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商議後,梁山他們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了。旁人在場,激動地撲進了康寧的懷裡,這時房門打開,阿鳳和阿珠從裡面俏生生地走了出來——直到現在,她們纔出來與康寧相見。
康寧仔細端詳了一下,看到阿鳳和阿珠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兩個女孩中病情最重的阿珠那脫落的眉毛,已經重新長出細密的一抹,看上去清新可人,康寧覺得心裡一陣開心。
康寧一一和三個女孩擁抱後,四人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三個乖巧的姑娘靜靜地聚坐在康寧身邊,向他訴說自己來到大瑤山之後的感受。
如今,阿珠和阿鳳已經成爲真正的醫生了,淳樸善良的瑤苗鄉親由開始的好奇到現在待她們親如一家。在這裡工作,她們不用再看上級領導的白眼,不用懼怕那些高官們色迷迷的眼神和隨意的呵斥,這裡的每個人都對她們都是那麼地親切友善。雖說條件是艱苦一點兒,但是她們過得充實,睡得香甜,再加上有康寧在身邊,她們再也不用擔心未知的明天會是怎麼樣。
至於艾美,她的中文對她的幫助非常大,指揮中心主任劉長河以及下屬的八個弟兄都清楚地知道三女的身份,因此對她非常客氣,毫無保留地向艾美傳授了無線電通訊技術。
讓劉長河等人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是,一份法國產電子信號搜索設備的說明書,艾美只用兩天時間就翻譯成了中文,儘管艾美的中文還存在許多語法上的錯誤,但大家一看就明白了。隨着工作上地接觸日益增多,大家才驚訝地發現,艾美的英語也和法語一樣的棒。
梁山等人更是對這個與老大曆經磨難、經歷千辛萬苦逃出越南的美麗女孩關照有加,無論艾美想學什麼,大家都儘量滿足她的要求。使得本就接受過多年特工教育地艾美提高很快。
康寧的一班兄弟對這個美麗地混血女孩的尊重和欣賞,讓艾美徹底拋棄了自卑之心。全身心地埋頭學習,力爭早日能爲康寧分擔繁重的工作。
第二天下午,陳樸、劉海瀾、關仲明、甘少銘四人風塵僕僕地趕到了班普大營,聽完康寧的情況介紹後,全都意識到局勢比自己想象的更爲嚴重。
十分鐘內,特種大隊孫毅分隊的二十名隊員就將康寧地住所嚴密地護衛了起來。所有的來訪者在五十米之外就被和氣地打發走了。
這個由十一名重要成員召開地緊急會議,從當天下午四點一直開到第二天上午七點。陳樸四人匆匆用過一頓豐盛的早餐,立刻帶上各自的警衛員下山去了。
梁山和塗文勝是所有人中最辛苦的兩個,送走了陳樸四人,特種大隊僅有的兩個分隊迅速集合,梁山一聲口令。全都跑步前往西寨馬嶺寨訓練點,進行爲期三天地具有針對性的適應訓練。
十月一日,中國的國慶節。這一天同時也是中國農曆地中秋節。
由於長期受中國文化渲染,緬北第二特區最西端的當陽城,要比平時更爲熱鬧。這座八千多人的小城,坐落在薩爾溫江上游的西岸,與緬甸政府軍駐守的孟巴縣距離二十四公里,雙方之間以一條二十餘米寬的薩爾溫江支流爲界,當陽城的人們把這條由北向南的小河稱之爲當陽河,孟巴的人們卻把這條小河稱之爲孟巴河,由此可以知道,僅僅只是一條二十餘米寬的小河,就把兩地人們的心靈人爲地隔開了。
雖然在兩岸之間連接着一條五米寬的沒有欄杆的鋼筋混泥土橋樑,但是橋樑東西兩頭的兩個檢查站,卻分屬於兩個相互戒備的陣營——東邊的檢查站屬於第四特區主席鮑有祥部的瓦邦聯軍,西邊的檢查站則屬於政府軍中部軍區所有,各駐有一個連的守衛兵力。
