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妍再次看了一眼辦公室角落那座銅雕像手中的鎏金擺鐘,心中暗自着急,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緩慢來回踱步的徐子良仍然無法作出決斷。
“叮鈴鈴——”
這時,輕柔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徐子良停下腳步,示意黎妍去接電話。黎妍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拿起話筒禮貌地問候,接着臉色微變,有些不情願地將話筒遞給了徐子良。
徐子良皺着眉頭,上前接過話筒,放到耳邊低聲問候道:“你好!我是徐子良……”
“親愛的,你幹嘛不開手機啊?討厭死了……我剛剛從吉隆坡趕回來,現在就想見到你。”梅麗悅耳的聲音傳了過來,徐子良沉下臉,考慮是否掛斷電話,梅麗性感動聽、充滿誘惑力的笑聲再次響起:
“怎麼了,親愛的?我前幾天在夏威夷拍攝一部化妝品的廣告,導演要求手機必須關機,所以暫時與外界沒有聯繫。回吉隆坡後聽我父親說你的企業遇到一點小麻煩,所以立刻給你打來了這個電話,哈哈!子良,振作點,不就是股票下跌了嗎?如今整個股市都不景氣,你根本就沒有必要太過憂慮的。更何況你還有中國大陸的十億美元不動產正在升值,只要度過這段時間,不就前途光明瞭嗎?哈哈!”
“夏威夷?拍廣告?”徐子良略一躊躇,冷笑一聲:“嘿嘿……你可說得真好!不過要是再拿不出錢來歸還銀行和拯救股市,同時澄清我的財務狀況,不出三天你就等着看我跳樓吧!”
“咦,你到底怎麼了,親愛的?這可不是你一貫的風格啊!我認識的徐子良可是個頂天立地的偉岸男子喲!呵呵……過來吧,我現在正在萊頓餐廳等你,我一聽到你出問題就趕過來了,現在還沒吃晚飯呢。可把我給餓壞了……”梅麗根本就無視徐子良的冷遇,徑直就發出邀請。
“吃飯?謝謝你,免了,祝你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徐子良不動聲色地說道。
“你好討厭啊!快過來吧,什麼也別說了。告訴你哦,馬克先生也會到場的。他讓我轉告你一聲,你公司地那點兒困難根本就算不了什麼,他旗下的美國克拉馬丹投資公司對你的兩個企業都很感興趣,非常願意與你談一談。你也知道,馬克先生的投資公司可是聞名於世的。快過來吧,否則我再也不理你了!”梅麗撒嬌起來。
徐子良心中一震,胡亂答應一聲,便放下話筒凝眉沉思起來,英俊地臉上陰晴不定。患得患失之色頻繁轉換。看得出他的內心極爲矛盾,也非常的痛苦。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下定決心,轉向了正一臉擔憂地看着他的黎妍,用慣有的不可置疑的口吻對黎妍吩咐道:“你也回家去吧。我得馬上趕過去赴約……你別這樣看着我,我可不是爲了梅麗,而是美國克拉馬丹投資公司地東南亞主管馬克先生要與我協商投資意向,我就不親自送你回去了,寶貝兒。”
黎妍大吃一驚,連忙急聲道:“子良。我認爲你應該立刻趕赴機場。這個關鍵時候不要再猶豫了好嗎?相信你的父親和妹妹吧,再晚恐怕就來不及了……”
“夠了!”
徐子良不耐煩地打斷了黎妍的話。隨即可能是他感覺到自己的態度過於生硬了,順手摟住黎妍的纖腰,低聲解釋:“就算我現在開車趕赴機場,恐怕也不能和康寧說上幾句話了,如果他真地願意幫助我,哪怕他回到緬甸我再趕過去也來得及。退一萬步講,就算沒有任何人幫助我,我還可以立即飛往上海,大不了我不賺錢了抽回那十億美元地資金回來補救,再不行就暫時申請休市盤整,苦熬一段時間,只要資金一到位,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總而言之,不外乎我就是損失幾個億美元的財產,沒有誰能從我手上奪走我的企業,我還可以東山再起,重整雄風!”
