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
錢煜祺趕到皇宮時,天已完全暗了下來,周曆帝錢嗣源正在御書房內批奏摺,忽聽殿外高公公高聲傳道:“樑王殿下求見!”
周曆帝趕忙擡起頭:“快宣!”手上的筆在桌上劃了個長長的一字。不一會兒,他就見到了八弟那絕美的身影。周曆帝起身朝錢煜祺走去,一把拉住錢煜祺的手上下打量:“炎!沒事嗎?真的沒事了嗎?可把朕嚇壞了!”
錢煜祺不着痕跡地輕輕掙開了周曆帝的手:“謝謝皇兄關心,臣弟沒事!”
周曆帝自嘲地一笑,心想:八弟還是不能原諒自己二個月前的那次醉酒後的孟浪。二個月前,一次藉着酒性,他大膽地親吻了八弟。第二天,八弟就藉口他屬地內的幽州有疫情,親自帶兵前往幽州,其實這事本不必他親自前往,只要派幾個手下去就行了。他那麼做無非是想逃離自己。
此時望着八弟疏遠而有禮的舉止。周曆帝心裡的火一下子就大了起來,他居然連三哥都不叫了。虧自己還這麼掛念他,一聽說他受傷了,恨不能立刻飛到他身邊去;後來聽說他進到幽州城內,每日裡更是如坐鍼氈,天天盼着幽州的消息。可他還是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連手都不讓他握!
八弟從十六歲起跟兄長們一起上陣殺敵。他們兄弟八人中除了大哥與四弟沒上過戰場外,其餘六人都是戰場上的虎將,八弟更被人譽爲“戰神”。六兄弟最後就只剩下八弟與他兩人在戰場上並肩作戰,十年的征戰生涯,兩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八弟一直知道自己有男寵,他甚至經常會以自己樑王的名義幫他找清官人。弄得大家都私底下在傳樑王對女人沒興趣,喜好男寵!
有時周曆帝真希望這個八弟對女人沒興趣,這樣他就能得到八弟的垂青了。八弟的確不相信女人,他身邊從來沒有女人,房內連個丫環都不放,更別說讓他娶王妃了。至於原因雖然他從沒問過八弟,可他猜這可能跟他小時候的遭遇有關。可每次他與八弟一起去歡場,八弟找的都是絕色美女。每次征戰後,只要有年輕貌美的女俘虜,八弟都會把她們虜進自己的帳內。那些與八弟歡愛過的女人,不論開始願不願意,最後都對他死心塌地,有幾個甚至哭着求他不要拋棄自己。可八弟對女人的興趣從不會超過三天。沒有一個女人能在他身邊留下。他對女人似乎從骨子裡有種厭惡感,可他又離不開女人的身體!
從八弟第一次跟自己一起打仗那天起,他就對八弟動心了。不僅因爲八弟那長得跟他母妃幾乎一樣的絕色容顏,還因爲八弟在戰場上那份霸氣。更因爲八弟跟他那份心心相通的默契。他小心地試探、暗示。後來就連母后都看出了自己對八弟的感情不一般!一再提醒自己不可荒唐!更是多次向自己提起該給八弟找個王妃了。可不知八弟是真遲鈍還是裝糊塗,他就是沒任何迴應。最後他只能乘着酒性,大膽向八弟表白,並強吻了他。這下可好,徹底得罪了八弟,連好兄弟都做不成了。
想到這兒,周曆帝心裡又一陣黯然,算了,自己要什麼樣的清官人沒有,哪個清官人不是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只爲博他一笑。哪個沒有幾分姿色?有幾個甚至也是不輸給八弟的絕色。何必跟八弟糾纏不休。再說八弟重兵在握,得罪了他可不是開玩笑的。
想到這兒,周曆帝走回龍椅坐下,淡淡地說:“八弟!能猜到是誰要殺你嗎?”
“臣弟多年征戰,得罪的人無數。想要殺臣弟的人太多了,臣弟猜不出這次會是誰!”錢煜祺輕聲說道。
“總有些蛛絲馬跡的,朕一定會一查到底!剛一聽說你受重傷,朕就在想,當初就該讓你早點娶妻,也好爲你留下血脈。母后也多次跟朕提過,該給你娶王妃了。朕看你是該大婚了!”歷帝故作親切地說。
果不出歷帝所料,一聽說要爲他找王妃,錢煜祺輕輕搖了搖頭:“臣弟不想成親!”
