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火溫度之高,能令山嶽融化,聖火峰的巖壁已呈現出半透明狀態來,附近百丈範圍之內,已是熱不可當,李布衣將如何應付?
回說失手下跌的血影,他正朝腳底的熔岩焰火海隕落,眼看就要粉身碎骨,燒成飛灰。這時只見一棟巨大氣團正直立火海之上,是先墮下的無影長老,憑着深厚內力結集而成,剛好將血影承受住。
血影甫入圈內,便感氣團隨即轉弱收縮,同時五股真氣已襲上身去。血影一驚,忙喝問道:“你們爲什麼要散勁?都不要命了嗎?”
五股強烈氣勁,分別來自龍、青、魅、陰、舞五影,糾結交織,串成一棟氣團,將血影困在核心。
“啊!是‘真靈解體捨身入魔’傳功法?你們瘋了麼?”血影的震撼難以言表,只因爲這法子傳功,施法者必須形神俱滅,當場死無全屍啊!
“老大,你應該清楚,單憑咱們任何一人的個體力量,根本無法逃出生天來,唯有將全部去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纔會有一線希望,你身爲老大,這個責任實在義不容辭啊!”
“咱們當年投身聖教,曾向諸天十地神魔起誓,定要令聖教中興的,否則我們肉身難死,靈魂卻要受到詛咒,永墮地獄。”
真氣交織更密,形成一棟光球來,只見那五影各自緩步走進,“現在,破咒解誓,讓我們脫離永恆痛苦的責任,便交給老大你了,我們明知這事太爲難老大你,但已再無別的辦法……”
“全拜託你了!老大,咱們雖死,永遠也感覺你的恩德!勿忘喚醒天魔,中興聖教,釋我靈魂!”五影將話說完,人已走到光球之外,忽然地猛的把身壓向光球表面。甫接觸,五影體內真氣藉光球直接傳導,如川入海,傾瀉疾流。
五股真力潮涌貫入血影體內,六影的內功雖雲源出一脈,但同時承接,力量之大仍是難以禁受,血影任清瘋全身膨脹欲破。真力急速流失,那種苦楚莫可名狀,五影衣衫肌肉片片撕開撕裂,一聲聲淒厲慘叫此起彼伏,鬼哭神嚎也不外如此。
魔教武功詭異獨特,頃刻之間,五影一生內力已盡數灌注在血影任清瘋身上。‘解體入魔’令五人只剩一副虛殼子,再也受不起周圍的高溫,身軀血肉漸漸,漸漸化爲烏有。總共六股強大真力,在血影體內衝突奔流,令他外表驟起異變,只見無數紅筋由表皮忿起,爭先恐後般疾朝腦門延伸去,饅頭長髮更是根根脫落,猶如飛起漫天銀針來。
氣勁澎湃,運行不息,光球蕩起凜冽狂飆使得十丈方圓以內,土裂石蹦,沙飛塵走。與此同時,浮於諸神島對開海面的五艘戰艦已然停火,只因連番轟炸之餘,已然彈盡。先前的猛烈炮轟,加劇了火威導致天象更形惡劣,只見暗雲排空,雷電如雨下。
“萬大人,照氣象看,快要天變了!咱們若不遠退,怕會來不及呀!”水手向那萬里望報告說,萬里望暗暗一笑,道“好!全艦隊撤退吧!”巨災禍發在即,萬里望暗暗
尋思艦隊一退,島上衆人再無逃生之路,他以後可以天高海闊,再無牽慮了!
忽然,一陣極其冷冽的疾風隨着連串怪響,從遠處襲擊而來,水手們不其然全都回頭探望,只聽聲才入耳,風剛侵肌膚,便見到極遠處的水平線上,一度橫互十數裡的白線,有如急馬追風似的,疾風般向艦隊所在涌至。萬里望天生銳利目光,加上閱歷豐富,雖然相距仍遠,但一看已知事在不妙,登時大驚失色。也來不及發出警告什麼的,萬里望已突然的平地拔起,向半空投去。
在艦上最高旗杆出,萬里望借力一點,人已如穿雲疾箭,破空飛昇。萬里望到底在幹什麼?轉眼間,那白線已捲到近前,赫然竟是一座其高百丈的超巨大洪峰,帶着轟發鳴響,鋪天蓋地地猛劈過來。
那萬里望警覺得早,意圖憑一身絕頂輕功,躍過洪峰浪頭,他可以辦得到嗎?然而,人終歸是人,任是輕功再高再強,又豈能飛越百丈巨浪?只見眼前火花翻滾,一片絕望的白色,一片的恐怖!
浪濤力度萬鈞,壓下之勢巨大無匹,萬里望哀嘆還未及出口,全身骨肉已被撞碎!枉他心機算盡,到頭來仍敵不過天意,當下登時慘死當場!