“可是……”
“好了,好了!沒有什麼可是的,我先走一步了,明天見!”目送毫無留戀地徐子良離開了辦公室,黎妍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這個時候,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再也無法喚回徐子良的心了,也終於再次確認了自己在徐子良心中的真實地位。徐子良這一走,完全將黎妍悽苦的癡心連同剛纔的溫馨與信任全都驅散,傷心欲絕地黎妍隱隱預感到,徐子良正在命運地分水嶺上選擇了一條衆叛親離的不歸路。
失魂落魄地黎妍就這樣呆呆地站立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裡,當擺鐘敲響九次將她喚醒過來,淚眼迷濛的黎妍不由自主地走到電話機前,下意識地撥通了好朋友徐曉嵐的香港電話,便大聲哭訴起來。
與此同時,機場貴賓候機室裡的康寧謝絕了新加坡記者張夢蘭和政府外交部門官員的挽留,在廣播員溫柔的登機提示聲中,緩緩地站了起來,向大家禮貌告別。
當康寧一行走上停機坪的時候,小段悄悄地遞來了衛星手機。
“阿東,我都快登機了,有什麼急事嗎?”康寧笑着問道。
“子良有沒有去見你?”範淮東連忙追問。
康寧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無遺憾地說道:“沒有,我一直等着他向我解釋,可是……唉,我想他可能不願見我,我真不知道他將何去何從。”
範淮東聽了唏噓不已,隨即將黎妍打給老婆徐曉嵐的訴苦電話內容簡要地轉述給了康寧,特別提及了徐子良暴怒之下說出康寧是大毒梟、僞君子的一段內容:
“……剛纔曉嵐還一個勁兒地追問我你是不是毒販?是不是美國中央情報局正在追查你的罪證等等,我告訴她這是瞎胡鬧,說你發明的藥物行銷全世界,數錢手都抽筋了哪裡還用得着幹那種違法的事情?如今你的地盤裡又開採出了銀礦和寶石,執政兩年來幾乎整個轄區的毒品種植都絕跡了,你的善舉全世界都有目共睹啊……”
康寧腦子中閃過一個漂亮女孩的形象,有些不解地問道:“那個黎妍挺漂亮地,哎?黎妍何時與曉嵐成爲朋友的?”
“曉嵐年前去新加坡。一直是黎妍接待陪伴的。兩人一見投緣,此後一直不斷通過電話聯繫,一來二去就成爲閨中密友了,她們三天兩頭打電話幾乎無話不說,哈哈!女人嘛。有時候是不可理喻的……唷唷……輕點兒……嘶……”範淮東顯然被人捏了一下。
康寧一聽這動靜頓時明白了,哈哈一笑:“曉嵐此刻就在你身邊吧?你不用解釋這麼多,等你兩口子來我那兒度蜜月時,到處走走不就全明白了?哈哈……謝謝你了,阿東!我兩小時後就能在萬象機場見到徐哥,到時候你如果沒睡。就再給我打個電話。”
範淮東頗爲難過地說道:“我就不打電話了,這個子良……徹底沒救了……你替我好好安慰一下大哥大嫂吧,回頭等我理順手頭的幾件事,就和曉嵐去一趟琅勃拉邦,把我和曉嵐地事情老老實實地向他們供認。求他們把曉嵐嫁給我。”
康寧感慨地回答:“好的。你放心吧,見面後我先替你說說情,省得到時候太過突然了……好了,我得上飛機了,回頭見!”
“再見!”
飛機緩慢爬升。***輝煌的新加坡夜景越來越小,逐漸消逝。
康寧將目光從窗外收回,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留給徐子良的最後一個機會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倒不是說徐子良在羞怒之下脫口而出的秘密讓康寧惱羞成怒,哪怕範淮東不來這個電話,康寧也知道徐子良心中最仰仗的一點。就是自以爲抓住了什麼把柄。聯想到數日來與萬般痛苦地徐家偉之間的一個個電話,康寧禁不住再次嘆息。
“阿寧。怎麼了?不舒服嗎?”坐在他左手邊的鄭怡關切地問道,不遠處的柳逸青也露出了關注的神色。
康寧握住鄭怡地手,微微一笑:“不是地,我是在想連日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離開臺灣之後,我這輩子不知道還又沒有機會再去寶島一遊啊!”
