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戰

玉雕師 來戰

那塊碩大的翡翠毛料上最終還是貼上了0136的標籤,依舊是刺得眼睛疼的鮮紅色。

許安的眼睛也紅了,他現在幾乎可以肯定這塊毛料裡包裹着上好的翡翠,要不然爲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來爭?爲什麼還會有人用這樣的天價來購買?他從小到大沒有什麼得不到的,這會兒更是鑽了牛角尖,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抓肝撓心的想要得到。

許安看了自己帶出來的這個盒子,裡頭裝着的是老爺子最後留下的一塊寶貝,正宗的和田羊脂白玉。玉和翡翠不一樣,翡翠有大個兒的,玉卻難得有這麼大、那麼完整的,他手裡這塊5、6公斤的羊脂白玉就重量上來說已經算是難得,加上這樣好的質地,說是孤品也不爲過。

許安已經被眼前的翡翠毛料迷花了眼睛,心裡幾個念頭轉過,盯上了盒子裡的東西。他叫過侍者來低聲問了幾句,“你去幫我打聽下0136這位是什麼人。”說着,塞了一把鈔票到侍者的口袋。

侍者對此似乎已經司空見慣,收了錢低聲回了許安一句,“先生,我們這裡只能問到國籍和性別,具體的情況屬於客人的**,我們不能過多透露。”

許安皺了眉頭,沒想到這裡管理的如此嚴格,但是問清楚一點總比眼前一抹黑的強,也就點頭同意了。

不多時,侍者回來答話,貼着許安的耳朵嘀咕了幾句。

“越南?”許安有些疑惑,沒聽說那邊弄過這麼大的買賣,不過能花得起這麼多錢的,怕是也不好惹,尤其是越南是以毒商和軍火商居多。他不死心的看向侍者,又塞了一把錢給他,道:“能不能再清楚一點?”

侍者一副爲難的樣子,不過看到他塞過來的錢的厚度,還是低聲補充了一句,“那邊一共是三位客人。”說完便離開了。

許安對這塊翡翠毛料的心思稍微收斂了些,三位,如果侍者說的中年男人是老闆,那麼後面跟着的至少有一個是保鏢,剩下的一個怕是專門跟來的賭石老手。

許安猶豫一下,還是將箱子打開,取了裡面的一個小盒子讓負責人轉交給0136號的客人。小心起見,他還想讓自己的保鏢一路跟着,負責人對此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到了0136號客人的會客廳外沒再讓保鏢靠近分毫。會客廳外就站了一排的保鏢,這裡的安全措施遠比許安自帶的要好。

老夏三個人正躲在小廳裡商量對策,老夏想要自己上,他雖然眼睛有些不太好,但是手上的功夫還在那裡,對付許安帶來的幾個師傅也不是難事。唯一就是怕比的時間長了,眼睛可能要瞧不清楚乾着急。恐怕這個時候就要程葉和許俊傑輪番上陣抗一陣子。

負責人帶着小盒子進來的時候,三個人都有點意外。許俊傑跟負責人比較熟悉,見了忙問外面的情況,“怎麼了?他又追加錢了?”幸虧這塊翡翠毛料是許老頭從胡家借來演戲的,價錢多少由他們來定,只要比許安高一些便可以了。要不然照許安這個跟價法,他們還真支撐不住,兩輪下來就出局了。

負責人搖了搖頭,道:“沒有,那位先生請我給您送一個盒子過來,說是給您的禮物。”

老夏有些驚訝,他接過盒子慢慢打開,只一眼就怔在了那裡——盒子很小,裡面裝的東西也不大,不過是二指寬的一塊玉料。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料,白如雪,潤如脂,甚至還能隱約瞧見邊緣上的一點淺雕。

當年許老先生得到這塊寶貝,愛惜它十分完美,一直捨不得動刀,能做的也僅僅是圍繞着石頭形狀淺淺雕刻修飾了下,上面還寫了“秋實”二字。

老夏抖着手摸着上面浮出來的淺淺痕跡,他動作很慢,但是手卻抖得幾乎要握不住它。終於還是哇的一聲吐了一口血出來,兩隻眼睛已經佈滿了血絲,連那隻傷了的眼裡的白翳都格外的突出,像是要從眼眶裡蹦出來一般。