“你今年已經26歲了,別人在你這個年紀時,早已兒女滿堂了。你爲什麼不肯成親?難道你不喜歡女人?還是如傳聞中所言你是斷袖?”周曆帝目光炯炯地盯着錢煜祺。他倒要看看八弟怎麼回答自己,既然他不喜歡女人,爲什麼就不能接受自己的感情呢?
錢煜祺如何會不知道皇兄所想,他輕輕一笑道:“臣弟是不是斷袖,別人不知,皇兄會不知道嗎?既然皇兄這麼關心臣弟,少不得此事就要煩勞皇兄了!”
“好!好!朕一定爲皇弟找一門好親事!”歷帝怒極反笑。這個八弟寧可接受一個女人進府,也不肯接受他。
然後歷帝收起所有的情緒,問起了幽州的疫情,錢煜祺一一作答。聽完後歷帝輕輕道了一聲:“皇弟辛苦了!”
末了,歷帝貌似隨意地問道:“你身邊的那個叫什麼‘玉面公子’的神醫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東都?”
“上官公子無心仕途,快到東都時與臣弟告辭了!”錢煜祺小心思忖着措詞答道。
“朕聽說,上官公子也是個絕色的小公子?而且皇弟對上官公子似乎不一般!”歷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問道。
“此事純屬無稽之談,望皇兄明查!臣弟不過是因爲疫情的事跟上官公子接觸得多些罷了。”錢煜祺趕忙行禮答道。
歷帝淺笑道:“朕不過是開個玩笑。皇弟不必當真!你這次回來得到還及時,再過十天就是中秋節了,今年家宴你可別再遲到了。每次家宴你都遲到!要朕替你在母后面前圓謊。”
聽到歷帝這麼說,錢煜祺像想起了什麼,輕輕一笑:“誰讓你是我皇兄的!”
歷帝寵溺地笑望着錢煜祺搖了搖頭:“你啊!!真拿你沒辦法!你這一路也辛苦了,快回府去休息吧!”
走出皇宮,錢煜祺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一直知道三哥喜歡男人,從他還是睿王爺時府內就一直有男寵,所以三哥雖然妻妾滿堂,卻並無子嗣。其實錢煜祺也不是衛道夫,並不認爲男人愛男人就是什麼□□宮闈的大罪。在軍中時,他甚至還幫三哥找過幾個清官人。後來他漸漸發現三哥看他的眼神不對,他只能裝糊塗。他不能接受三哥的感情,不僅僅因爲他們是親兄弟。更因爲他心裡一直把三哥當成自己最敬重的兄長,他能理解三哥是一回事,可讓自己接受跟一個男人相愛卻是怎麼也不可能的事!
忽然他想到了上官月,第一眼見到這個少年時,還以爲他只是個柔弱書生,真想不到他的體內居然蘊藏着那麼多讓自己吃驚的東西。他的熱情、執著、堅韌、面對困難時勇往直前的勇氣,都讓自己折服。錢煜祺記得這個少年第一次用清澈的眼神打量他時,他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所以劉叔他們不相信他,自己卻毫不猶豫地相信了他。金針通脈時真的疼痛難忍,可當他用柔軟的小手輕撫自己的眉頭,用溫潤的聲音輕柔地安慰自己,那一刻渾身上下立刻說不出的舒坦。
他還想起那次走進藥房,一進門就見到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的上官月。望着上官月的睡顏,他忍不住伸手輕撫月兒的臉龐。他忘不了撫摸着月兒那光潔細膩的皮膚時那一刻心裡涌出的萬種柔情,那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感覺。他更忘不了,當看見月兒跟寧儒熙親密無間時,自己心裡那股無名的怒火。
也許他並不是不能接受男人之間相愛,只是不能接受皇兄對自己的這份感情,如果是這個上官月,或許自己是甘之如飴呢!
是的!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個上官月的確有份不同尋常的感情,雖然他苦苦壓抑,可此刻面對自己的心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個少年着迷了。在回東都途中,月兒帶給自己太多的震撼,他時而如孩子般天真,時而又像老獵手般狡黠,有時細心的像個女子,有時又比一般的男兒更豪爽幾分。他管不住自己的心,忍不住被月兒吸引了。所以在瓜攤一想到就要分別了,他真是捨不得,明明他帳下謀士、軍醫都不缺,可他還是邀請月兒到自己的軍中來!更把先帝在他16歲那年第一次出征時賜他的白玉佛珠交給了月兒。那可是他十年來從不離身的東西。更是他的護身符!一想到月兒,錢煜祺的嘴角又忍不住上揚。纔剛分開自己就開始想他了。或許該去查一下月兒究竟在幹什麼!他真想月兒能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