鄭怡嫣然一笑:“怎麼會沒機會呢?你的官眼看就要越當越大,等你哪天有空了,隨時都可以再去臺灣。你不是國內的官員,不受意識形態的影響嘛。”
康寧點了點頭,看到石鎮和郭鵬先後朝自己地位置走來,低聲吩咐鄭怡讓一讓,然後站了起來走到空蕩蕩的機艙尾部,與兩人坐下交談:“兩位老哥,有事就儘管說吧。”
石鎮在郭鵬的示意下,低聲說道:“美國佬給的五千萬美元支票如何使用?是否知會全體委員?”
“可以坦誠地告訴大家,不過需要換個名目,就說是美國人權基金會的捐贈吧,反正這筆錢是由美國在臺基金會支付的,很秘密。至於具體地用途嘛,我想還是交由議會來支配爲好,石大哥不是想要設立特區科學院嗎?可以用這筆錢從各地挖來人才,成立多個研究所了。鵬哥,這筆錢沒什麼問題吧?”康寧回答完轉而問道。
郭鵬搖了搖頭:“沒問題,在琅勃拉邦地花旗銀行逐筆提現即可,如果時間太慢,就轉入老撾的外商銀行,再通過雲南地工商銀行轉入我們的特區銀行,化整爲零之後,再分筆提現,存入我們自己的工商業銀行中的議會賬戶。”
石鎮興奮地說道:“這麼說來,連同你上次的贈與,我們議會就有近兩億美元的各項基金了?謝謝你了阿寧!如今我也是個有錢人了,哈哈!”
“石大哥真是個知足的人,不算你這五千萬,我們的臺灣之行一共募集到了兩億五千萬美元的援助資金,近兩千八百萬美元的各種實物援助也將陸續運抵,我這個管家算是鬆了口氣了。等景棟一到手,我就要建一條盤龍城至景棟的兩百公里鐵路,只要把大其力連接起來,就能極大地促進整個景棟地區的人員流動和經濟發展,哈哈!”郭鵬顯然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目光中滿是憧憬。
康寧搖了搖頭說道:“鵬哥,鐵路的事你先不忙,到時候自然會有人無償爲咱們援建的,哈哈!”
“你是說……我明白了!那麼就留作景棟城的建設資金吧。”郭鵬想到國內迫切的能源要求,立刻明白了過來。
石鎮滿意地點了點頭,突然記起與美國人秘密達成的協議,不放心地追問了一句:“阿寧,美國人承諾泰北一線不會發生戰事,你認爲美國人的話是否可靠?”
康寧哈哈一笑:“美國政客什麼時候說話算數了?而且每一個條款都制定得含含糊糊可以左右兩方面進行解釋,這一套早從抗美援朝戰爭用到現在,他們還樂此不疲呢!我認爲至少在近期內這個承諾是有效的,但是一旦泰國軍隊取得絕對性的勝利,緬南地區肯定會全面放棄抵抗,甚至易幟,到時候這個承諾就沒用了,美國人絕不願意眼睜睜看着我們佔據如今的地盤,所以,回去之後內政和軍援物資秘密調動的事,就仰仗兩位老哥和少羣兄了。”
石鎮信心十足地回答:“阿寧你就放心吧,你把精力全都用在戰事和與中央政府的周旋上,剩下的事我們哥幾個替你分憂!”
“經濟和財貿事務我來辦,方針政策和五年計劃都有明確規定,阿寧你就放心吧!”郭鵬也鄭重表態。
康寧點了點頭,低聲叮囑石鎮:“老哥,你回去之後要搞一次廉政整風和打擊各種犯罪分子的專項運動,我讓杜建武大哥和穆臻大哥嚴密配合你,力爭最大限度地保持我們內部的純潔性,同時也讓民衆有個安穩的環境,不至於受戰爭影響。”
石鎮哈哈一笑:“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