那海嘯來得實在太快太突然了,整支皇甫艦隊在完全無法抵禦的情況下,遭洪峰打散,被絞成粉碎!艦上數千百水手顯然已全無倖免了!海嘯洪峰吞噬艦隊之後,其勢仍未竭止,猛向那諸神島倒灌淹沒而去。
巨浪涌到之際,本已被岩漿燒得脆弱的山壁突地崩裂了!只見無數的熔岩,挾着太火洶洶濺射。滿空互相撞擊,海水立時被煮得沸騰,此情此景之恐怖猛惡,不知是大天地開關,還是末日降臨!
那高溫烈焰有如水銀瀉地,彈指剎那間,已將全諸神島淹沒,這兒已變成火地獄,阿修羅的屠場。熔岩盲蟲也似的,橫空亂舞,正被氣流扯住的飛船如遇到暴雨,已被觸及歷史冒煙起火。
飛船之上,莽漢共工被飛船外面的景象嚇得顫抖,顫抖着大聲對李布衣道:“李布衣,李神相!你不是說有辦法?幹嘛還不出手?到底是真是假啊?”
“究竟這‘鎖陰聖櫃’怎樣可以救我們逃出生天?”佔天已被嚇尿了當場。
“嗯嗯,”那李布衣並不着急,他淡然道:“天地萬物,皆本陰陽二極而生,聖櫃內儲的正是經蒐集而得來的真陰精氣。與‘鎖陽神匣’內的純陽精氣剛好截然相反。陰、陽兩種精氣若果相遇,便會產生排斥,令星體重返混沌……不過,現在只是地肺之火,我相信真陰精氣足以將之壓制住!”
“且慢!”拳無敵忽然出聲,道:“諸神聖帝說過,那‘鎖陽神匣’早已被拋入地肺。如果你說的真陰、純陽一遇即起鉅變是事實,我們更不可以冒險!”
李布衣點點頭,道:“有兩點理由支持我的想法,第一,純陽精氣是天財地寶,我不相信慕容家的人會捨得拋棄。第二,如果神匣真被拋入地肺,太火應該已將之
溶解,令火勢加劇百萬倍以上,我們早被滔天熱浪燒成飛灰,哪裡還容得在此研討對策?”
“但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呀!”拳無敵下過地肺,所以知道那鉅變的恐怖,必定比此時要恐怖百倍。
“對!如果真陰純陽相遇,會令星體重返混沌,我們更不能冒這個險!會害死天下千千萬萬的無辜生靈啊!”鋼男也同意拳無敵的想法。
但李布衣卻搖搖頭,道:“說我自私好了!生死關頭,爲存在故,無論如何也要賭它一回的!”
李布衣的話從未如此和胃口過,船上大部分人也同意作孤注一擲的賭局。
“不可小觀真陰精氣的威力,我打算合咱們全體之力,將聖櫃由此投入地肺,借生克禁制,一舉撲滅太火,並且……”李布衣說到這裡,擡了擡那幅金絲眼鏡,正色凜然道:“冰封諸神島!”
飛船上正在密謀生計,此時地面下,滔滔岩漿已淹沒蛛網平原,向那蜘蛛巢城捲去。大千世界縱然並未重返混沌原始,但在這角落,血紅之中閃冒着刺目金光的灼熱岩漿。彷彿是一個滿懷惡意的頑童,打破,砸碎所有秩序還在自鳴得意地怪笑。
那血影身處的真力光球,在岩漿流中顛簸沉浮着,隨勢向前推去,但看來堅固依然。光球在起伏高低的岩漿流上彈跳,竟然無半分融化轉弱的景象。血影,一身兼併六人多年修爲,能否在兇險處境之下生存?若然能,他又會出現何等變化?
這個暫且按下作爲伏筆,且別忘記啊,此時地下蘇驥陣內還有諸神聖帝,皇甫一品、神風不死和秦八十。只見岩漿表皮忽然迸碎,三股銳氣圈住人影疾從地底飛出。四個人爲何只有三股銳氣?
地面盡爲沸漿烈焰所淹沒,僅有一些巨大石柱或巖壁能浮在其上,人影落處正好暫作駐足。
鮮血,一點一滴有如紅簾倒掛,灑在石頭上,秦八十收了重傷麼?
不,受傷的並非秦八十,二十躺在他雙臂已然虛弱無比的,神風不死!顯然,在決鬥中,神風不死已徹底被諸神聖帝打得倒下難起。
“放、放我下來,我還有一口……氣要跟聖帝,再比……比個高下……”神風不死人已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的生命,還如此執着,如此悍不畏死,確實乃一朵奇葩。
秦八十安慰他道:“那聖帝現在也自身難保,你……當做給他一個喘息機會,待會再戰吧。”
“好,”神風不死,又吐出了一蓬黑血來,“就……給他一個喘息的機會!”
秦八十說的雖是安慰話,但也未嘗不對。因爲周圍的氣溫,已因爲岩漿勢盛而跳升到玄鐵化煙的極端酷熱。不但秦八十,就算是那諸神聖帝和皇甫一品也須全力運功抗衡。怎還可以分身訣什麼戰?
極目盡處,上下四外只有紅光飛流,酷氣蒸發。天連地,地連天的無限火海。逃是逃不出去的了!縱是絕代高手,在這種絕對的自然災害中又能支持多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