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走,我們去買吃的獎勵自己。”曹露拉住沈恬的胳膊,沈恬說道:“等下。”

她拿出手機,調了下廣角視野。

很努力,才把她的名字跟周慎之的名字拍到一張相片裡。

“你拍一整張幹嘛?拍你自己就好啦。”曹露在一旁探頭看着,沈恬收起手機,揚臉笑道:“給自己一個鼓勵。”

曹露:“呀,那我也拍一張。”

她拿出手機,咔咔一下,拍了一張。

不過曹露那張只拍了她自己。

拍完她拉着沈恬朝便利店走去,便利店門口學生很多,裡面也密密麻麻。

黎城的秋天時不時地還很熱,也就早晚會涼爽一些。進了便利店就看到周慎之跟陳遠良站在收銀櫃前。

陳遠良朝她們招手,道:“去拿吃的,今天他請客。”

他指着周慎之。

“真的嗎?”曹露眼睛一亮。

周慎之擡眼,漫不經心地看來。

沈恬呼吸一凜,人就被曹露拉到冰箱前,陳遠良靠着貨架,笑道:“拿最貴的,不要跟他客氣。”

“剛剛秦麥麥拿了哈根達斯。”

曹露倒吸一口氣。

她看了眼隔壁的那個小冰箱,朝它伸出了手,拿了一盒哈根達斯出來。

她捅了沈恬一下。

沈恬搖搖頭,她選最解渴的老冰棍。

“恬恬,你太乖了吧。”曹露小聲道,隨後,她把哈根達斯放在收銀櫃上,對周慎之道:“謝謝啦,大佬。”

周慎之嗯了一聲。

沈恬小心地把老冰棍放過去,男生氣息就在身側,她低着頭。

周慎之看她一眼。

“就選這個?”

沈恬嗯了一聲。

周慎之點頭,滴一聲。

付了錢。

“謝謝。”她拿起冰棍,周慎之伸手握住一瓶冒着水汽的礦泉水,他指尖修長,尾戒沾了些水汽。

沈恬收回視線,拆開外包裝,跟曹露往外走。

學生很多,擠來擠去,不少女生偷偷擡眼看周慎之。畢竟大紅板剛出爐,這個人從高一就沒掉下來過。

同班這段時間,沈恬發現他並不是那種一直死讀書的人,但他對很多事情似乎又不太感興趣,所以就把精力放在學習上。

但這麼說,似乎又不太對。

他愛打籃球,而且喜歡跟校外的人打,

還抽菸!

“沈恬恬,你們進步了不少嘛。”陳遠良嚼着口香糖,走在她身側道。

沈恬擡起臉。

“都是你們的功勞。”

“哈哈哈,也是。”他笑着插着口袋,玩笑道:“我還第一次見到能跟周慎之打交道,但不爲他美色所惑的女生。”

沈恬心猛地一跳。

曹露勾住沈恬的肩膀道:“甜甜可是從普通班考進來的耶,當然是爲了考一個好大學啦。”

陳遠良一聽。

點頭,擡手揪一下沈恬的馬尾:“沈恬恬好勵志。”

沈恬把馬尾抓回來。

並看周慎之一眼。

他手插褲袋,拎着礦泉水,神色散漫,輕描淡寫地正好揪住她視線。

沈恬頓時一驚。

還待說些什麼。

他已挪開視線。

幾個人回了教室,雪糕跟冰棍也吃完,沈恬脣瓣紅通通,她跟曹露坐下。不一會兒,秦麥拿着英語試卷進來,一組一組交給她們發下去,然後她笑眯眯地拍了拍沈恬的桌子,“這次考得不錯喲。”

沈恬微微一笑。

牽了下她的手。

秦麥眨眨眼,笑着回了座位。

曹露湊近沈恬。

“秦麥麥人真的很好呢。”

沈恬點頭。

上課鈴響。

趙宣城夾着書走上講臺,放下書後拿出試卷,說道:“這次考得都不錯,平均分高二班挺多,不過也不能驕傲自滿。”

“二班的張召雲這次因爲發燒發揮失常,纔給了我們機會,進步快速的幾位同學。”

“陳遠良,沈恬,曹露,大家掌聲鼓勵一下。”

掌聲稀稀拉拉響起。

陳遠良比了個帥氣的手勢。

沈恬有些靦腆,耳根微紅。

曹露跟着一起鼓掌,眼睛亮晶晶的。

“表揚完進步的同學,那幾位成績下滑厲害的同學,下課後到我辦公室找我,我們聊聊。”

“最後,等下換座位了,大家收拾下桌子。”

“不是說不換嗎?怎麼突然又要換?”曹露愣了下,抓住沈恬的手臂,沈恬也懵了,她搖頭,“我不知道啊。”

曹露哀嚎:“救命,我不想跟你分開。”

沈恬嗓音很低。

“我也不想。”

她會換到哪裡?

會不會像考試那樣,跟他變成一個在最前一個在最後?

