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小孩都低着頭繼續哭,沒有說話,而那個我見過的小孩看着我和我說道:
“這裡三十年前是衆山孤兒院,我們都是孤兒院的小孩”說着他指向了這個老頭:“當年他是這裡的院長,三十年前他用邪術把我們都殺了,對外卻謊稱我們被人領養,他把我們做成厲鬼供他驅使。三十年間他不斷地讓我們害人。如今三十年後我們已化成煞氣鬼。但是這都是他逼我們做的!”
之後他就嗚嗚地哭了起來了。
“小子,我來告訴你吧。這羣小鬼是死於茅山巫術。這茅山巫術和茅山道術不同,道術驅鬼,巫術縱鬼。而這老頭就是茅山巫術的傳人。”
白無常一臉幽幽地說道。他說話的口氣很柔,像個女人。
黑無常用粗狂的口吻接着說道:“這茅山巫術一脈最邪的一招就是這煉煞氣鬼,需先將活人以各種手段使其枉死,成爲厲鬼,置於容器之內。然後施以法術控制其不斷害人性命。當害了過百條人命之後,就能煉成煞氣鬼。如今這些小鬼已成煞氣鬼,那這三十年間死在他們手上的人命一定難以斗量!奈何這老頭陽壽未盡,我等今日不會帶他走。等他陽壽耗盡之時,再讓他入阿鼻地獄償債!”
“那這些小孩呢?”我心裡有個答案,但是我不太敢確認,所以我還是問了出來。
白無常幽幽地看向我:“小孩?他們是煞氣鬼,身上都有數之不盡的人命。雖然是被人所迫,但是也必須下地獄去還債。”
那些小孩聽到這裡,哭得更大聲了,聽得我好心疼。
“能不能讓他們去輪迴,別下地獄?”當時我以爲我可以說服這黑白無常的,所以我只是表達了我自己的想法。
沒想到那黑無常瞬間就拉下了臉:“放肆!這陰間自有陰間的條例。哪輪得到你來定他們的去留?”
被黑無常這麼一兇,我自己的火也有點上來了。
我好聲好氣地在請求你們,兇我幹啥?加上聽到了這老頭禽獸般的行徑,我當時也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說你個大黑臉,我就和你商量一下,你至於這麼擺譜嗎?你自己都說他們是被迫的了,這陰間律法就是這麼沒用?罪魁禍首躺地上你們說現在不抓,把一羣什麼都不懂的小P孩子帶回去交差?”
說完我上去對着那老頭就是一頓猛踹,邊踹我還邊說:“他陽壽沒盡你們帶不走是吧,你們等着,我現在就讓他盡了。”老頭被我踹得一陣慘叫。
我旁邊的肥唐拉住了我:“曉闢你冷靜點,你要真踹死他你就結下因果了。他畢竟是個活人。”
“七爺,咱別理他,這小子瘋了,我們走吧。”白無常似乎也不想和我繼續說下去,便拖着黑無常想離開。
看着這一個個哭泣的小孩,想到自己從小就沒有父母的陪伴。我覺得這些孩子太可憐了,活着的時候才這麼點大就被人害死了,做了幾十年別人的工具,最後還要落個下地獄的下場。我做了個衝動的決定。
我拿起了身邊的請神笏,用膝蓋頂着,啪的一聲,折斷了。
這請神笏折斷的剎那,黑白無常也感覺到了異常,轉生對着我大吼“你是真瘋了是嗎!”,但是他們的身形也開始漸漸消失。
看着自己消失的身形,黑無常已是火冒三丈,想對我動手,卻被白無常攔住了。
白無常笑着對我說道:“小子你有種,陰間的樑子你都敢結,這事不會就這麼算了。”
說完他們就消失得無隱無蹤了。伴隨着他們的消失,那些煞氣鬼手上的銬子也消失了。而這老頭那時候已經被我踹沒了半條命,失去了知覺。
那些小鬼還在哭,不過眼睛都齊刷刷地看着地下。我覺得地下應該還有問題,就讓肥唐幫忙把地板給砸了。
這木質地板還是比較脆的,沒幾下就被肥唐砸出了個大窟窿,下面果然還有空間。
我們舉着蠟燭進入了地下的空間,裡面橫七豎八地躺着十幾具兒童的屍骨,由於時間太長了,只剩下了白骨。想必這就是當初這老頭埋屍的地方。
“我們把他們埋了吧?”肥唐提議道。
“不行。”這些屍骨我留着自有用處。”我看着那十幾只煞氣鬼說道:“你們願意相信我嗎?”