天空萬里無雲,一輪皓月高懸空中,西岸政府軍的崗哨正在月色下進行輪換,六個正在換崗還穿着單薄軍裝的清苦官兵,在秋夜的勁風下忍不住連打哈欠,擦去鼻孔中噴出的清鼻涕懊惱不已。
正當他們在咒罵長官遲遲不髮長袖內衣的時候,對面傳來了一羣瓦邦聯軍官兵的嘲笑聲,對此情景,政府軍的官兵們只能是怒目而視,最多再加上一泡憤怒的唾液,藉以發泄心中的不滿。
長期以來,待遇低微的政府軍官兵都是瓦邦聯軍官兵肆意飢笑的對象。
同樣是駐守在這片每年都開滿罌粟花的土地上,政府軍官兵只能羨慕地看着瓦邦聯軍官兵嘴裡叨着從雲南進口的香菸,每到逢年過節或者碰到特區主席鮑有祥高興的日子,都能領到一份豐盛的食物,還能喝上一頓白酒,吃上雞鴨魚肉。
當瓦邦聯軍嘴裡的酒氣在打嗝聲中被吹到西岸的時候,政府軍官兵心中的那份怨恨往往都會迅速上升。瓦邦聯軍的軍官無論如何貪婪霸道,至少能保證手下士兵每週能吃到兩頓肉,每月發給兩包“春城”香菸,每月還有一次全連的會餐加菜,而政府軍的軍官卻直接將鴉片煙稅和山民敬奉的煙膏佔爲己有,根本就不考慮底層官兵的死活,幹上兩三年撈得個盤滿鉢滿,花上一筆錢就能調到繁華的城市或者條件更好的地方去享清福了。
今晚換崗的政府軍排長心情非常暴躁,他對着二十餘米遠的東岸哨所連吐了三口濃痰,立刻引起了對面瓦邦聯軍官兵的放聲大罵,這邊同樣是在高海拔地點站崗的官兵又冷又餓,一肚子冤氣正沒處發泄,看到瓦邦聯軍官兵開口罵人在先,哪兒還沉得住氣?立刻異口同聲地開罵起來!
於是,一場長達十幾分鐘的對罵和往常偶爾發生的口角一樣開始了,但是無論中氣還是體力,最終還是剛剛喜度中秋佳節。酒足飯飽的瓦邦官兵勝出許多。
政府軍排長惱羞成怒之下,又不敢動槍,於是左右看了幾眼,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雞蛋大地石頭奮力扔過橋面,只聽一聲淒厲地慘叫
|滾哀嚎。
喧鬧聲中扔出石塊的政府軍排長清楚地聽到對面瓦邦官兵憤怒的喊聲——石塊正好將那個倒黴地瓦邦聯軍士兵的一隻眼珠子砸出來了!這位政府軍排長頭腦瞬間冷靜下來之後。立刻意識到了問題地嚴重性,額頭上滲出了滴滴冷汗。
正當他懊悔驚慌之際,對面的石塊一輪輪飛躍橋面猛擊過來。被石塊擊中的政府軍士兵痛得嗷嗷直叫,終於全都一面躲避,一面撿起地上的石頭奮起還擊,可是在心虛之下。只能是步步退卻。
六七名憤怒的瓦邦聯軍官兵大怒之下,夾着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衝過了橋面。當看到政府軍官兵全都逃出百米之外。而自己又不能擅離崗位,於是只能搗毀對方地木質崗亭,以宣泄心中的憤怒。
值得慶幸地是,雙方都還沒有徹底失去理智,知道恪守底線。儘管此時大家都揹着槍。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擅自開槍。
雙方的主官聽到喧譁聲,全都衝出了營房。雖然彼此破口大罵,但還是各自回到自己的地盤上去。一場衝突最終以瓦邦聯軍的士兵失去一隻右眼、政府軍失去一座崗亭而結束。
橋上和兩岸檢查站發生的一幕幕,一點不漏地被匍伏在兩岸草叢中尋找戰機地梁山特種大隊四十一名弟兄盡收眼底。
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差點兒讓梁山發出撤退的命令,幸好各方仍然保持着難得地剋制,混亂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後逐漸歸於平靜,大橋兩邊的簡易哨所裡,再次或站或靠各留下三名值班的官兵。
