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聽屋外風動,來人中並無聖階級的人物,自己和晴兒聯手將他們殺個一乾二淨也非難事。但他急於弄清當下北冥山城的狀況和幽鰲山、珞珈等人的下落,故此無意於和這些二流貨色糾纏不清,當機立斷道:“我們走!”
晴兒雖有些不願,但也明白楚天的用意,說道:“這傢伙左右不肯招供,帶着又嫌累贅,怎麼辦?”
楚天淡淡道:“廢了他。”
晴兒掌心勁力一吐擊中幽連篇眉心,幽連篇大叫一聲昏死過去,全身骨骼“噼啪”作響一身功力盡廢。更要命的是晴兒這一掌暗含陰勁透入腦內,雖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但醒來後記憶全失形同白癡。
楚天問道:“大叔,你可要跟我們一起離開?”
老鑄知自己留下來已絕無活路,一咬牙道:“好,我跟你們走!”
他也不再拖泥帶水,徑直奔向後門。
晴兒搖頭道:“後門也有人,我們被包圍了。”
楚天處變不驚,說道:“沒關係,就憑這些人還奈何不了咱們。”丹田提轉梵度魔氣,一團淡淡的金紅色光暈從體內擴展開來,將三人籠罩在內,卻是施展出了洞天機傳授的禹余天絕學“須彌洞天”。
他意念微動,雖無法像洞天機那樣將須彌洞天收縮到芥子般大小,但凝鍊成拳頭般的彈丸卻是不成問題。
四周金紅色的光暈迅即淡去,三人的身影憑空消隱。
“砰!”後門被人砸碎,一羣北冥神府的弟子闖將進來,紛紛呵斥道:“何人在此生事,還不出來答話?!”
鋪子裡毫無迴應,猛聽有弟子驚叫道:“這不是幽師兄麼?”
幾個人奔上前去七手八腳將昏死在地上的幽連篇扶起,有餵食靈丹妙藥的,有推血行宮的,有把脈診傷的,頓時亂做了一鍋粥。
“吵什麼,有沒有發現兇手?”又一名北冥神府的嫡傳弟子從前門闊步走了進來。
衆人紛忙朝他行禮道:“啓稟度師兄,我們搜過了,鋪子裡只發現幽師兄一個人!”
原來此人姓度名百望,乃是殞世家門下弟子。當日殞世家戰敗,他便降了幽世家。如今元老會得勢執掌北冥山城,度百望從善如流又再次歸順,奉命值守外城,維護此間秩序。
他望見七竅流血人事不醒的幽連篇,口中低咦了聲伸手搭住對方的左腕欲要把脈。這一搭不要緊,卻立時驚得面色鉅變,卻是察覺到幽連篇的骨骼經脈盡碎,即使救活過來,也會成爲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的廢人!
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道:“趕快將他擡回聖城,我要當面向幾位元老稟報。”緊接着又吩咐道:“立刻發出戒嚴令,全城搜索不準放過一個可疑人物!”
衆弟子轟然應是,下一刻整個外城被折騰得雞飛狗跳,卻終究沒能找見重傷幽連篇的那名疑兇。
而此時此刻,楚天早已藉助“須彌洞天”隱身離開了煉器鋪,攜着老鑄和晴兒往鬼城方向御風而去。
雖然他急於知曉珞珈和幽鰲山等人的行蹤以及聖城近況,但一來帶着老鑄行事多有不便,二來還惦記着峨無羈、殭屍老媽和文靜等人的生死安危。因此略一思忖,便決定先行前往鬼城的地下世界,或許能從峨無羈等人的口中獲悉一些關於元老會發動叛亂的內情。
他熟門熟路找到了原先那條通往地下世界的秘道,心急如焚地往亂離火泊方向飛去。沿途只見以往羣鬼亂舞的地下世界,竟也變得空曠冷清,好似經歷過了一場大清洗。靈覺舒展開來,卻發現還是有不少鬼物隱藏在暗處蠢蠢欲動,只是忌憚自己和晴兒顯露出的身法修爲,不敢貿然攻擊。
楚天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烈,尋思道:“看來鬼城亦沒能逃脫這場災禍,但願殭屍老媽和無羈此次能夠逢凶化吉平安無事。”
忽地前方豁然開朗,到了隧道盡頭。遙遙望見亂離火泊中金紅色的火光熊熊,一道道陰冷徹骨的氣流撲面襲來。
楚天凝定身形目光一掃,就見原本懸浮在亂離火泊上空的那些棺槨盡皆消失得無影無蹤,反倒是有數以百計的冤魂厲魄、殭屍鬼怪鵲巢鳩佔,棲息在洞窟四壁的岩石與地穴中。
他的心一沉,便聽老鑄詫異道:“楚公子,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楚天回答道:“這裡本是我一個好兄弟的修煉之所,但如今——”
話音未落,那些霸佔了亂離火泊的惡鬼也已發覺了楚天、晴兒和老鑄的蹤影,就如同聞着血腥的餓狼興奮鼓譟道:“哈哈,又有好吃的送上門來了!”
