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定在白樺林

50

晚課後,志興一個人靜靜的躺在牀上.腦子裡回想着今天白天的事,沉浸在一片悔恨矛盾之中……

一旁的周鋒似有話要對志興說,忍了許久,終於弊出一句道:“你——你今天去女生宿舍嘍?”

“啊!”志興如夢方醒,臉一紅道,“誰——誰說的?”

“怪不得陳晗說‘人家都去看穆可瑩了,就你不去!’”周鋒悻悻地道。

“人家”?一直以來,我都當陳晗是親妹妹一樣看待,在她眼裡,我竟是“人家”。想到自己探視可瑩的事,只有自己和可瑩知道,定是可瑩告訴陳晗的了,自己不顧一切地翻牆看她,忍受了奇恥大辱,她競將自己當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

想到這兒,志興苦笑一下,一句話都沒有說……

可瑩的病,直至雙休日放了兩天假,才見好轉。身體上的病是好了,可心裡的“病”卻遠比身體的病更加痛苦。

可瑩原本以爲,志興探視她過後,兩人的關係會更上一層樓。。然而這幾日,志興卻對他出奇的冷漠,她主動和志興搭話,志興亦是帶理不理。可瑩沉浸在一片苦惱之中。

這日早上,同學門像平時一樣來到班級上早自習,唯獨周鋒沒有來,這引起了陳晗和可瑩的注意。

“周鋒怎麼沒來呢?”一下課陳晗就走到志興近前問道。

“他丟了100多斤飯票和五十多塊錢。”志興放下手中的筆,看了陳晗一眼道。

“啊!”陳晗一臉驚慌之色道,“那他人呢?”

“在寢室躺着呢?勸他來上課他不來,還讓我給他請假呢。”

“我去看看他。”

陳晗說完便直接朝可瑩走去,和可瑩說了什麼,很快可瑩便向志興走來。

“周鋒……”

“在寢室躺着呢?”志興沒待可瑩說完,便冷冷地道。

“他一個人……”

“恩!”志興連看亦未看可瑩一眼。

可瑩愣了良久欲說什麼,但終究沒有說出口。悻悻的離開了……

上課了,除了周鋒沒來,可瑩和陳晗的座位也是空的。

“我逃課去看她,她逃課去看周鋒。這聽起來怎麼像人間鬧劇?”志興的心頭一片悽然……

51

“氣死我了,怎麼讓他來上課,就是不聽,非要歇一個上午。”走出周鋒寢室,可瑩對陳晗道。

陳晗苦笑了一下無語。眼前一直浮現着適才周鋒見到可瑩時那無比欣喜的神情,心裡想着什麼。

“怎麼不說話?“可瑩不解的看着陳晗道。”

“周鋒……”

“周鋒什麼”

“沒……沒什麼.”頓了一下,陳晗似又想起什麼地道,“最近你和林志興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哇!他這個人有時候怪怪的。”可瑩一撅嘴,氣呼呼地道。

“你看周鋒,不怕他不高興嗎?”陳晗靜靜地道。

“怎麼會呢……”可瑩忽然頓在了那裡,眼珠一轉,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52

中午,周鋒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在爲丟失了東西黯然神傷,這時可瑩和陳晗從外面走了進來。

“還知道來嗎?”可瑩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了周鋒一眼一笑道。

周鋒看了可瑩一眼,眼前一亮,一笑不語。

可瑩看了志興一眼,見志興正伏在桌子上做着數學題,至始至終連看亦不看自己一眼。不覺一撅嘴,隨後得意地一笑。

可瑩從書桌裡拿出自己的藍色眼鏡盒,打開後從裡面取出粉色的眼鏡布,一看周鋒道:“幫我把眼鏡布洗了唄?”

周鋒看了可瑩一眼,心頭大喜,嘴上卻道:“你咋那麼懶呢?自己洗唄!”

“行不?啊――”可瑩雙手握住周鋒的胳膊,撒嬌地道,眼神卻瞄着志興。

周鋒飄飄然了,心裡樂開了花。志興卻悽悽然了,然而面上不動聲色,依舊悶着頭做着數學題。

“行!就這一回噢!”說完,周鋒從可瑩手中接過眼鏡布,走到前面水盆處,認認真真地洗了起來……

可瑩看了志興一眼,見志興依舊做着數學題。可一張方臉卻拉成了長方臉,可瑩既有幾分得意,又有幾分失落……

下午第一節課下課,可瑩從前面取回已經晾乾的眼鏡布,在志興面前掄來掄去。

志興放下手中的筆,擡頭看了一眼,見周鋒出去了,可瑩右手捏着眼鏡布一角在空中掄作一個圓,正得意地看着自己。

志興有種欲奪下可瑩手中的眼鏡布,在地上狠狠踩幾腳地衝動,但他剋制住了。志興微微一皺眉,從嘴角擠出一個極其輕浮的微笑道:“咦!眼鏡布洗得好乾淨啊!”

