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特爾大祭提前結束,回家的安排就顯得有些匆忙。琳以森林裡有來歷不明的軍隊埋伏爲理由,強烈要求酋長提前起程,但族人們所知道的就只是部落中有緊急情況,必須馬上回程。雖然六天的時間足夠回到部落營地,但爲了安全起見,琳還是把部隊都安排在了隊伍的外圍,並且親自帶領武士巡查四周。這樣,她就不能和聖女們乘同一輛車了。
四天之後,大家都安全回到了營地。這樣跑一個來回,大家都累了,休息了整整兩天。秋已經把和琳談話的事情完全和姐妹們說了,對琳的拒絕,聖女們都有十分意外。
“我覺得她是割捨不下月靈部落,也難以接受父母的欺瞞吧。”冰說,“依我看,既然她已經這樣表態,我們多說也無益。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請酋長夫婦出面,斷了她的念想。”
“嗯,我也這樣想。”秋點頭道,“不管琳到底在猶豫什麼,我們需要一個說話有分量的人,把身世的真相擺在她面前。而對於琳的身世,酋長夫婦的話最有分量。”
“可是……”晶有些遲疑,“既然酋長他們把琳姐姐的身份隱藏了這麼久,他們一定不會輕易把真相告訴琳姐姐吧?”
“就是!”薇撅嘴道,“我看那個酋長和酋長夫人都不簡單,那梅洛長老就更不用說了,話沒有幾句,一出口就讓你抖半天……”
“所以我們需要先說服他們。”冰微微蹙眉道,“我覺得……對他們,必要的時候就可以亮出身份,用命令說話了。”
“這個不合適吧……”晶遲疑着說,“我們畢竟是客人,要是鬧僵了那就……”
“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冰蹙眉沉吟道,“既然黑暗精靈已經在冥月森林裡活動,這件事就最好不要再拖下去。”
妹妹們都輕輕點了點頭。薇想了想,又問道:“可是……爲什麼是酋長夫人呢?她雖然是女人,可看起來不好對付啊。”
“目前來看,最容易說服的就是酋長夫人了。”秋嘆了口氣,“作爲母親,她可能感情方面的考慮要更多些,而不會把月靈部落的發展放在第一位。”
“那我和薇呢?”沒有分到任務,晶似乎有些失望,“難道我們要待在帳篷裡等你們回來?”
“當然不是!”薇咧嘴一笑,眼睛微微發亮,“我們可以找琳姐姐談一談。”
“好。”秋微微一笑,“那就這樣吧,明天分頭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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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過早餐之後,晶和薇一早就去找琳了,冰和秋則醞釀一陣,走進了酋長夫人居住的帳篷。
酋長一早就和長老們商議部落定居的事情去了,帳篷裡只有酋長夫人和幾個侍女。這些日子聖女們和酋長夫人相處十分愉快,見冰和秋來訪,酋長夫人高興地接待了她們。
“唉,也就你們還記得來看看我,琳那孩子,從穆特爾湖大祭回來就沒踏進過我這帳篷,整天忙得跟什麼似的。”酋長夫人笑着調侃道,“要不是有你們在,我可就要悶死咯。”
這時候冰和秋已經在帳篷裡坐下,喝上了冰茶。聽了這話,秋微笑道:“穆特爾湖大祭匆匆結束,琳想必也有很多事需要處理,我們倒是清閒得很。酋長夫人若是覺得累了,可以隨時找我們來聊天解悶。”
酋長夫人笑得愈發慈祥。“好好好,以後琳不來,我可就找你們了。”在周圍掃了一眼,又道:“咦,晶和薇呢,她們怎麼沒有一起來?”
兩位聖女交換了一個別有深意的目光,然後秋笑了笑,說道:“晶和薇……她們今天一早就去找琳了。”
這件事本不奇怪,可是冰和秋的眼神交流卻讓人起疑。酋長夫人的笑容淡了一些。“哦?怎麼了,有事嗎?”
“沒有沒有,”秋笑道,“就是去找琳談談。”
酋長夫人蹙了蹙眉。“談什麼?”
中年女子目光警惕,看得秋垂下了目光,冰卻微微一笑,平靜地說:“談談琳的髮色和靈力問題。”
此話一出,酋長夫人立刻變了臉色。秋似乎也有些不安,朝周圍掃了一眼,微微蹙眉道:“冰姐姐!”
