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所有生靈皆爲命,我何嘗就不能?”
那稚童轉頭看來道:“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天劫之石的存在,想來剩下的我就不用多說了,那此地的駐守者一命,我亦是。”
秦寧雖然早有猜測,但此時才確定,那稚童就是他要找尋的。
先前只想着既然是花,那也就無所謂了,但哪想它已經誕生了靈智,如今的話語更是使得秦寧爲難,就如其所說以命換命,那老東西死有餘辜他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但現在面對如此情形他難以決斷。
真的就能問心無愧嗎?
他搖頭。
“人是爲我所傷,而且是我的親人,如今說什麼都沒有意義,要是能有他法我也不會來,你要是能借助外物相助,我可以全力配合,包括我的命。”秦寧下定了決心,直言道。
聞言稚童有些意外,看着秦寧許久才點頭道:“無需如此,在冥界我是靈寶,在市井之中我只是那傳言中的存在,而在你眼中我是靈丹妙藥,至少之前是,但現在卻改變了,難得!”
稚童露出了微笑:“我本就是一株草木罷了,只是誕生了些許靈智,草木以春華秋實爲生靈做伴,我又何嘗不可?我可沒有比它們高貴到哪裡去,無非是戲言,試試你的真心罷了。”
見秦寧不爲所動,稚童繼續說道:“我自有了靈智便會隨着時間積累下去,哪怕花朵凋零,下一春再來時,你若再來依舊可以見到我,不管花枝是否長成,但我的靈智不滅,記憶長存。”
鶯時一直沒有說話,此時突然叫到:“阿寧!這不和你是一個德行嗎?”
見秦寧和稚童都不悅的盯着自己,鶯時聳聳肩道:“你們都是一類貨色!你看你的魂魄不滅吧?這小孩的靈智記憶不也是如此,你們即便被剁碎了餵魚,等時間到了,都能重新來過,難道不像嗎?”
秦寧和稚童對視,很是無語。
鶯時說的是在理,但話委實有點太糙了。
秦寧心中焦急但在這裡他消息閉塞,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裡,天劫之石是機緣巧合,但也是費了些功夫才得來,而三生花更是差點被留在這裡,還不知道那地劫之石又要經歷什麼才能得到。
想到這裡他長長的嘆息一聲,不是他懼怕危險,他怕的是明知道危險重重卻不知道去何處。
稚童第一次露出了些許的不悅,死死地盯着鶯時才被秦寧的嘆息聲牽引了目光,回頭問道:“還在擔心所缺的無處探尋?”
見秦寧毫不避諱的點頭,稚童攤開手心道:“或許是你的運氣吧,知道我有這東西的人爲數不多,恰巧被你遇上了。”
看着稚童手中散發着死氣的石塊,秦寧眼睛都直了。
“地劫之石在地淵之底,而天劫之石在九天之上,我有此物倒是不稀奇,但你的是從何處得來?”稚童問道。
秦寧猶豫了一下說道:“是他人所贈,我不曾去過你說的九天之上,只是受人恩惠罷了。”
稚童點頭:“這兩者能做互補,天地相合之意,我自是那不可或缺的引子,既然東西都已經齊備,救人之事輕而易舉,你可願意將那天劫之石一併交給我?”
看着稚童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秦寧伸手將天劫之石取出隔空送了過去。
“你信得過我?”稚童追問。
秦寧點頭。
稚童搖頭苦笑:“跟以前的你如出一轍,我本以爲你會有所改變,沒想到依然如故,真是難得!”
而後不等秦寧發問繼續說道:“那你是不是忘了人死強行救治的下場?”
秦寧不明所以,看了眼身旁的鶯時,見她也一臉茫然,疑惑道:“怎麼?是天罰還是遭劫?難道還有因果一說?”
稚童搖頭:“那生死簿上該做如何?”
秦寧頓時心中一沉,他不信什麼因果報應,因爲見得太多,而那生死簿三個字一出,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閻王叫你三更死,誰能留你到五更?
伏葵要不是衆人合力拖延時間,恐怕早就死了,而現在將她救活的機會就在眼前,那之後面對的要如何解決?
鶯時晃了晃小腦袋,脖子咔吧咔吧的脆響,她不解道:“來唄!誰怕誰?”
秦寧頓時醒悟,既然避無可避,那接下就是。
“倘若要和我搶這一命,我自當奉陪,大不了我去那閻王殿中,將那生死簿改了又能如何?我最厭惡這種將命交在別人手中的滋味,是死是活都要聽天由命,那活的還真是窩囊!”
秦寧冷笑,聲音鏗鏘有力。
數道天雷落下,天崩地裂。
秦寧怒吼,將所有的實力盡數使出,他大笑道:“怒了?好大的威風!生靈疾苦之時沒見過你等露面,怎麼,一旦有所謂的不敬就要大發雷霆了?要是隻有這點本事大可來一戰,何必惺惺作態?!”
天罰地劫匯聚,將秦寧包圍在其中。
稚童搖搖頭道:“何至於此?你們倒是有些偏執了,要是真要殺他,那我也不會再做阻攔,容我和他說句話。”
說着稚童身形一閃到了秦寧面前,嘴脣微動說了一句後就返回了原處。
“要是想毀了這裡,你們儘管出手吧,天地之石都在他的手中,我倒是還未曾見過那所謂的劫難到底是何等威力,你們可以動手了!”稚童伸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天地異象逐漸退去,秦寧感覺有無數雙眼睛在遙遠的地方注視着他,哪怕不在面前,就傳來的注視都讓他身體緊繃。
“走!”
秦寧揮手,稚童化作一枝盛開的花朵,懸在他的頭頂。
鶯時這才收回目光,她一直在看向一個方向,從她那冰冷的眼神不難看出多半是碰到了宿敵,但聽到了秦寧要走,她再次看了一眼那個方向。
“怎麼要我幫忙嗎?”秦寧沒有問對方是什麼人,就一句要不要幫忙,其餘的都沒有必要。
鶯時看着秦寧的臉輕笑道:“暫時先回去吧,有的是時間不急於這一時。”
她眼珠轉了轉道:“我們是直接回去呢,還是去見見人家,多少要道聲謝?”
秦寧點頭,二人身形消失。
奈何橋頭。
見秦寧二人出現,秦媼面容雖然板着,但卻是暗暗鬆了口氣。
但還未等她開口,就發現秦寧頭頂的三生花,頓時怒道:“膽子不小,拿了東西居然還敢到我面前來,你是在挑戰我的威嚴嗎?”
拿?秦寧心中一動,他明白了秦媼的意思,笑着說道:“我一向如此習慣了,在地淵之底見識了不少威嚴,怎麼能少了你呢?”
秦媼眼神微變,她轉身看向忘川西去,嘴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