“這個畜生……畜生……!”老夏身體一軟,眼瞅着就站不住了。程葉和許俊傑忙一左一右的扶住了他。

程葉是老夏帶大的,跟老夏的感情深厚,見到老夏吐出一口血來臉色立刻也跟着煞白了,顫着聲音喊了聲師傅。

許俊傑大約是接觸許安久些,對這個人的作風很瞭解,雖然事出突然,但還是穩下來。他接過老夏手裡的小盒子,很快從裡面又找到一張字條,看完臉色也十分不好。

“俊傑,你念給我聽。”老夏由程葉扶着餵了幾口水,臉色依舊灰白着,但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心裡攥着的那一小塊羊脂玉邊角。

“哎。他說這是給遠方客人的一點禮物,中國的羊脂白玉,一克便價值千金,這些大約有三十克,送給您當見面禮……”之前他們冒充越南商人,許安信以爲真,先送了一份“厚禮”,後面的話卻是有些不好聽了。許俊傑看了老夏一眼,還是硬着頭皮念下去,“這些值幾十萬,如果您放棄這塊翡翠毛料讓他接手,他願意在事後再送上一份,還有那塊翡翠毛料裡切出來的東西,也可以分一些出來……”

老夏閉上眼睛靜靜聽完,片刻又睜開來,他伸出手小心的來回撫摸那小塊的羊脂玉,眼神裡滿是哀涼,連聲音都已經疲憊了,“你幫我寫一份轉交給他,就說不用再送什麼‘大禮’,我對他手裡的白玉很感興趣,問他願不願意拿出手裡全部的白玉來鬥一場。壓上一千萬,他要是贏了,不但那塊翡翠毛料我不跟他爭,這些錢也白送他。”

這原本是許老頭計劃裡的一部分,只是現在和他們想的有所出入。他們原是想把價碼擡高到一個許安出不起的高度,然後想法設法讓他拿手裡的羊脂玉出來賭一場。現在的結果也是賭一場,只不過老夏沒想到許安這個人會無賴到這個地步,師傅的心血怕是早就被他糟蹋了。

許俊傑回覆的話很快由負責人帶給了許安,因爲對方是“越南商人”所以字條上的字跡是他們這裡的工作人員代寫的,許安也沒察覺什麼。字條上帶來的消息讓許安很激動,那位0136客人說如果他手裡的白玉超過5千克便同意跟他鬥一場,贏了的人不但可以得到翡翠毛料的購買權,還將擁有一千萬。

“還真是大方!”許安彈了下字條,嘴角挑了個笑。“那就跟他鬥一場。”

黑市裡的比鬥規矩許安並不是很清楚,但是他鬼主意多,由於之前打聽到對方是三個人來的,猜測也就只有一位對玉料熟悉的好手。而且對着翡翠毛料下手,怕精通的便是賭石。許安聽到那筆鉅款立刻心動了一下,但是也有些怕一把就能拿出這麼多錢財的越南商人找他麻煩,便讓負責人去幫忙轉達他的意思。

“我想,既然是看中了我手裡的羊脂白玉,不如便鬥一場跟白玉有關的。你瞧,我這邊可是帶了不少人,但是都上場怕是真佔了那位先生的大便宜,不如我們定個五局三勝的規矩?我這裡還有幾塊白玉小料,就在這些小東西上雕琢一番,雕琢完了便送給那位先生,權當做個彩頭。”許安打定了主意,想要用車輪戰來磨掉0136客人帶來的那“一位”識玉好手。

先是避開了對方熟悉的翡翠,接着又挑了耗損體力大的白玉雕琢。這樣一來,五場比賽他只要贏三場,翡翠毛料就歸他了。雖然那一千萬實在誘人,但是許安還沒有那個膽子敢吃下肚。他一直在暗中猜測對方的身份,也不知道究竟是跟鐵子彈有關,還是跟那陰滲滲的白麪兒有關。

很快負責人就回來了,說對方同意了許安提出的五場三勝,但是內容改爲三場玉雕技藝,兩場辨別古玉。

因爲許安之前也聽說過文選、武鬥,加上自己對古董玉器頗有研究,立刻就答應了。

“0136先生說,他追加到一千七百萬,希望您也添加籌碼。”

負責人的一句話,讓許安愣了下,但是立刻心裡又狂喜起來。許安幾乎是立刻就跟了籌碼!他覺得這是一個天大的機會,對方一定是太狂了,自信到認爲自己一定會贏,所以才添加了這麼一筆鉅額資金。許安手裡拿出這麼多來,幾乎是傾盡所有,但是他還是跟了,他想賭一賭。

許安扯了扯領帶,他從來沒有哪一次覺得自己離成功這麼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