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提起伯頓，語氣並無波瀾。
但掛衣服的手略微抖了一下。
即便過了這麼多年，很多事依然無法釋懷。也許這輩子都無法釋懷。
臨栩月皺了下眉，握住她的手，“即使真的是他，對你也不會有威脅。”
“你怎麼就確定？他連我們女兒都知道，那……”
姜寧妤難得的六神無主，男人連忙抱住她安慰，“別擔心，這些年我一直讓人注意着呢。伯頓三年前就去世了，其他的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可那把琴……”姜寧妤內心不安，“的確是伯頓想送我的那一把。”
臨栩月語氣幽幽的，“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姜寧妤瞪他，“你還有心思吃醋？”
“我想知道嘛。”
“很早之前的事了。早到……你那時候都不同意我追你。”想起當年他的拉扯，姜寧妤就感慨萬千，“說什麼戀愛前一定要少幻想多觀察，一個人在戀愛前都喜歡錶現出崇高的品質之類的，說你是個自我的人，想讓我知難而退，哼。”
男人卻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忽然抱起她，把她按到了牀上，“寶貝，你是不是當我不記事？說這些話的時候分明是平安夜，你跑到別人家裡‘過節’，還不忘撩我，說做我的女朋友很幸福之類的。”他突然越想越氣，俯身在她的耳朵上咬了一下。
姜寧妤一個猝不及防，叫了出來。
“女兒在外面，忍着點。”
“……臨栩月！你又幹嘛！”
“今天早上還叫我哥哥，現在變成了全名，怎麼的被我說中了？”
他突然醋意大發。
姜寧妤很受用，但還是嚷嚷道，“你別冤枉我哦，當時是老師帶我去的，去之前我不知道是家宴，而且後來你找我，我不就走了嘛！這說明你在我心裡是最重要的呀。”
臨栩月的思路卻很清晰，“記得很清楚麼，那還故意混淆視聽？”
他陰陽怪氣的，姜寧妤沒轍了，索性反撲，低頭堵住了他的嘴。
“……話太多了。”
——也沒心思再想其他的事了。
……
姜知意在客廳坐了半天，沒等到父母出來，便決定一個人出去走走。
沒想到剛出小區，便又遇到了霍六寺。
男生的後面跟着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看到她，也不意外，像特意來堵她一樣，微笑着打招呼，“姜小姐。”
姜知意卻撇了下嘴，毫不客氣，“省省吧，假面大王。”
對方驚訝，“姜小姐何出此言？”
“你當初叫我姐姐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模樣。”
“……”
霍六寺目露詫異，重新審視了她一圈，面上露出了幾分恍然，“抱歉，姜小姐長得太沒記憶點了，一時沒認出來。”
不見羞惱慚愧，話裡卻藏着刺。
姜知意笑了，“但你太有記憶點了，我還是第一次碰到那麼癡呆愚笨的傻子。”
霍六寺也笑，“能讓姜小姐記住，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兩個人對笑了一會，同時收了笑。
姜知意剛想走，被叫住了。
“聽說你很喜歡音樂，不知道對王姆拉的演奏會感興趣嗎？”
王姆拉，當今國際樂壇最活躍的小提琴家之一，年僅20歲便手握帕格尼尼大賽金獎和兩張環球專輯，在多數人看來已然站在了人生頂峰。
姜知意自然聽過這個名字，也聽過此人的小提琴——比她媽媽差遠了。
她可是從各方渠道偷偷蒐集過媽媽拉過的小提琴曲，如果不是媽媽對小提琴不感興趣，早就成爲音樂界第一人了。她打從心底的這麼認爲。
因此，她想成爲第一人。
不過，看別人演出也挺有意思的。
姜知意短暫的神遊了片刻，便回了神，“什麼時候？”
“今晚。”
“那成啊，你請我看？”
她這麼幹脆，反倒讓霍六寺噎了一下，再次打量了她一眼，才緩緩點頭，“那七點，音樂廳門口，不見不散。”
……
大抵是懷着她可能會故意放鴿子的心態，姜知意費了點周折趕到音樂廳時，霍六寺一個人坐在張燈結綵的長椅上，翹着二郎腿，目光散漫，很悠閒的樣子。
“Hello~”
姜知意一身樸素的羽絨服，腳上穿着運動鞋，也很隨意的樣子。
比起第一次的相見，霍六寺如今顯得“正常”了很多，隨人潮進入大廳時，他還講述了一件姜知意不知道的趣聞。
“你知道王姆拉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嗎？”
“不是爸媽取的？”
“她媽媽取名的時候，有一個浪漫的故事。她媽媽喜歡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便取了‘moonlight’，月光的諧音，王姆拉是這麼來的。”
“月光……”
姜知意若有所思。
“月光溫柔不灼人，取名的人必定也是情意綿綿。”霍六寺說道。
姜知意突發奇想，“那取什麼‘月色同學’的人，也挺有才的吧。”
“什麼？”
“隨便說說。”
姜知意可不想跟外人提父母的情史，一句話含糊了過去。
這不是姜知意第一次聽音樂會。
雖說姜寧妤不喜歡小提琴，但女兒喜歡音樂，她便帶女兒看過不少演出。有小提琴家的演奏會亦是一場不落。
不過，在這座最負盛名的音樂殿堂，氛圍卻有些不一樣。
非常挑高的大廳，高雅瑰麗的燈光，姜知意沉醉在這個氣氛裡，很快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從音樂廳出來後，霍六寺很紳士地送她回家。
這裡到住處，走路也就一兩公里。路上閒聊，霍六寺告訴她，他是被人領養的。養父母是國會高官，但由於種種原因，他們家在音樂界頗有威望。
他很直白地表示，如果她想在音樂界站穩根基，他可以幫她。
姜知意漫不經心的，說起話來直戳人心窩，“得了吧，就你當初那個狼狽樣，日子肯定不好過。”
得知他的家世背景後，她腦補了一出爭權奪勢的好戲。
然而，霍六寺卻說，“家裡的確出過一些小問題，但已經解決了。現在我們家，我主事。”
“那行啊，你準備怎麼幫我？”
姜知意並不信他——一個突然出現，又莫名其妙示好的人，一定別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