可瑩愣愣地看着志興,笑容掛在了嘴脣上。隔了一會兒,冷冷地道:“那是!”

突然,可瑩的手一滑,粉色眼鏡布彷彿一隻蝴蝶一樣,輕飄飄地落到志興腳下。

“哇,糟糕!又髒了,不過有人給你洗的嗎!”志興更像是幸災樂禍地道。

可瑩冷冷地看着志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晶瑩的淚珠在眼圈裡直打轉。

志興心頭一軟,轉面想到可瑩將自己探視她的事告訴陳晗,想到她適才雙手握住周鋒胳膊的樣子,隨即站了起來,一伸懶腰,看了看做英語練習冊的呂良道:“走哇!外面天氣這麼好,出去轉轉。”

呂良透過玻璃向外看了一眼,外面果然是風和日麗,隨即一笑道:“好哇!”

志興看亦沒看可瑩一眼,便和呂良向外面走去。至於可瑩是怎樣將眼鏡布拾起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53

這日早上,志興和趙大千像往常一樣,一前一後來到學校學習,剛走至小操場上,就聽到大操場那邊傳來“嘭——嘭——”的聲音,偶爾還夾雜着一男一女的嬉笑聲。

“是誰呀?來得比咱倆還早。”趙大千看着志興道。

志興不語,感到聲音很耳熟,腦子裡一片狐疑。

走到大操場上,只見一男一女正在打羽毛球。果然,這一男一女正是周鋒和可瑩。志興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一片烏雲從天空飄過……

“早啊!”見志興和趙大千走至近前,周鋒一面揮舞着球拍,一面打着招呼道。

“早啊!”志興抖擻精神,強顏歡笑道。

“怪不得今天看你起這麼早,原來跑這來打羽毛球哇!挺有閒心哪!”趙大千一笑道。

周鋒尷尬的一笑,俯身拾起可瑩擊落的羽毛球。

可瑩則站在那裡,看着志興和趙大千微微一笑。

不知爲什麼,從可瑩的笑容裡,志興竟分明感到一種得意挑畔之色……

一連三日,可瑩和周鋒都早早地來到學校打羽毛球。這一日,是在志興和趙大千之後。

“嘭——嘭——”,“咯咯”,“嘿嘿”,周鋒打得格外賣力,可瑩笑得肆無忌憚。志興的一顆心怎麼也放不到書本中去,可瑩那清脆的笑聲讓他再次感到憎惡。他甚至看到,那個羽毛球彷彿一個紅色鏽球一樣,在物理練習冊上飛來飛去。一面是可瑩的笑臉,另一面則是周鋒的笑臉……

志興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來一面往教室外面走,一面對着趙大千道:“我餓了,回去歇一下!”

聽了志興這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趙大千苦笑着搖了搖頭……

操場上,周鋒和可瑩打得正高興,遠遠看到志興走了過來。

“怎麼這麼早就回去了呢?”周鋒招呼道。

“我有些餓了,回去歇……等吃早飯。”志興道。

“來打一會兒球哇!”周鋒更像是禮貌性地道。

“不了……”志興頓了一下,轉面又道,“看你們打一會兒。”

說完,志興便朝着操場上的可瑩和周鋒走來……

志興一面看着可瑩、周鋒打球,一面不時地爲兩人叫着好,偶爾還鼓掌助興。這令可瑩和周鋒很是尷尬,頻頻接不好球。

周鋒在心裡埋怨自己不下十次,我怎麼這麼我餘呢?我叫林志興幹嘛呀?

忽然周鋒揮拍擊過來的一個球高了點,可瑩奮力躍起,球勉強擊打在網拍的邊沿,彈了回去,但彈的不是很遠。周鋒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一個海底撈月,將球救了起來。

“好球!”志興拍了一下手掌,情不自禁地爲周鋒唱彩道。

周鋒救起的球已到了可瑩的頭頂之上,志興一喊,可瑩心裡一慌,球拍揮得早了一點兒,拍走個空。球卻不偏不倚的落到了可瑩的頭上,反彈了起來。

可瑩又羞又氣,臉紅得像天邊的晚霞,愣在那裡動也不動地看着志興,恨不得將球拍揮過去砸他。

見可瑩的眼淚在眼圈裡打轉,志興又悔又愧。本來志興開始是想好好地氣一下可瑩的,到了後來卻是情不自禁地爲之喝彩。想到周鋒好意叫自己過來,卻弄得大家都不開心,志興不覺有幾分失落……

“你來打一會啊?”周鋒更像是下逐客令。

“不了,快吃飯了,你們玩。”志興看了周鋒一眼,悻悻地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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