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飲

酒席過後,夏月出交待林宛隨修齊回府,自己則去找溫毓敏。

“娘,恭喜您了,終於娶了兒媳婦了。”夏月出走進溫毓敏房間,笑着上前摟住了溫毓敏的肩膀。

溫毓敏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關於齊王府的傳言,她是多少有耳聞的,她只是不明白爲何齊王當日親口請婚,卻又是如此結局。

“都是王妃了,還這麼不懂規矩。”溫毓敏掩下黯然,將夏月出拉到椅子上坐好。

“無論女兒成什麼,都是娘心裡的小丫頭,是娘心尖上的小寶貝。”自成婚以後,夏月出頭一次如此親近親孃,鼻頭微酸。

“月兒。。。”溫毓敏卻是忍不住紅了眼眶。女兒愛撒嬌,愛亂跑,如今離開身邊,才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娘,您捨不得了吧?哼,誰叫你們那麼早把女兒嫁出去的,現在後悔了吧?”見溫毓敏眼眶泛紅,夏月出故意厥起了嘴,作出一副頑童樣。

“你啊!”被夏月出表情一逗,溫毓敏笑開了顏。至於與齊王之事,她也不想提,只能是疼在心裡。

出了夏府,已近黃昏。看着門口的馬車,想着齊王府,夏月出突然覺得心口無比沉悶。她向貼身侍女銀杏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在街上走走。”

“王妃,奴婢跟着您。”銀杏語氣有些急,大戶人家女子尚不能隨意拋頭露面,更何況是身份顯赫的王妃。

“銀杏,這是命令,有什麼不對的自由我擔着。”說罷,不理會身後的人,拉上裘衣帽子蓋住大半臉頰,向街道走去。

雖說經冷風一襲,神智已清醒不少,可畢竟飲酒過多,夏月出頭腦還是有些暈暈沉沉。她沿着街道漫無目的地走着,天氣寒冷,街邊小攤寥寥,也只偶有行人,街上顯得有些冷清。

她喜歡這冷清。她尤記大婚當日的鼓樂人聲是多麼哄吵。

冷清極好。思及此,夏月出不禁抿脣笑了。帶着這冷清的笑不知走了多久,夏月出才驚覺天色已暗,仔細一看,自己竟然已經走到了東城門。呵呵,她當初設想的逃婚路線。

“呵呵~”夏月出傻笑出聲,終是她自己的天真逗笑了她自己。再望一眼城門處,夏月出笑着轉身,一襲紫袍出現在眼前,她略微擡頭,看見眼前人,又是一笑,“呵呵~”

“你喝醉了?”修彥皺起了眉。

“沒有。”夏月出搖了搖頭,嘴角仍是笑,眼中水光閃閃。

“你有。”修彥心中扯過一絲疼痛。

“不信?咱們再飲!”夏月出嘴角笑容加大,眼中水光更甚。

修彥沉沉地看了夏月出一眼,“好。”說罷,向三米開外的人影遞了個眼色。

不一會,一輛馬車過來,修彥向夏月出伸出了手,夏月出也不猶豫,讓他扶上馬車。一路上兩人也不言語,只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偶爾又一起看向窗外。

馬車停住,修彥掀開簾子,下了車,又伸手將夏月出扶了下來。眼前是一處獨院,四周不見人家。修彥在前帶路,夏月出跟在後面。進入院子,繞過一條迴廊,眼前出現了一片湖水,沿着浮橋走過去,兩人登上了一個三層小樓。此時天色已大黑,站在閣樓上望出去,只是一望無際的黑,沒有半點星火。

“冷嗎?”說話間,已有下人端來了火盆放置於閣樓四周。夏月出立即感到縷縷暖意,她笑着搖了搖頭。“這裡很好。”又看向一望無際的黑,這是立身天地人之外的心情。

“想喝什麼酒?”

“杏花釀可有?”

修彥正要吩咐下去,見夏月出皺起了眉,便又停住。

“算了,就是愛喝杏花釀把自己給喝沒了的。隨便吧。”夏月出揮了揮手,作出無所謂的表情。

修彥聽清了她的話,也是跟着皺了皺眉。轉頭對外面說了聲:“君子笑。”

“嗯?是這小樓的名字嗎?”夏月出聽見修彥說君子笑,覺得很好奇。

“這樓沒有名字,你給取一個可好?”修彥並不是一個風雅之人,建這樓也只是爲了偶爾獨酌幾杯,並未賦予特別意義。

“好,就叫月出樓吧!”夏月出連想都沒想,就給小樓命了名。修彥一聽,露出了笑意。

夏月出拍了拍窗棱,說道:“小樓啊小樓,可憐你生來都沒個名字,今日我夏月出一來,你就撥雲見月,出樓頭地了!”

“哈哈哈!”修彥終是大笑起來。

不一會,酒已燙好端了上來。修彥揮手屏退下人,親自給夏月出倒滿了酒。夏月出早已聞到酒香,待杯子倒滿,便迫不及待端起一聞,又伸舌輕輕一舔,兩眼立刻星光乍現,舉杯邀向修彥。

修彥見夏月出之舉,有些呆愣,不自覺地定睛於蘸酒紅脣。夏月出見他沒反應,直接將杯子碰上他的杯子,清脆響聲敲得修彥回了神,他眼神閃爍,尷尬地舉起杯,說了聲“請。”

夏月出空杯,意猶未盡,舉到修彥面前,“好好喝呀!再來一杯!”說完又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上殘留的酒香。

修彥臉噌地紅了。低頭連忙爲夏月出倒滿了酒。兩人也未多言語,一壺酒盡,夏月出已臉色深紅,眼神有些迷離。輕輕晃了幾下,站起身來,對修彥說道:“我要回去了,改日再飲。”便往樓梯走去。修彥緊跟在她身後,不時攙扶。

回到齊王府,夏月出倒頭睡下,一睡居然兩日。期間林宛來探,還請來府中大夫診脈,丫鬟侍婢穿梭往來,她居然都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