“我說的是實話。”冰清清楚楚地說,“秋,事到如今,你也不用顧慮那麼多了。黑暗精靈都找上門來了,琳的身份必須說清楚!”
酋長夫人臉色一白,抓緊扶手,盯着冰說道:“你在說什麼?什麼‘琳的身份’?”
冰微微一笑,反問道:“酋長夫人不知道?”
人魚女王目光銳利,看得酋長夫人一陣陣心虛。但呷了一口冰茶後,酋長夫人又恢復了冷靜。
“我當然不知道。”她微笑道,“琳的身份本就是月靈部落的公主,有什麼可說清楚的?”
“是嗎?”冰冷笑一聲,氣勢逼人,“那麼敢問酋長夫人,琳今年幾歲?”
酋長夫人的微笑似乎顫了顫,但只是一瞬,又恢復如常。
“原來你們是想問這個。”她似乎覺得這個問題很可笑,“沒錯,琳今年七月就滿三十一歲了,不過她一向顯得年幼,不管是誰都容易把她的年齡猜小了,你們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幾句話輕輕巧巧化解危機,兩位聖女也不禁暗自佩服。冰依舊面帶冷笑,秋卻握住冰的手,壓低聲音道:“是啊,冰姐姐,這也不是不可能,我們還是——”
“那麼琳的髮色呢?”冰毫不客氣地打斷秋的話,“別再告訴我那是她十八歲生了大病的後果。如果真是因病白髮,琳的頭髮如何會如此光滑潤澤?那明顯就是體內生命系靈力作用的後果!”
酋長夫人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酋長夫人難道還不知道嗎?”冰冷笑道,“連靈力水晶都被我們找到了,琳的聖女身份,夫人還想瞞到幾時?”
“放肆!”酋長夫人驀地站起身來,怒道,“這裡是我家,我的家事你們憑什麼插手?”
冰也站起身來,氣勢又強了幾分。“笑話!事關生命系聖女,夫人竟然口口聲聲說是‘家事’?夫人當真想知道我們憑什麼能夠管這件事嗎?”
酋長夫人渾身一震,抿緊了嘴脣,目光卻毫不退縮地和冰對視着。對峙半晌,她忽然笑了起來。
“你們若當真證據確鑿,決心揭開琳的聖女身份,那隻管去和琳說就好了,何必來爲難我一個老太婆?”酋長夫人冷笑道,“恐怕是琳自己也不肯相信你們吧?既然如此,你們憑什麼認爲我會親手把自己的女兒推出去?”
酋長夫人一語道破,兩位聖女都是心中一凜。冰冷冷一笑,道:“酋長夫人當真以爲琳不相信嗎?她知道的比你們想象中多得多了,不信你可以自己去問她。”
“我爲什麼要問她?”似是覺察到冰的讓步,酋長夫人的背脊挺直了幾分,“這麼多年了,我們母女相處愉快,我何必自尋煩惱?”
冰氣勢一盛,似乎還要出言威脅,但秋及時制止了她。
“冰姐姐!”秋拉住冰的袖子,顯得十分着急,“不要這樣……酋長夫人也是爲了琳好——”
“誰不是爲了琳好?”冰冷哼道,“琳本就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做出選擇,他們作爲養父母,憑什麼瞞着她?還一瞞就是十多年……真當聖域瞎了麼?”
酋長夫人的臉幾乎白成了一張紙,卻依舊抿緊嘴脣,和冰對峙着。秋有些無奈地看了冰一眼,快步走到酋長夫人面前,低聲道:“酋長夫人,您聽我說——”
她一邊說一邊就去挽酋長夫人的胳膊,可是酋長夫人冷冷一甩,沒好氣道:“你不用在這裡扮好人,我不會被你騙的!”
此話一出,冰目光一冷,酋長夫人立刻感到背上升起一股涼意。秋抿了抿嘴脣,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又低聲道:“酋長夫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酋長夫人的臉色依舊很不好,然而看看冰又看看秋,她終於還是點了點頭。秋暗暗鬆了一口氣,轉頭對冰說道:“冰姐姐你坐一會兒,消消氣,我和夫人單獨談一談。”
冰冷冷看了她們一陣,終於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擡起冰茶喝了一口。得到冰的默認,秋笑了笑,再次去挽酋長夫人的胳膊。這一次酋長夫人沒有再躲開,任由她挽着走進了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