之前和我說話的小鬼帶頭點了點頭,其他的小鬼也跟着紛紛地點頭。我把這些小鬼暫時收入了符紙之中,之後和肥唐佈局了一下現場就離開了。
幾天後網上有了這樣一條新聞:“衆山學校因教學樓塌陷,暴露出一起陳封三十年的連環殺人案,嫌疑人王校長已被拘捕。看着屏幕上王校長的照片我呵呵一笑,原來還是個校長。”
雖然知道鬼差會來找上我,不過我沒想過要逃避,這是自己結下的因果,我不能迴避。所以之後的幾天我一直在等着黑白無常上門來找我算賬,我做好了準備,心想他們也不至於要了我的命。
一天晚上,睡夢中我被周圍的震動聲吵醒,睜開眼發現我來到了一個昏暗的宮殿裡。
和電視那個威武雄壯的宮殿不同的是,這個宮殿每一處都透露的陰森和恐怖。
王座之上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黑臉大漢正坐中央,面前置几案一座。
牛頭馬面立於其兩側,再一細看,牛頭馬面之側還有那黑白無常,正一臉怨恨地盯着我看。
咚咚咚咚,宮殿兩側又響起了隆隆的震動。我轉頭一看,一羣衙役打扮的陰人正拿着手中的殺威棒不斷地敲擊着地面。
看來是陰間來找我算賬了,不過這陣勢好像大了點。這王座之上坐着的應該就是閻王了。
“嘭”,只聽那黑臉閻王用手上的驚堂木猛擊了一下几案,大喝道:“堂下何人!”
我既然知道他們是來收拾我的,這也是人家地盤,還是老實點爲妙。“草民謝曉闢,謝解感恩、曉解上蒼、闢解刑罰。意爲叩謝上蒼因果有報。”說完我起身,深深作了個揖。雖然我不知道這閻王打算如何審我,但是我決定還是要辯他一辯
“嘭。”“大膽!”黑臉閻王又猛敲了一下驚堂木。“好你個刁民,我來問你,你可曾見過這無常兄弟拘捕惡鬼?”
這閻王的問題也真是好笑,明知故問。
“草民見過。”
閻王嚴肅的點點頭,看起來就像已經確認了我的罪行似的,繼續問道:“可是你折斷了那通靈之物,以至無常兄弟拘捕失敗?”
他這一把問的好啊,如果他問是不是我放了煞氣鬼,我就好辦了,不是我啊,我不過是折了請神笏而已。可他直接問是不是我折了請神笏,這閻王狡猾!無奈,只能如實回答:“正是草民。”
“嘭”,“阻礙鬼差辦案已經觸犯陰律,你爲何如此大膽!”黑臉閻王第三次敲響了驚堂木。而兩旁的黑白無常此時已經在偷笑了,想必是在等着看我被判刑後求饒的表情。
我必須自救,我思考着各種解釋的理由。我不過是爲了救十幾個孩子,至於這麼往死裡逼我嗎?
這時我想到了爺爺曾經說過兩個關於釋迦摩尼的故事。這兩個故事都發生在釋迦摩尼還沒成佛的前世。
一則說是釋迦摩尼有一世見到一隻鷹在追捕一隻兔子,兔子躲到了釋迦摩尼身後,釋迦摩尼將他護了起來。鷹很憤怒,對他說道:“兔子是生命,我也是生命。今天你救了兔子我卻餓死了,你這個罪人。”
釋迦摩尼看着鷹說:“那請問你要吃什麼,我給你弄。”
鷹說:“新鮮熱乎的血肉。”
於是釋迦摩尼用刀割了自己身上的一塊肉給鷹。但是鷹依然不服的說:“你要就兔子,就必須用和兔子體重等量的肉作爲交換!”
於是他們取來了天平秤,一端放上兔子,一端放上釋迦摩尼的肉。果然是兔子重。
釋迦摩尼繼續割着自己的肉放上去,可是很奇怪,直到他把自己身上肉割光了,稱上的兔子還是比肉重。最後拖着血肉模糊的身體,釋迦摩尼整個人站到了稱上。就在這時佛光閃耀,他成佛了。
原來那兔和鷹都是佛祖派來考驗他的。
另一則說的是釋迦摩尼的另一個前世。那一世他是一個國家的三王子,一日他在森林看見一隻母虎在圍着自己的兩隻幼虎,那母虎已經餓得皮包骨頭了,想要吃掉幼虎。
三王子感嘆道自己一生無爲,應該爲這個世界做點什麼,哪怕是拯救這老虎一家也好,於是他躺到了母虎身邊想以身喂虎。
怎料母虎實在太虛弱,連咬的力氣也沒了。
三王子就用樹枝刺破了自己的身體,血流了出來。
母虎舔血後回覆了體力,最後三王子也如願以償的把自己餵了老虎。
這兩則故事都說的是釋迦摩尼捨身成仁的事情,憐憫蒼生,唯獨不顧自己。雖然我不像佛祖這麼偉大,但是我也是爲了別人才把自己弄到這個地步。
想到這裡,我不緊不慢地再次作揖道:“啓稟大人,草民聞尼佛爲救一兔,割肉喂鷹。爲救二虎,以身飼之。今草民爲救十童,以身試法,甘願領罪。”
我說這話時是真心的,而且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
在我眼裡,當時的行爲是拯救,而不是犯罪。不過最後那句甘願領罪是假的,我哪裡會甘願,我是沒辦法!
果然此話一出,全場啞口。衆陰差兩兩相望。他們沒想到我把釋迦摩尼的故事都搬出來了。
這時那原本一直黑着臉的閻王卻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果然不出我所料!衆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