經此一鬧,雙方都顯得無精打采、深感疲憊,分屬兩個勢力距離約有一點五公里的營房燈光也相繼熄滅。
凌晨四點,橋樑兩邊的哨兵再次同時輪換,在冷風中挺了四個小時的官兵邁着疲憊的步伐回去睡覺,剛上崗的官兵不是相互低聲交談,就是來回走動,一切都和以往的無數個夜晚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分別潛伏在東岸的秦東亮第二分隊和西岸的孫毅分隊悄悄行動起來,各派出五人小分隊,謹慎地尾隨雙方下崗的官兵,摸向了位於大橋東西兩側的營房。
東岸的秦東亮親率四個弟兄在距離瓦邦聯軍營房五十米的路基下匍伏等候,待營房中的手電光亮熄滅十分鐘之後,秦東亮彎腰疾行,如狸貓般接近沒有圍牆和柵欄的營房,貼着木質牆體傾聽片刻,隨即回過身體,對伏在路基下的四個弟兄揮揮手。
四個敏捷的身影很快來到秦東亮十米範圍之內隱在暗處,看到秦東亮連續打出的三個手勢,四人迅速分成兩組,潛行到一大一小的營房牆腳下,從背上解下黑色被包,將裡面的定時炸彈逐一安置在兩座營房的四周,並將時間統一調整到凌晨五點四十分。
四分多鐘過去,秦東亮帶領弟兄們安全撤離目標區域,不一會兒就無聲無息地回到原先的出發地,伸出中指,在耳背的麥克風上輕擊報捷。
與此同時,西岸的三個弟兄也圓滿完成任務,回到了原地,他們的行動與東岸的弟兄們相比要輕鬆許多,只需要兩人警戒和掩護,一人鑽進政府軍營房外的大草棚下,往蓄水池倒進兩包由康寧特別配置的毒蛛粉末就行了。
這種粉末曾經在景棟城東的警衛團駐地裡一次毒死了兩百餘人,如今尚有一百餘人僥倖不死,但終生無法再幹體力活。
這些由兩種毒蛛混合的劇毒藥物非常古怪,若是單獨使用一種,最多也是全身出現水泡和紫斑不會要人的命,若是兩種混合使用,其毒性之大基本無藥可救,除非事先服用了特製的解藥,否則服下一定的劑量就算活到頭了。
之所以再次投放這種相同的毒藥,是因爲上一次鮑有祥與其他三個特區首領,在混亂的景棟城不辭而別之後,鮑有祥被認爲是向政府軍投毒報復的最大嫌疑者。
根據康寧的計算,這次投毒行動很有可能讓鮑有祥坐實投毒者的罪名,因爲只要瓦邦聯軍的營房一被炸燬,政府軍方面肯定會驚慌失措做出反應,估計大致情況應該是所有的官兵都來不及做早飯充飢就全體戒嚴,觀察事態的進一步變化。等到噩耗傳到鮑有祥耳裡,以鮑有祥的風格分析,他不會立刻動手,肯定是一面暗中佈置,一面召開誓師大會鼓舞士氣,等到惶惶不可終日的政府軍就餐的時候,時間恐怕已經是中午時分了。在這個時間全體官兵中毒,這個時間差就足夠政府軍方面猜疑的了。
不只如此,身穿政府軍服裝的梁山特種大隊接下來的行動更加狠辣。
凌晨五點剛過,秦東亮分隊和孫毅分隊同時摸向橋頭兩方的檢查站,秦東亮分隊這次的任務相對簡單:警戒。
而孫毅分隊的行動則困難一些,孫毅悄然摸上前,從背後一把捂住站在檢查站崗亭外的瓦邦聯軍士兵的嘴,順手一帶,“喀喇”一聲士兵的脖子應聲而斷,其他兩名弟兄隨即摸進瓦邦聯軍的四方崗亭,捂住兩名睡得迷迷糊糊的瓦邦聯軍官兵的嘴,先弄醒接着打暈,刺死一人刺傷一人,留下其中一個看清了行刺者身份的無助士兵的性命,這才撿起三枝槍迅速離開,押後的孫毅在尚未冷卻的斷脖子哨兵心臟處補上一刀,隨即悄然退去。
整個行動基本與三天來上百次的模擬行動一樣順利,得手後特種大隊悄悄撤離,剛轉入下游一公里處的湍急河灣,跳上岸邊的六張竹排,身後巨大的爆炸聲轟然響起,沖天的火光映紅了東岸的半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