簡直無法理解,不可理喻。
族**戰而已啊。
“如果你連天地之間彼此消長的基本規則都不懂,那麼,你修道修心,又有何用?”
冥鳳說得分外理直氣壯,言之鑿鑿。
一根手指頭輕輕搖晃,淡淡道:“你用人類的倫理道德,來衡量魔族,甚至約束魔族,何其荒謬!”
他這番話,落在尋常人族耳中,以人族是非道德觀而言,自是荒謬絕倫,但若是站在魔族的角度,卻又是理所當然,至理名言。
而此刻的大廳中,不少三族聯軍的高層也自暗暗點頭,認可其中道理。
因爲這本就不是具備人性的種族,你和他們談悲慟,悲憤,仁義道德……
豈不是太……太傻比了麼?
物種不同,立場迥異,完全沒有放在一處論道的意義。
若是你打死了一羣小魚,欲以之爲食,其他的一羣大魚上來和你理論,你該不該打死魚、該不該吃魚的問題,你會不會覺得荒謬?
這時,只聽一個清脆的聲音問道:“冥鳳前輩,請問什麼是天地規則。”
冥鳳擡頭看去,卻見問話的人,乃是一名絕色天香的素衣少女,眉目如畫,氣質清冷,冰寒徹骨。
便如九天謫仙,蒞臨人間,渾身上下,不染俗塵。
說話者正是左小念。
冥鳳的眼睛突然間驚疑不定的接連閃爍,竟然有十幾秒鐘沒有說話,沉默半晌,注目於左小念的俏臉,如此良久,並沒有回答左小念的問題,徑自眯着眼睛反問道:“你是誰?!”
左長路在一側淡淡道:“冥鳳大人,這便是小女左小念,年紀尚輕,不懂禮數,看到冥鳳前輩見多識廣,便貿然動問,還請大人莫怪。”
冥鳳搖頭,居然微笑起來說道:“不怪不怪,吾觀令媛神清骨秀,冰雪玲瓏,端的是一代天驕,左兄真真是好福氣也。”
冥鳳自從進來,雖然是來議和的,但神態高傲,居高臨下,睥睨衆生,彷彿三大陸三軍中的任何人也沒有被他放在眼中。
這自然是遠古強者的傲氣使然。
但是此刻居然稱呼左長路爲‘左兄’,更是盛讚其好福氣……
便是左長路也差點升起來受寵若驚的感覺。
其他衆人也都是一陣詫異。
冥鳳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禮貌了,這貌似有點前倨後恭啊!
這……這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左小多的心中卻陡然升起來一股由衷的危機感,心道:難不成這老流氓竟是看上了我媳婦?
這特麼……說啥也不行!
踏前一步,就站在左小念面前,將她擋住了,充滿了保護欲佔有慾的道:“多謝冥鳳大人這般誇獎我老婆了,看來冥鳳大人的眼光,就只是比我稍遜一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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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舉動登時讓在場衆人盡皆都是啼笑皆非。
在場衆人盡皆人老成精之輩,如何看不出左小多這小子的心事,暗道這小子醋勁也太大了。
人家冥鳳乃是何等人物?
再說族羣都不同,不過逢場作戲的隨便誇兩句,多半是給左長路面子,緩和彼此氣氛,你小子還當真,吃得不知道哪門子的邪醋,端的是醋缸一枚沒跑了!
聽聞左小多的插言,冥鳳瞳孔陡然一縮,眼神中有一團涅槃冥火,一閃一閃的盪漾開來,
有如無底深潭,無垠夜空一樣的深邃眼神,注目於左小多的臉,輕聲的問道:“你……你媳婦?”
“那還用說!”
左小多挺着胸膛,臉上乃是一片得意:“我明媒正娶的媳婦,咋地了?”
冥鳳一瞪眼:“成親了?洞房了?”
“廢話,我們成親都六七十年了!”左小多道。
冥鳳眼神閃了閃,道:“有孩子了麼?”
左小多勃然大怒:“你問這麼多幹什麼?這是你該問的事兒嗎?”
冥鳳點點頭,冷笑道:“諒你也沒這個本事。”
就突如其來,出人意表的一句話,直接將左小多氣懵了!
他說我沒這本事!
這什麼意思?
特麼的!
這簡直是對老子此生最大的侮辱,莫以復加!
左小多轟的一聲亮出拳頭:“我鐵拳公子要和你決戰!”
衆人一陣無語,齊齊仰頭看天。
這貨……還真敢。
顯然對御座公子,左小多左大少爺的以往事蹟,盡皆熟捻於心!
但退一萬步說,就你那鐵拳公子的名頭……你以爲能騙得住人家?
