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源醒來時,阿蘿早已起身,正在清理小竹樓周圍。王源要上前幫忙,阿蘿卻又不許,只讓他坐在一旁。無奈之下,王源只得閒坐一旁看着她給花圃修剪枝椏除去雜草,給菜畦和花圃澆水,提水將小竹樓外的木階沖洗乾淨,忙的不亦樂乎。心知阿蘿這是要最後一次打理這片地方,因爲今日她便要跟自己下山了。
洗完木階的阿蘿叉腰站在廊下看着周圍的景色,臉上滿是留戀之色,輕嘆道:“就要離開了,住了幾個月,倒有些不捨了。若無人打理,此處不到半月便荒蕪了,哎!”
王源走近她身後,輕撫她的肩頭微笑道:“其實不必這麼傷感,大可讓僕役定期來修剪打理,定不會荒蕪了的。”
阿蘿身子後仰靠着王源的胸膛輕聲道:“那又如何?我也回不來住了,這裡是不許百姓來住的。”
王源笑道:“你可以每年回來住一陣子啊,又沒人規定不許你回南詔省親?這麼好的地方,我都想每年來住一陣子呢,荒廢了多可惜。”
阿蘿眼睛發亮,側身看着王源道:“當真可以回來住麼?”
王源笑道:“有何不可?回來省親該不會被你們南詔人看做是不祥之人吧。”
阿蘿搖頭道:“那自然不會,若只是回來省親,那是准許的。”
王源攤手道:“那不就結了,何必這麼愁眉苦臉的,皺眉容易長皺紋,會變老的。每年你想回來住的時候可以回來住一段時間,我是絕對不會反對的,所以,不用這麼牽掛了,回頭吩咐人來定期打理便是。”
阿蘿雀躍道:“多謝你了,那可太好了。”
王源見她神態可愛,湊上去輕輕一吻,笑道:“咱們該走了,你還有什麼東西要收拾的麼?”
阿蘿挽起王源的手臂道:“既然以後可以回來住,什麼東西都不用帶啦,難道跟着你還沒飯吃沒衣服穿不成?”
王源哈哈大笑,當下兩人離開小竹樓沿着開滿野花的青草小徑緩緩往西,走向平疇邊緣的林地。林子裡,趙青和譚平已經等了三天三夜,早已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陪同的阿金將軍及時的勸解,閣羅鳳傳話來也保證王源絕對不會有事,但這兩位還是不能放心。不得已,阿金請示了閣羅鳳之後,叫了一名蠻女奴婢悄悄的靠近竹樓窺伺片刻,回來之後稟報說王源和公主正在月亮湖上抓魚,趙青和譚平這才放下心來。
當王源和阿蘿公主的身影出現在草地上的時候,正在林子裡打盹兒的趙青和譚平被親衛們叫醒,兩人忙衝到林子邊緣,大聲的叫嚷起來。
王源來到近
前,瞬間便被趙青和譚平以及衆親衛們圍了起來,七嘴八舌的問個不休。埋怨大帥怎麼耽擱了幾天時間都不給個信出來。
王源也是愧疚,自己爲了泡妞讓這些親衛們在林子裡熬了三天三夜。想必個個都被蚊子吃了個飽,受了不少罪。此刻的埋怨也是理所應當。
於是拱手笑道:“諸位兄弟辛苦了,什麼都別說了,整隊下山,我擺酒宴請你們大吃一頓,然後咱們該離開南詔回劍南了。”
衆親衛這才大笑道:“這纔像話,這幾天都被蚊子給吸乾了血了。”
王源哈哈大笑,藉着又向他們引薦阿蘿公主,告訴他們,阿蘿公主已經正式成爲自己的夫人,將會隨同自己回成都去。衆親衛驚愕不已,大帥最終還是把這位南詔公主給勾上手了。不過經常出入王源家宅,知道王源家裡不少事情的趙青和譚平心裡倒是有不少的擔憂,大帥的大夫人李十二孃可是個厲害的主兒,大帥娶了這個南詔公主回家,又不知掀起什麼樣的腥風血雨。
當下衆人立刻集合下山,穿過山間樹林來到山腳的大道上,留守的親衛看守着馬匹,此刻牽出馬來,衆親衛紛紛上馬。一名親衛牽過王源的大黑馬來,王源拍拍馬頭,矯健的翻身上馬,俯身對站在地上的阿蘿公主伸手。阿蘿探出手去,王源一用力,阿蘿的身子輕盈而起,飛落王源的身前坐定。王源一抖繮繩,大黑馬飛馳而出絕塵而去,衆親衛連忙緊緊跟上,一行人直奔太和城東門而去。
