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做一百件好事也許都不能引起別可一旦做出一件不好的事情,也許很快就會傳播開來。
如今康寧面對的正是這樣的尷尬。
這天中午,如約前往阿英家裡指導她母親煎藥的康寧,詳細給阿英的母親講注意事項,因爲這副藥與昨晚的那副藥有很大不同,自己偷偷添加了一種不能外傳的藥物後,不但對煎藥的火候要求較高,而且藥渣對正常人具有一定的毒性,因此康寧不敢有絲毫大意,顯得尤爲慎重。
這副藥的服用量被康寧嚴格控制,哪怕用不完,康寧也要求必須馬上倒掉禁止再用,剩下的藥渣稍待冷卻,便用紗布包好,趁熱敷在老人病痛下肢的四個關節上。
忙完這一切,已是下午兩點,康寧再次給老人進行局部鍼灸,這才完成今天的治療,早晚的湯藥阿英的母親已經能較好地掌握火候了。
阿英拿出一根潔白的毛巾給康寧擦手,很知趣地沒有提起昨晚的事,而是對康寧狐媚一笑,低聲說道:“寧,你現在名氣好大啊!上午來我這喝茶的幾個芒街領導提起你踢斷鐵樺木做成的橫木的事情,我才知道近百人都被你給嚇壞了,呵呵,是不是以後我也叫你做大哥啦?”
儘管對越南人只稱呼朋友一個字的習慣早已適應,但康寧還是驚訝地看着阿英,停了一下將毛巾遞給她:“別聽人家胡說,哪兒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啊?那個叫阿輝的年輕人非常明白事理,是他制止了不愉快的事情發生,最後我還和他談了一會兒,小夥子很不錯。”
“!你把阿輝叫做小夥子,好像你自己很老了一樣。”
阿英不滿地看着康寧,接着說道:“寧,文哥上午來電話問候我父親,聽說我父親今早能多喝一碗米粥也十分高興。現在文哥很忙。估計要到初八才能過來,他讓我幫助你和芒街公安邊防的幾個幹部聯繫一下感情。我答應他了。我打算就在我這裡請吃一頓飯,你的意見如何?”
這事康寧上午就在電話中聽黃文志提起過,康寧當時是想等黃文志來到芒街再辦的,黃文志不置可否地回答那就先放下,現在聽阿英提起就覺得有點意外:“上午我也接到文哥電話,我想還是等文哥來了再說吧。我又不會越南話,傻乎乎地怎麼和別人交流。算了吧!”
看到康寧收拾小皮箱轉身要走,阿英一把拉住他的手:“這事不是文哥定下來的,是芒街的那幾個人要求地。他們說春節前那次宴會沒能趕上和你見面,等文哥從河內回來又沒時間了,所以很想見你一面。再一個就是初五開始你們車場不是要報關出貨了嗎?這些事都是他們幾個具體管着,所以見一面對你有好處。”
康寧只好點點頭:“那好吧,事情就拜託你安排了。我有些事先回去,什麼時候你安排好就打我手機吧。”
“哎——別走啊,你要去哪兒?”阿英着急地問道。
“車場裡有些事我得回去一下。”康寧無奈地說道。
阿英知道這是康寧的藉口,也知道康寧礙着黃文志地面子。總是謹慎地與自己保持距離,因此她非常不滿意。
阿英是個獨立性很強的女人,她並不覺得自己與黃文志之間的關係能影響自己與康寧之間的關係。
在時下的越南,對待情人的態度非常開放,人們也司空見慣自然而然,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和誹議,許多偏遠地區地林場、農場和沿海的漁場、鹽場以及集體農莊裡,無數三十歲左右的寡婦和大齡女青年都在爲尋找歸宿而發愁。四十以上的根本就絕望了,甚至越共中央也多次開會討論這件事,因此整個社會都對男女之間的事情看得很開,人們的觀念也因此而特別開通獨特。
像阿英這樣有學歷、有資產也有社會地位的單身女人,更有追求自己生活方式的勇氣和實力。
阿英鬆開手,無奈地說道:“他們對我說最好是今天晚上見個面,明後天他們就要上班開始緊張的工作準備。到時不一定能抽出時間來。隨便你吧,你說了算!”
“這……”
康寧猶豫了,知道年初五這一天已經打通了層層關係,將在一天之內發出五十二輛走私車過境,聽黃文志說如此情況十分少有,機會也非常難得,因此康寧絕對不能因爲自己的原因得罪越南人,進而因小失大,畢竟這也是自己地第一筆業務。
先不說黃文志郭鵬給自己定下的發一輛車提成五百,只說萬一越南公安和邊防幾個辦實事的中級軍官誤會之下從中拖延阻撓。自己身上的責任就大了!
略作考慮,康寧對阿英說道:“這樣吧,我回去洗個澡換衣服就過來,不過你今晚可要暫時做我的翻譯,否則我無法和他們溝通。唉,你也知道我纔來幾天啊,這越南語還說不上一句完整的。”
“沒關係,有我呢!”