出乎衆人預料的事,冥鳳竟是格外的好脾氣,笑道:“吾素來心直口快,說你沒此本領,不是別的意思,而是說……你若是不到斬盡俗垢的地步,縱然如何有心,也無此能爲,有心無力,徒嘆奈何,莫不如是……”
他頓了頓,再次驚疑不定的看了看左小念的臉,道:“……或許,是我看錯了。”
左長路與吳雨婷心中陡然一動,下意識的彼此看了一眼。
吳雨婷微笑道:“冥鳳大人還沒有回答小女的問題,吾等也在此靜候前輩的高論。”
卻是於不動聲色的就將這個話題岔開了。
冥鳳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所謂天地規則,不外乎四個字:弱肉強食!”
說完,感覺自己說的太籠統,居然不厭其煩的解釋道:“也就是人族歸結起來物競天擇適者生存,諸如人類的食物,包羅家禽野獸,雞鴨魚肉、羊馬牛豬,乃至一應的強大野獸靈獸妖獸……”
“歸根到底的根由也不過是,人類強大,比那些盤中食強大,那些族羣就只能被吃。”
“反過來說,若是在這個世界上牛族最爲強大,那麼人類就要淪爲牛的食物。”
“這個道理說來淺白,卻爲至理,思及你們人類內部,亙古以降、自古到今,充滿了人吃人的過程;不管是行走江湖,還是居家度日;總有避開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各種競爭,各種適應。”
“行走江湖殺人或者被人殺,豈非也是另一種形勢上的弱肉強食;有如混跡職場上位或者被淘汰,難道就不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了嗎?社交場所或者需要仰人鼻息,或者需要阿諛奉承低聲下氣,或者高高在上指點方遒……也是另一種弱肉強食。”
“總而言之,便是這四個字了。強者不需要顧忌任何,唯有弱者才需要衡量所有!”
“這就是天地規則!亦是生存法則!”
冥鳳看着左小多身後的左小念,淡淡道:“比如今天,我來到這裡談判,便是因爲我心裡清楚,你們會有所取捨,不會不顧一切的選擇兩敗俱亡,這便是我的底氣所在。所以我可以接受你們的條件,也可以不接受。”
“若然換個位置,現在是你們人類弱勢,你們想要求和的話,我們魔族,卻多半不會答應!”
“因爲你們人類需要顧全大局,顧慮重重,時刻不忘取捨。但是我們魔族卻只會遵從本心行事。我們只會顧忌我們自身能否活下去,其他種種,不無論也。”
“從這一點上來說,可以說我們活得率真,但也可以說不如你們進化的完好!”
“各有利弊,各有得失。”
“原來如此。”左小念喃喃自語一聲,隨即低頭行禮:“受教了。”
冥鳳退後一步,道:“不必客氣,今日既然來到這裡,大家開誠佈公,本就是一場緣法。”
所有人都在迷惘。
這冥鳳的前後態度變化,委實是讓人摸不到頭腦,和剛進來的時候囂張跋扈傲氣沖天直是判若兩人, 簡直比我們還翩翩君子,雅量高致。
冥鳳轉頭看着左長路:“此次和談,左兄另有什麼條件,儘管說便是,只要是我能做主,絕不推諉。”
條件?
左長路也牙疼了。
我們能有什麼條件?
道盟那邊已經被你們殺光了,而且現在無險可守,就算是要求你們退出去,你們也真的答應了,但是道盟的人也是斷斷不敢回去的。
便是冥鳳所言,魔族以人族爲盤中食,已成本性,非是一紙契約可以約束,沒有地利爲屏障,尋常民衆豈有可能保命全生。
“退兵萬里,相安無事,白山爲界,互不侵犯。”
左長路與洪水大巫還有雷道人等商量一下,提出來這個條件。
至於勒索財物資源什麼的,左長路連提都沒提。魔族的窮逼樣子大家都看到了,這幫傢伙身上哪裡有什麼油水可言?
“沒問題!”
冥鳳一口答應下來,分外的爽快!
雙方擊掌爲誓,就此定下約定。
然後左長路出於禮貌,順口的邀請了一句:“冥鳳大人遠來是客,如今聚於一堂,也實在是緣分,不如就在這裡,大家醉一場再回去?”
這句話說得盡是客套,盡是漫不經心。
衆人也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因爲人人都想當然的以爲,冥鳳絕對不會答應。
這也就是個口頭禮貌,虛僞禮讓,僅此而已。
但冥鳳接下來的舉動,令到衆人直接將眼珠子驚掉了一地。
因爲冥鳳無比痛快的答應了。
“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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