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

七天

玉器鋪子晚上倒是挺熱鬧,大師哥許俊傑正領着雙胞胎在和老夏打撲克。老夏手揣在袖子裡把牌遮的嚴嚴實實的,一丁點也不給他們瞧見。

雙胞胎瞧樣子輸的挺慘,小臉上左一張紙條、右一張紙條的貼了滿臉。他們倆心眼多,瞧見程葉進來,眼睛骨碌碌一轉立刻丟了牌撲到程葉身上去,“小師哥你回來啦!我們可想你了!”

許俊傑手裡一副好牌正是春風得意,冷不丁被雙胞胎打亂了牌局,忙出聲呵斥他們,“幹什麼、幹什麼!不帶這麼賴皮的啊,我這5個2準備衝鋒了……”

許小文一臉驚訝的看看大師哥又看看程葉,咬着指頭問老夏,“師叔,我以爲小師哥比打牌重要。”

許小武沒說話,只是衝大師哥扮了個鬼臉,拉着程葉的手笑嘻嘻的問好。

老夏嗯了一聲,趁機把手裡的牌也擱下了,他這把手氣也不怎麼好。許俊傑瞧着老夏發話了,只能委委屈屈的收拾那一桌子殘局,可惜了他那一手好牌,難得抽了4個王。

雙胞胎跟程葉挺親熱,許小文去倒茶的功夫,許小武就在一邊嘰嘰喳喳的說一天好玩的事兒。“小師哥你不知道,今天那個胡楊又來了,他帶了好些橄欖核雕的手串吶!你看你看,我和小文手上的就是他送的,師傅和大師哥也有,哦,對啦!他也給小師哥留了,等着我去給你拿來!”

許小武拔腿往樓上跑,不一會就抱回來一個精緻的小木頭盒子,聞着有淡淡的木香。許小文也倒茶回來了,他比雙胞胎弟弟要文靜一些,但也是歪着頭等程葉打開,臉上的好奇一分不少。“小師哥你快打開瞧瞧,胡楊給每個人都包了盒子,我和小武之前都在猜,他給小師哥的這個準比我們的好!”

程葉覺得旁邊挨着自己的那條腿滾燙,那溫度簡直要燒到他的手心,小木盒都要握不住了。他顫顫巍巍的打開那小木盒,裡頭也是一串橄欖核雕的手串,不過瞧着明顯比雙胞胎那個顏色要潤一些。每粒小小的橄欖核上雕了樓臺閣宇,十八粒各不相同。

下面還有一張字條,字體俊秀,話也挺溫馨:程葉,祝你十八歲生日快樂。

李瑞眉毛挑了下,他緊挨着程葉,自然也看見了這些哄人的破爛玩意兒。胡楊,這個名字他很熟悉,以前他們還在農場的時候,這戴眼鏡的臭小子就常去老夏家裡送玉料。李瑞還記得,程葉小時候還收過這人一個破玉佛。

程葉前段時間過生日,李瑞也送了禮物,不過可沒這麼文雅。李瑞心沒這麼細,送的都是些實用的東西,雜七雜八撿着程葉平時看中捨不得買的弄回來一堆,順便還幫程葉再次行了“成年禮”。他如今瞧見這麼個小木盒,心裡也有些不舒服,或者說他一聽胡楊這名字就開始不舒服。

“這東西有什麼講究?”李瑞勾着那串小玩意兒,生怕自己不小心捏碎了,這層層疊疊的亭臺樓閣雕在上頭,實在太精巧。猛一瞧上去,還挺適合程葉。

程葉坐在那不敢吭聲,他覺得自己沒做什麼錯事,但是聽見李瑞微微揚起的語調就習慣性想道歉。肯定是哪裡惹瑞哥生氣了,程小葉在一邊惴惴不安的想着。

偏偏老夏也坐過來了,瞧見這場面還笑,“喲,胡楊這孩子是挺有心,程葉說過一次的話他都記得!這是串蘇南核雕,用了上好的橄欖核做出來的,瞧瞧!人這手工就是細膩啊,嘖嘖。”

雙胞胎的是相同的佛首小核雕,都是開口就笑的彌勒佛,聽見老夏誇獎也舉起來讓他看看。“師叔,你看我們的!”

