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算

草草佈置了古怪的房間,百里煙將夏月出丟到牀上,扯下一段牀帳蓋在她頭上,看着趙直走進房間,才大笑着出門關上房門,走向大廳,向所有人宣佈,“那賤人已經與雲陽王同房而處”。便又一路笑着登上山頂,找了塊突兀的岩石,打坐恢復功力。

屋內夏月出揭開牀帳,走到桌前坐下。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潤了潤口,不緊不慢地說着,“王爺或許不知,她抓我來是因爲宮少爺。”

趙直看着夏月出,在此情形之下,這女子竟然如此鎮靜。

“可惜她抓錯了人。”夏月出淡淡地看向趙直,“王爺不如坐下談?”

趙直眼色深沉,對夏月出提防之心大增,卻也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既然抓錯了人,你爲何不讓她放了你?”

“她要抓的人,是我想要保護的人。當時情況緊急,我自然是不能說。”夏月出給趙直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而若現在我說了出來,王爺的大計不是會落空,這屈辱也白受了?”

趙直眯起了眼,看着夏月出,“你究竟是何人?”

“日後王爺自然會知道我是何人,但是眼下的困境,還需王爺相助。”

“你想怎樣?”

“不瞞王爺,我哥哥身中奇毒,而她要抓的人正是能救我哥哥的人。所以我希望王爺能屈尊和我一起瞞過她,不讓她傷及我要保護的人。待王爺大計得成,我自會離去。”

趙直一聽,並非難事,也符合他的計算,並且,他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便點了點頭,“好,本王答應你。”

夏月出高興地一笑,舉起茶杯敬向趙直,“謝謝王爺,祝王爺心想事成!”

趙直受到祝願,滿心壯志飛揚,自然也舉起杯,一飲而盡。

夏月出看着趙直,帶着笑,心裡卻有些忐忑。千雪給她的藥丸她放進了趙直的杯子裡,可是這藥丸究竟會如何作用,她卻完全不知。彥啊,若此生不能再見。。。

不待夏月出暗自傷神,趙直已砰地趴倒在桌上。夏月出一驚,起身往後退了兩步,見許久沒有動靜,便極力鎮靜着往前伸手探了探趙直鼻息,息絕。夏月出呼了一口氣,身子輕微地抖了起來,她殺了一個人。壓下心頭的噁心與恐懼,夏月出轉開了念頭,至少她爲修彥解除了心頭大患。

夏月出坐在牀邊思考了許久,深吸一口氣,平穩了情緒。走到門口,站在門前,還故意整理了下衣衫,對着趙直一直守在門外的貼身侍衛說道:“王爺有請太子!”

侍衛懷疑地看着夏月出,夏月出笑了笑,“我與太子殿下是故人了,勞煩將軍通報。”

侍衛一聽,立刻領命前去。

修裕聽人稟雲陽王請他至新房中一見,心裡五味雜陳,卻提步便走。歐陽算也即刻跟着,修裕阻止了他,“先生鑽心研究陣法罷。”歐陽算應了聲,也只回身研習着《奇門訣》的謄抄本。

侍衛報稟,夏月出親自開了房門,笑吟吟地看着修裕,“久違了,殿下!”

修裕眼神複雜地看着夏月出。

“殿下請進,王爺等着呢。”

修裕悶不吭聲地走進房間,夏月出關上門。

見趙直趴在桌上,修裕纔將注意力從夏月出身上移開。“雲陽王醉了?”

夏月出湊近修裕,近到他耳邊,輕聲說:“他死了。”

修裕大驚,剛要出聲,夏月出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輕聲依舊,“雲陽三十萬大軍,不就是殿下的了嗎?”

修裕無法忽視夏月出的吐氣如蘭,按照她的思路想了下去。是啊,表面上雲陽王尊他爲主,實際上他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看人臉色的傀儡罷了。如今趙直一死,膝下只趙陽一子游手好閒並無實才,控制趙陽易如反掌。

修裕拉下夏月出的手,並不放開,也壓低了聲音,“說得有理,本太子立即去找歐陽先生商量。”

夏月出又是一笑,不着痕跡地抽回手,“歐陽先生是雲陽人,殿下覺得信得過嗎?”

修裕心上一抖,夏月出的才能他是領教過的,便問道:“那依你之計該如何處理?”

“殿下若想成事,歐陽先生,雲陽王親隨都必須解決掉。”

“爲何要信你?”修裕也沒有丟開他對碧玉公子念念不忘的恨意,“當初是你將我置於死地。”

夏月出往後退開一步,表情清冷許多,“碧玉是商人,當日碧玉的命落到了彥王手裡,不得不自保。如今碧玉的性命在殿下手中,也極力求生。信與不信,都由殿下決定,碧玉並不強求。”

夏月出的距離,讓修裕心裡很是失落,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我信你。”

“那請殿下速速安排,碧玉只怕等不了太久。”

“好。”修裕說完,深深看了夏月出一眼,轉身走向門口,邊走邊放聲,“本太子不打擾兩位新婚之喜,先告辭了。”

打開門,侍衛有些懷疑想往裡看,修裕迅速關上了房門。“今日雲陽王大喜,有勞將軍加強守衛,萬不可擾了雲陽王興致。”

侍衛立刻低頭拱手,“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