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扭轉得太快，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剛纔還埋頭猛攻的黑暗精靈就退得乾乾淨淨，聖女們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就這麼退了？”薇目瞪口呆道，“被我們打跑了？”
“暫時退了。”琳的態度要保守一些，但看得出來她也大大鬆了一口氣，“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冰和秋消耗最大，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剛纔雖然騰不出空來說話，但梅洛長老關於力量融合的分析，兩位聖女都是聽在耳裡的。現在看白袍老人自始至終微微而笑，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冰和秋忍不住交換了一個驚疑的目光。
這時候太陽已經偏西，琳正安排屬下清理戰場、統計損失，幾位聖女在一旁也幫不了什麼忙，於是秋走到梅洛長老身邊，微笑道：“多謝長老前來相助。”
“聖女殿下客氣了。”梅洛長老鞠躬行禮，“事關月靈部落存亡，老臣自然責無旁貸。幾位聖女殿下身爲客人，卻爲月靈部落而戰，道謝的該是老臣纔對。”
秋也不想和梅洛長老說客套話，於是直奔主題道：“秋有一事不明，想向長老請教。”頓了頓，紫色眼眸又銳利了幾分，“力量融合一事，長老是從何處得知的？”
聞言，其他幾位聖女也忍不住朝梅洛長老看來。在四雙眼睛的注視下，梅洛長老微微一笑，從容道：“老臣有幸收公主爲徒，又鑽研生命系魔法多年，多少也有些收穫。方纔見情況緊急，老臣只有將自己多年來一個極爲大膽的猜測用來一試，沒想到竟然一次成功，讓幾位聖女殿下見笑了。”
秋深切地覺得他沒有說實話，但又不便追着發問，於是只好笑了笑，說道：“哪裡，長老學識淵博，真是令人佩服。”
接下來幾人又休息了一會兒，直到太陽下山，戰場終於清理完畢。黑暗精靈死後會徹底化作金色光屑，不會留下屍體，因此無法統計殺敵數量。他們只知道月靈軍總共出動七千名士兵、兩百名魔法師，戰後只餘下三千多名士兵和不到一半的魔法師，負責突襲精靈軍左右翼的更是一個也沒回來，只能勉強算是慘勝。看着士兵們搬回一具又一具支離破碎、面目全非的屍體，聖女們都感到心情沉重，琳的臉色更是黑得像鍋底一樣。
按照習俗，士兵們把找到的屍體集中起來，當場火化。騰起的火焰黯淡了天邊的星月，也照亮了倖存者的面容。琳靜靜站在火堆前，火焰在她的眸子裡跳躍，映得那一雙眸子越發明亮，也越發幽深。秋就站在琳的旁邊，不時偏頭去看那冷峻的側臉，卻怎麼也猜不透她的內心。
但有一點秋是知道的——這一戰幫助琳做出了選擇，她不會再逃了。
火化儀式結束後，聖女們和梅洛長老先幻影移形回到部落營地，軍隊則交由葉楓將軍和尤利將軍帶領。酋長、酋長夫人和諸位長老帶領族人們前來迎接，簫韶安鴻也在其中。一見到幾位聖女，衆人便屈膝跪了下來。
“多謝聖女殿下救命之恩！”
酋長帶頭喊出這句話，族人們也紛紛磕頭道謝；大家都越來越激動，道謝聲越來越大，原本寧靜的夜晚迅速沸騰起來。冰趕忙彎腰把酋長扶起來，秋也彎腰去扶酋長夫人。酋長夫人似乎還想下跪，可是秋在她耳邊低聲道：“琳還在呢。”
酋長夫人微微一怔，忍不住向琳看去。琳一直默然而立，看着跪成一片的族人，神色有些難以捉摸。彷彿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琳也轉頭向自己的母親看來。心中登時涌上百般思緒，酋長夫人一時哽咽。
“琳……”她低聲道，“琳，對不起……”
“母親！”琳走上前來握住酋長夫人的手，微微蹙眉道，“您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這一聲“母親”讓酋長夫人渾身一顫，幾乎流下淚來。
“你……你還認我這個母親？”
“當然，您永遠是我的母親。”琳看着酋長夫人的眼睛，緩慢而誠懇地說，“不管我是誰，不管今後會遇上什麼，只要您還認我這個女兒，您就永遠是我的母親。”
酋長夫人又是一怔，終於流下了眼淚。琳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抱住母親，嗅着她身上從小就熟悉的味道，心中一點點溫暖起來。秋在旁邊看着這一幕，卻也只能默默嘆息。
一番激動萬分的寒暄和道謝後，族人們終於各自散去，只留下了酋長、酋長夫人、梅洛長老和簫韶安鴻。酋長夫人已經止住了眼淚，眼眶卻還是紅紅的。衆人這麼默默站了一陣，酋長終於走到琳的面前，醞釀一陣，開口說道：“琳，我的孩子，我們不該瞞你，但是你……真的不是我和你母親的親生女兒。至於你的真實身份……既然幾位聖女殿下說你是生命系聖女，那麼應該錯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