阿英高興地拉着康寧的手說道:“別回去了,中午你來的時候頭髮還是溼地,肯定洗過澡了,要是你真要洗,我帶你上樓去,樓上許多空房間都有洗澡間
個澡休息一會兒,等人來了我就叫你下來。”
心中常懷戒備的康寧沒有答應,在阿英幽怨的目光中還是開車回到車場。
他找到阿剛和阿彪,說起自己晚上有應酬的事,隨即從小皮箱裡拿出黃文志給自己的兩萬元錢遞給阿剛:“修理廠的地面很糟糕,排水溝臭烘烘的,根本起不到多大地排污效果。因此我想趁這兩天休息,你們兩個找人來砌好排水溝,買些水泥砂子和碎石把地板做平整,錢不夠就找我要,儘量趕在初五之前完成,從初六開始估計廠子裡又塞滿車了,有問題嗎?”
“沒問題!阿輝的那個包工頭小弟今天上午還來找我們玩,正好他手下幾十人閒着沒事做,我讓他幹準樂死他!”
阿彪大大咧咧地回答。
自從與越南仔不打不相識之後,兩邊的人竟然奇蹟般的交往起來。在阿輝手下的照應下,聽說車場的弟兄們昨天和今天嫖妓的錢都省下不少。可是酒錢就成倍地增加了。
阿剛指向圍牆邊的一堆碎石說道:“碎石有現成的不用買,越南人的人工也低,況且還有咱們二十個弟兄,閒着也是閒着,我還擔心大家總喝酒會出事呢!兩萬塊錢估計夠用,你就放心吧,寧哥。我和阿彪接下了!”
告辭之後,康寧回到房間,拿起手機打通黃文志地電話,將今晚和幾個越南人見一面的事向他彙報,並仔細詢問幾個越南人地背景和一些注意事項。
黃文志顯得十分滿意,勉勵康寧的同時,還沒忘損了一下那幾個貪得無厭的越南軍人。
洗完澡刮過鬍子,康寧換上一身鱷魚休閒裝,深藍色的免燙休閒褲和白色亞麻夾克,讓康寧顯得極爲精神。將車開到阿英樓前停下鑽出來。他的一身打扮讓迎出大門的阿英看得兩眼發直,連聲喝彩。
四個主管各個走私出貨點的公安屯長和兩個邊防軍上尉對康寧十分客氣,這些人沒有他們上司那樣拼命裝出一副彬彬有禮地博學樣子,相反還頗爲直率。
估計軍人的性格都差不多,幾杯酒下肚,大家的交情好像和自己的胃一樣都熱乎起來。
在阿英準確的英語翻譯下,康寧對自己根本就不願出現的名聲暗暗叫苦,說什麼如今芒街老大阿輝告訴自己的手下說。只要是中國寧哥所到的地方都要給面子,要是寧哥有要求,小事立刻去做,大事立刻上報。還說什麼不少人特意去車場門口看那根被踢斷的鐵樺木橫杆,幾個保安還主動擔任起免費解說的任務。
康寧聽完立刻站起身來,在衆人驚訝地目光中走到電話機前,撥通保安值班室的電話大聲告訴保安頭子:要是在自己回去的時候還看見那兩根斷木頭。明天你們就主動向文哥請求辭職吧!
阿英樂呵呵地將康寧的話向幾位越南客人翻譯,大家一聽全都哈哈大笑起來,都覺得康寧直率可愛了許多。
康寧坐下不久,在幾個軍人的再三要求下,只好拿過桌上的啤酒瓶,“嘭”的一聲用拇指將瓶蓋頂開,這纔在一片驚呼聲中結束糾纏。
一頓飯大家吃得高高興興親親熱熱,康寧感受得到幾個越南人的真摯。畢竟東港公司給地錢他們一分不少拿,還和被傳得紛紛揚揚的最大的車場新大哥同臺喝酒,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既滿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又摸清了康寧的脾氣,得到康寧彬彬有禮的尊敬,以後共事大可放心了。
大家都對康寧存有好感,兩個邊防軍上尉當場拍胸脯向康寧保證:只要是康寧地貨,二十四小時開關放行,哪怕加班也絕對完成。
康寧對此非常感謝,逐個給越南人敬酒以表謝意,但其中一個不聲不響的中年公安還是引起了康寧的注意。
根據康寧多年來的知識和大哥張劍寒不時說出的一些趣事分析,康寧知道斜對面這個“人笑他笑,人喝他喝”的傢伙絕不會是個普通公安那麼簡單,但是經歷了風雨的康寧臉上一如既往都是尊重友好的神色,心中的疑慮沒有半點流露。
送走歪歪倒倒的衆人,康寧不顧黃文志說不要對越南中下層官員太好、以免他們貪得無厭地提醒,毅然從車子裡拿出六瓶茅臺送給每人一瓶。
這幾個人明顯是第一次收到如此貴重的禮物,對康寧感激不已的同時,也對康寧在東港公司的地位有了新的認識。
被灌得一塌糊塗的康寧不敢立刻就開車回去,在阿英的殷勤的吩咐下,一個小巧玲瓏清秀美麗的女導遊將康寧扶上了二樓。
看着康寧儘管醉酒,依舊還是和原來一樣文雅謙遜的樣子走上樓梯,阿英眼裡閃過一抹興奮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