老夏挺喜歡雙胞胎,但是昨兒誇獎過的東西他實在是找不出詞再誇一遍,只好出聲喊許俊傑,“俊傑啊!來來來,你來說說吧!”

大師哥心懷不軌,坐在那跟半仙兒似的挨個摸了一遍,嗯了一聲,“不錯,東西挺好,你們不知道吧?帶着這個打牌一抓就是一手兒好牌!”

雙胞胎閱歷太淺,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啊,大師哥咱們再玩一把!”

許俊傑咧着嘴笑,“不成不成,打牌不如你小師哥重要啊……”

他還沒得意完,老夏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本來就比打牌重要,越大越不規矩了!你看看你,還有個大師哥的樣沒,成天的不教點好兒!”

李瑞對那邊的熱鬧毫不關心,把玩了一會那橄欖核手串,又放回盒子裡遞還程葉。“胡楊生意也做到省城了?”

“恩。不過他好像不做玉雕生意了,改賣核雕微雕的一些小東西。”程葉對此知道的也不太多,不過李瑞對胡楊這個人沒好感,他還是知道的。還在農場的時候,李瑞一聽見這個人就會皺眉頭。

果然那邊立刻哼了一聲,語氣裡帶了幾分不快,“不做玉雕生意來這兒幹什麼,有意思嗎。”

程葉僵在一邊不敢開口。胡楊這個人算是夏叔的朋友,和做玉雕的一樣,倒騰玉的人雖然不少,但是業內出名的就那麼幾家,胡家還是很有聲望的。上次夏叔收不到好玉料,也是對虧了胡楊幫忙給弄來了些才渡過難關。

老夏瞧着自己徒弟悶頭一句話不說,有些納悶,“程葉,這麼晚過來有事兒嗎?”

“哎,有點。瑞哥後天要去D市,可能要在那邊常住,我想搬到師傅這跟大夥一起,也有個照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程葉覺得說完之後旁邊的人氣息收斂了些,好像沒剛纔那麼生氣了。

老夏看向李瑞,他多少也知道了點李瑞如今的狀況,雖然不太滿意李瑞跟那些混混湊在一起,但也沒有多阻攔。“程葉就住這吧,回頭讓小文小武他們收拾下隔間,東西也不用多拿,這邊都齊着呢。”

雙胞胎豎着耳朵,聽到最會做菜的小師哥留下的消息,一起歡呼出聲,“萬歲!紅燒肉!大蹄髈!”

“烏拉!炸肉串!烤小魚!”

老夏原本一張嚴肅的臉也繃不住了,撲哧一聲笑出來,“這倆饞貓兒!”

大概是因爲這串橄欖核雕的手串,李瑞回去的路上有些不痛快,尤其是瞧見程葉把那東西往手腕上戴的時候,臉色尤其的差。“你不是不習慣在手腕上戴東西嗎,上回我給你買的表你也沒戴,怎麼戴上這個了?”

“這是核雕,得靠人養着,長時間不戴水分不足就容易乾裂……”程葉瞧着李瑞那張臉,默默的把手串退下來放回小木盒裡。他愛惜東西,更愛惜這些雕刻的帶了靈氣的小珠串,既然自己帶不了……程葉小心看了眼李瑞的手腕,那裡空空的,只有一個牙印兒,但是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把這給李瑞套上去。

太浪費東西了,程葉拿着盒子嘆了口氣。

李瑞一腳剎車踩下去,顛的副駕駛上坐着的人都差點腦門兒撞玻璃,沒等那人坐穩,李瑞就按住了他湊了脣上去一陣猛烈的攻擊。與其說接吻,不如說想一口吃了程葉,不給任何人瞧見。

“你等我回來,給你帶個十條八條的……”最後一句幾乎是哼着說出來的,話很輕,但是貼在耳朵上也能聽見。

程葉差不多明白這人爲什麼生氣了,笑着跟他重複了那最後一句,“哎,我不戴他給的。”

李瑞臨走的那晚,像只大型動物一般把程葉徹徹底底啃了一遍,頑固地留下了自己的氣味和痕跡。那身斑斑紅痕,比程葉咬在他手腕上的可狠多了,七天以內絕對消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