她的預感挺靈的。

她的名字被貼到第四組第一排靠窗的位置。

而周慎之跟秦麥位置不變,還在第一組最後一排的座位。

陳遠良轉過身,說道:“我們甜甜就這麼走啦。”

沈恬忍住了淚水,她擠出笑容,拎着書包,嗯了一聲,走出座位。

秦麥支着手朝她揮了揮。

沈恬點點頭。

餘光掃向了他。

他衝她點點頭。

很禮貌那種。

沈恬笑了笑,低着頭,轉去了第四組,第一排,坐下後。曹露也搬了過來,坐在她身側,這或許是唯一的安慰。

曹露抱住她。

“跟你在一起,去哪我都覺得行,而且這裡視野很好的,其他班打籃球我們都能看到。”

沈恬沉默幾秒。

“是啊。”

位置就這麼塵埃落定下來。

坐在新座位的視野確實好很多。

老師講課時黑板上的字也看得更清楚,但沈恬還是有些失落。

這天放學,拿着成績單,沈恬書包一背起來。只看到他高高的身影跟着陳遠良一塊出了後門。

沈恬走快幾步。

她還沒下樓梯。

他們已經到了二樓。

沈恬跑了幾步,最後停住,嘆口氣。

換個座位。

像換了個銀河的距離。

“恬恬!”曹露從身後挽住她的手臂,沈恬轉頭笑笑,“走吧。”

路燈高掛。

橘色的光投在地面上。

校園裡樹影綽綽,周慎之在很前面,陳遠良勾着他肩膀,他低着頭,似在按手機,耳機垂落在衣領處。

沈恬目光一直追隨着他。

出了校門口。

他搭乘校車走了。

沈恬跟曹露告別,隨後回家。

超市這麼晚還很多人,進進出出,鄭秀雲收着錢,看她一眼,“成績出來了?還是倒數?”

“媽!”沈恬跺腳,“全班四十八,年級八十八,我進步了!”

鄭秀雲手一頓,有些詫異。

“真進步了?”

沈恬重重地點頭。

鄭秀雲關上抽屜,抱着手臂,“這成績不錯了,不用再繼續努力了。”

沈恬:“......”

“懶得跟你說。”她轉進屋裡。

沈昌明看妻子一眼。

“好歹也誇誇她啊。”

鄭秀雲:“她那麼努力,真是想考個好大學?”

沈昌明:“你這什麼話。”

鄭秀雲揉揉脖子。

“你們男人不懂。”

沈昌明:“.....”

屋裡傳來哐哐噹噹的聲音,沈昌明立即進去,沈恬上樓梯把箱子給弄倒了,滿地冰紅茶掉出來。

她正在撿。

沈昌明彎腰去撿,拉住女兒的手腕,“快去洗澡,爸爸撿就行,考了那麼好的成績,週末想去哪裡玩,跟爸爸說一聲,我抽空陪你。”

沈恬眼眶微紅。

“不用啦,爸爸,週末我要睡懶覺。”

“也行。”

沈恬轉身上樓,洗了澡,立即打開電腦,點開秘密基地羣。

羣裡很安靜。

沒人發消息。

她點開周慎之的頭像。

他頭像暗着,應該是不在線,或者隱身?

她支着下巴。

換個座位。

好像只有她受影響。

幾秒後。

她拿過日記本。

9.16

他又考第一了。

我離他還好遠好遠!

還有,

我!一!點!都!不!想!換!座!位!

隔天下課後。

沈恬跟曹露一起去廁所,進了隔間剛蹲下。就聽到黃丹妮之前的林芒同桌,說道:“我一點都不想跟陳遠良坐一起,他好煩。”

黃丹妮:“我也不想跟黃鍋頭坐一起,他上課老偷吃零食。”

林芒:“聽說這次換座位是秦麥提出來的,她說沈恬跟曹露成績進步那麼多,讓她們坐在最前面最好了,而且第四組的座位視野又好,又挨着操場,舒服得很。”

“她對沈恬跟曹露可真好啊,你看曹露現在都不跟你玩了,成天就跟沈恬還有秦麥他們一起,昨天周慎之還請她們吃雪糕呢。”林芒語氣特別酸。

黃丹妮冷哼:“我已經很久不跟曹露玩了,她特別諂媚。”

“呵呵。”

“秦麥從高二就守着周慎之,每次座位幾乎都不換的,我敢肯定,她肯定喜歡他,只是不敢說而已。”

砰—

隔壁隔間的門猛地被推開。

沈恬聽見動靜,也趕緊起身,一把拉開門。

曹露手掐着腰站在隔間門口,黃丹妮跟林芒兩個人站在洗手檯前,她們看着曹露,曹露也看着她們。

曹露眼眶有些紅,她狠狠地看着黃丹妮。

“你說誰諂媚?”

黃丹妮起初有些心虛,後看曹露這表情,兩個人認識很久,她知道曹露家父母正在鬧離婚,她爸的職位也降了。她的表情又變得囂張了。

“誰應誰是。”

說完,她拉着林芒就走。曹露立即追過去,沈恬也趕緊跟出去,但跟出去後,曹露卻剎停了腳步。

沈恬走到她身側。

“曹露。”

曹露回了神,她眼眶還紅着,看着沈恬。

“我沒事。就當沒有這個朋友吧。”

沈恬伸手抱抱她。

她頓了幾秒,拉住她的手臂,“走,我們去感謝秦麥。”

然後就拉着沈恬走去班裡,她直接拉開第一組最後一排的窗戶。

撕拉一聲。

秦麥轉頭。

周慎之支着下頜在看書,也掀起眼眸看來,神情懶散。

沈恬呼吸一頓。

曹露趴着窗戶對秦麥道:“麥麥,謝謝你給我們換的座位。”

秦麥愣了下,半響,她笑起來,漂亮的眼睛下意識地看向沈恬,沈恬視線轉了下,對上秦麥的眼眸。

秦麥眉眼彎彎。

“沈恬恬,你要加油。”

沈恬腦海裡卻浮現林芒說的話。

她肯定喜歡周慎之。

她抿着脣,微微一笑。

“嗯,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