太和城中,南詔的百姓們目睹着阿蘿公主和王源共乘一騎在大街上飛馳而過的身影,先是驚愕,繼而奔走相告。消息很快傳遍全程,全城百姓原本爲阿蘿公主的遭遇揪心,不知多少人在背地裡抹眼淚,咒罵大唐節度使王源的負心無恥,希望神明能給阿蘿公主網開一面指點南詔國的彩孔雀一條明路。而現在,阿蘿公主被那王源接下山來,兩人共乘一騎,這顯然是已經重修於好了。
雖然對這個南詔國的女婿並無好感,但只要公主高興,百姓們自然也沒什麼意見。跟重要的事,此舉讓阿蘿公主不再受辱,那更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
好消息傳遍全城,閣羅鳳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他樂見此事發生,其實當他接到稟報,被告知王源夜半上山探望阿蘿公主的時候,心中便期望着這件事的發生。那晚招待王源的時候,閣羅鳳故意將阿蘿公主的近況告知王源,便安着這樣的伏筆了。
雖閣羅鳳而言,這個結果最好不過。一來和大唐達成和議之後,最需要的便是有大唐內部的人能夠交接。和王源私底下的協議其實很鬆散,但如果劍南節度使
真的成了自己的妹夫,那就不可同日而語了。什麼事兒都好辦的多,即便自己不好向王源開口,也可以借阿蘿之口吹枕頭風。
另外一方面,閣羅鳳自然也希望阿蘿有個好歸宿,阿蘿被迫住在山上,閣羅鳳也很煩心。如果有任何辦法能讓阿蘿擺脫習俗的禁錮,閣羅鳳早就做了,只可惜閣羅鳳無能爲力。王源的到來便是解決此事的死結,閣羅鳳不信以阿妹的姿色王源會一點都不動心,所以當王源和阿蘿相攜下山的消息傳來,閣羅鳳得意不已。英雄果然還是難過美人關,而且阿蘿也不必再住在山林之中終老了。
閣羅鳳立刻頒佈告示昭告全程,宣佈王源此來便是來迎娶阿蘿公主的,兩人之間的婚姻依舊有效,下令舉國歡慶一日,爲阿蘿公主送行。
當日,全城張燈結綵,熱鬧不休。午後,百姓們自發組織起來,帶着各種各樣的面具子啊街上游行,跳起了怪模怪樣的舞蹈,點起了各種各樣的火把。到了晚間,閣羅鳳命王宮衛士滿街放酒,蠻族百姓徹夜狂歡,一個個喝的酩酊大醉,鬧騰不休。
當晚王源和阿蘿公主也出席了這甚大的歡慶遊行,阿蘿本是要坐在彩象背上的,但她執意要和王源共乘黑馬。在盔甲鮮明的劍南道親衛隊的保護之下,在數千南詔武士的簇擁下,王源和阿蘿遊遍全城,接受全城百姓的祝福。
直到此時,王源才真正意識到阿蘿在南詔國的影響力,所到之處,全城百姓在街道上跪拜叩首,滿大街的百姓跟隨阿蘿和自己的馬隊潮水般的涌動的情景,所有人高呼阿蘿公主的名字的場景都讓王源對阿蘿另眼相看。
不過王源也很得意,這個南詔的人的彩孔雀,南詔百姓心目中的聖女,最終還是被自己收入私房之中作爲私寵,這大大滿足了王源的佔有慾。對一個男人來說,這是最可炫耀的一件事情。
狂歡一夜後,次日清晨,王源和阿蘿離開太和城迴歸劍南。而閣羅鳳也要去長安接受玄宗的召見,所以結伴同行。不過從劍南往長安的路遙遠的很,所以王源和閣羅鳳在弄棟城分道揚鑣,王源往北前往姚州,而閣羅鳳則往東經過昆州之後往北前往長安,那樣會避開難行的蜀道,行程上方便了許多。
不過,閣羅鳳和王源約定好了,在回南詔時從成都經過,好好盤桓幾日,商議一些約定好的事情。兩隊人馬在弄棟城東各奔前程,阿蘿眼中帶淚和她的阿兄告別。王源理解她爲何落淚,畢竟從此刻起,她的身邊便只有自己而沒有親人了,除了隨行的貼身蠻族婢女之外,她即將要融入大唐人的世界,內心多少有些恐慌和傷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