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醒來,濱海小鎮籠罩在乳白色的霧中。我們返程,這次由我來開車,讓黎姑在後排照料“花蝴蝶”。 “你真地想好了嗎?我們現在去找小妮子談還來得及。”黎姑鄭重地勸道。 我卻一踩油門,開出一段距離我才緩重地表示:“我覺得這是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既然猶豫還是算了吧。”他們也不再說什麼。轎車在這凹凸不平的路上就像舟行浪濤中,我的車技並不高,加上霧我不敢開快。 走了十多公里,太陽慢慢升高霧氣漸漸消散。我眼睛的餘光忽然瞥見後視鏡上一個白點晃了一下。起初我未注意,後來它反覆地晃着,並且愈來愈大。我扭頭正眼瞧了一下後視鏡,是一個白衫的騎車的人,他騎得真快,似乎要趕超我們的轎車。漸漸地,透過薄薄的霧我發現那車上是一個戴斗笠着白色長衫的女子。突然我注意到她在揮手——是向我們揮手!而且隱隱聽到呼喊聲! “吱——”我猛一剎車,後面正沉浸於柔情蜜意中的一對突然驚醒:“怎麼了?” 我將頭伸-出窗外回望,那女子已近了——正是小妮子!她風馳電掣一般衝到,剎在我旁邊,呼呼地喘氣,臉兒紅通通的汗珠如雨。 “你——?”我們驚住了。 “先生,等……一等,我做了點吃的……送給你們。”她盈盈一笑,解下自行車後座上綁着的一個大籃子捧給我。頓時一股油酥香和薄荷香撲鼻而來,原來是春捲。“有雞肉粉絲餡的,木耳蝦仁餡的,魷魚菠蘿餡的,蟹黃餡的,芒魚餡的……您嚐嚐。”她說。我咬了一口,那個酥脆鮮嫩啊,只一口就將我的舌-頭秒殺! “您可以卷着菜葉蘸着魚露吃。”她端給我魚露罐。太好吃了,哇,什麼肯德基麥當勞的都弱爆了!我一連吃了五六個,才記起遞給“花蝴蝶”和黎姑吃。 “真好吃。”我們讚不絕口。小妮子取下斗笠當扇子,一邊擦汗一邊望着我笑。原來她一早炸了夠我們吃好幾天的春捲,送到小旅館我們已走了,於是踩着自行車追趕。天哪,這一路顛簸連轎車都受不了,她是怎樣追上來的?! “謝謝你!”我們收下這份特別的禮物,又要趕路。我感傷地對她招招手:“再見。” 她愣了一下,把手伸-進車窗,緩緩地說:“再見,先生。” 我握住她的手,暖暖的,柔柔的,汗溼未乾。 “我叫胡麗清,您會記住我嗎?” “嗯,一定會的。”我放開她的手,車開了。 “再見!再見——”她站在路邊的一棵棕櫚樹下不停地揮舞斗笠。 車開出大約兩百米,“花蝴蝶”突然大喊停車。我停下問什麼事,他擺出一副海瑞向嘉靖皇帝諫言的架勢說:“鴿兄,你聽我一言:我覺得這小姑娘是真心喜歡你。你轉去和她談談吧,否則會遺憾終身的!” 黎姑也說:“花兄弟的話也正是我想說的,人往往一猶豫就錯過了一生。”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想去談談也無妨,遂答應了。他們下了車,讓我開車轉去他們搭路過的摩的回城。 我調轉車頭忽又道:“喂,黎姐,你得陪我去,我不會說越南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