晴兒冷哼一聲,閻浮魔鞭橫掃而出,卷裹一蓬殷紅色的血雲碾壓過身前十丈方圓。
“砰砰砰!”衝在最前頭的二十餘個惡鬼被鞭風轟得魂飛魄散,化爲絲絲縷縷的遊煙,其中不乏道行已臻至藏宇、歸元境界的高手。
羣鬼駭然收足,猛聽“嘩啦”聲響從亂離火泊下躥出一道鬼影,厲聲銳嘯道:“何方鼠輩,膽敢在我的地盤上生事!”
說着話它舒展開綠幽幽的身形,雙手戟張驀地暴漲十倍有餘,猶如兩座大山分別壓向楚天和晴兒。
楚天橫身一閃擋在晴兒面前,冷冷望着壓落下來的兩隻鬼手,靈臺清晰映射出對方的招式軌跡,道心通明在瞬間演算出種種後招變化,卻並不着急拔劍招架。
眼看得那惡鬼的巨爪不斷迫近,距離楚天頭頂已不到三尺,老鑄忍不住叫道:“小心!”
楚天想着峨無羈生死未卜,不由怒火中燒,沉聲道:“晴兒,一個都別放過。”
“鏗!”電光石火之間銀白色光芒絢爛如虹,蒼雲元辰劍暴然出手,一式“逆改天命”迎頭痛擊,快到肉眼幾已完全看不清劍式的變化。
那惡鬼壓根沒想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少年,竟會擁有抱朴境界的修爲,手握神兵指天踏地睥睨縱橫。他的雙爪招式已然用老,欲待改弦易轍卻哪裡還來得及?
但見寒光一閃而逝,它的雙爪齊腕而斷,傷口“哧哧”綠煙蒸騰,大量精氣飛速流逝,卻被一點不浪費地吸入氣吞如虎印中。
晴兒飄立在楚天身後看得清楚,心中驚喜道:“沒想到哥哥的劍法通神至此!這一劍他若出手稍早,那惡鬼爪勢未盡必可變招封擋;但若稍遲片刻,又會爲其所傷,火候把握之妙端的恰到好處。我雖也修煉到了抱朴境界,但比起哥哥對大道的領悟仍有不及,需得儘快吸納體內巫虞魔妃留下的記憶魔識,方能迎頭趕上。”
需知這惡鬼素有“綠涯鬼尊”的盛名,道行本也不弱,已到達聖階洗心之境,說起來也算得是稱霸一方的高手。孰料稍有輕敵,竟被楚天在彈指間將雙手削斷。雖說斷手還能夠重新長出來,但耗損的精元卻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補得回來。
它又驚又怒,又自知絕非楚天對手,口中發出一記怨毒淒厲的嘯音,全速飛退試圖逃進亂離火泊之中。
但楚天豈會讓它輕易得逞?蒼雲元辰劍乘勝追擊氣貫長虹,幻化出層層疊疊的滔天白浪頃刻間籠罩住那道綠色身影。
他的“料峭六劍”歷經打磨已然運用得爐火純青,兼之在錦江之上受巽揚劍的指點,體悟到借勢取法之道,修爲更上層樓。蒼雲元辰劍施動開來,恢弘處如萬雷其吼,精妙處似曲徑通幽,簡簡單單的六招劍法被演繹得氣象萬千妙到巔毫。
不過三招兩式,綠涯鬼尊便被殺得潰不成軍膽氣盡喪,一邊竭力招架一邊叫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閣下何必苦苦相逼?”
楚天攻勢稍緩,迫問道:“原先居住於此的雲中仙、峨無羈母子現在何處?”
綠涯鬼尊這才明白楚天所爲何來,自己卻是不明不白地當了替罪羊,趕忙道:“七日前雷暴鬼帝帶我們攻陷亂離火泊,雲中仙受傷逃遁下落不明。雷暴鬼帝正在追殺這母子二人。”
楚天聞聽雲中仙傷重逃亡,心下微凜道:“難怪亂離火泊失守,竟是有鬼帝出手!想必那雷暴鬼帝尚未尋到無羈母子,否則也應有信傳回亂離火泊。”
當下又問道:“雷暴鬼帝又是何來歷?”
綠涯鬼尊已被楚天殺得膽寒,當真是知無不言答無不盡,說道:“我只知它原本被幽元殿鎮壓在北冥海中數千年,後來歸順了北冥神府的元老會,前來掃蕩鬼城招攬麾下,凡有不服者皆殺無赦。雲中仙母子不肯低頭聽令,便因此糟了無妄之災。”
楚天點點頭,說道:“你助紂爲虐罪不可赦,休怪我劍下無情!”
想到此鬼相幫着雷暴鬼帝攻佔亂離火泊,逼得殭屍老媽和峨無羈亡命天涯,手中更不容情。
蒼雲元辰大開大闔猛劈三劍,打得綠涯鬼尊精氣浮動疲於奔命,卻又突然毫無徵兆地由剛轉柔,劍勢輕輕一抹掠過對方的胸膛。
綠涯鬼尊一聲慘叫,胸口泛起一道銀白色的傷痕,緊跟着體內砰然悶響炸裂開來,身形化作了一道道綠色流光四下迸濺。
楚天運轉氣吞如虎印,將綠涯鬼尊流散的精氣吸入元辰寶珠之中,煉化貯藏起來,再看亂離火泊中空空蕩蕩,已不剩一條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