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他說我也能想得出,一個男人荒唐還能怎麼樣,不過是流連花叢中罷了。我皺着眉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下面這些事不要說了,我不愛聽!”
影炎歉疚地望着我:“我也不希望月兒知道這些,可有件事我卻不得不告訴你。四年前,有一次我路上偶遇一位叫劉虹的女子,我跟過去一樣帶她回西郊別院跟她相處了三天,事後也給她服用了避子湯,並給了她足夠的銀兩讓她離開。誰知二個月後,我陪父皇在街上微服私訪跟劉虹遇上,她拉着我說懷了我的孩子。父皇帶她回宮詢問,此時我才知道原來她開了一家酒館,她跟父皇開頭講得的確是事實,可她居然講我們分手後的第三天我到她的酒館跟她偶遇,後來我幾乎每晚都在她的酒館度過,現在她有了我的孩子,求我給她們母子一個名分。我跟父皇承認了前面的事,後面的自然是矢口否認。父皇開始還相信我,問她會不會認錯人。她居然講酒館的夥計都能作證當時我們的確在一起。父皇一去調查,他們居然真的證實那一個月每晚我的確在酒館!見我解釋不清自己的行蹤,父皇命我將她接入府中。我也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兒?想着樑王府也不在乎多養一個人,也沒再爭辯,把劉虹安置在了別院。”
聽到這兒我真的聽下去了,我恨恨地開口道:“怎麼會解釋不清呢?你每晚在自己的府裡,自然有府裡的下人爲你作證!除非你真的每晚在她的酒館內。我不要再聽了!”說完我起身欲離開。
影炎急急地抱住我:“別走,月兒,我沒騙你!那些日子我的確每晚都不在府裡,可絕不在她那兒!”
“那你在哪兒?”我盯着他問。
影炎低着頭,雙手緊緊地摟住我,好像生怕我逃走似的,吶吶地開口道:“我說了你不許生氣!其實…我…一直不停地在各個青樓流連,用的都是不同的身份,我又怎麼能跟父皇實說呢?”
雖然我已經很努力地想象他曾經有多荒唐,可怎麼也沒想到他會荒唐到這種地步。
見我呆怔,影炎在我耳邊輕輕摩挲:“別生氣,月兒!新婚之夜你就說過不追究我過去的事的。再說那個荒唐的錢煜祺在四年前就消失了。”
我死死地盯着他看,他的眼神中有哀求、有悔恨,我長嘆了一口氣輕聲問:“四年前發生了什麼事讓你突然浪子回頭啦?”
影炎猶豫了一下,然後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開口道:“自從把劉虹接進別院後,我再也沒去過別院。每日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誰知半個月後,劉虹在別院被人毒死了,跟她一起死的還有冷貴妃。”
聽了這話我太吃驚了,我瞪大眼睛問:“你母妃不是突發急病而薨的嗎?”
“那是父皇爲了保護我纔對外這麼說的!”影炎輕聲說。
“是你殺的她們?”我不敢相信地問。
“父皇是這麼認爲的,因爲做屍檢時居然發現劉虹根本沒懷孕。原來之前她服用了一種草藥叫什麼類母草,在十天內能產生懷孕的假象,就連最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出。父皇認爲我知道劉虹騙了我,所以對她下毒手,正巧冷媚來看我們,因爲我恨冷媚,所以把她們一起毒死了。不過這又怎麼能怪父皇呢?那些別院的家丁們都向父皇證實,當晚他們親眼見我跟冷貴妃及劉虹一起共進晚膳。等我走後,冷貴妃跟劉虹就死了。那些家丁可都是我的心腹啊!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一個跟我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在冒充我。不然不會所有的家丁都認定是我。”影炎幽幽地說。
“那晚你又在青樓?”我輕哼一聲問到。
影炎直直的看着我,點了點頭:“那晚我是在紅霄樓的頭牌名妓陳香兒房內。我本想讓陳香兒爲我作證。第二天我趕到紅霄樓時,當晚在紅霄樓見過我的那些人包括陳香兒居然全部失蹤了。我真是百口莫辨。我想這或許就是老天爺對我遊戲人間的懲罰。月兒,雖然我一直恨冷貴妃,可我真的沒有殺她。你相信我嗎?”
我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我相信!你不是這麼冷血的人!”
影炎有些動容地抱着我:“可不管我怎麼跟父皇解釋,父皇就是不信!父皇爲我殺了所有的家丁。那天我跪在父皇殿前求他放過那些家丁,父皇一字一句地告訴我‘炎兒,你記住,以後你做任何事都要慎重,不然你身邊的人就會被你牽連,要爲此付出代價甚至是生命。這次就是給你一個教訓。讓你明白在上位者,應該怎麼做!’從那天起,我知道我不能在荒唐了,我要爲自己也爲身邊人而活着,不然我就太對不起那些爲我死去的弟兄了。殺了那些家丁的第二天父皇就派我出征南彊,連冷貴妃的葬禮都不讓我參加。等我平定南彊回來,等待我的是父皇的靈柩及一紙命我爲大司馬及輔政大臣的遺詔。父皇死後關於冷貴妃的死因我一直在追查,可是當年劉虹酒樓的那些夥計都不見了蹤跡。所以這事始終沒有任何消息。”
我接口道:“人家有心想害你,怎麼會讓你找到證人,那些人怕是早不在人世了。”影炎贊同的點了點頭。
沉思了一會兒我又說道:“其實真兇也不難猜。只要想一下陷害你對誰最有好處,誰就是兇手!”
影炎瞪着我:“你是說三…?不可能!他絕不可能害我。”
我當然知道皇上在影炎的心裡有多重,可是該說的話我還是要說:“你急什麼!先聽我分析一下好嗎?”影炎輕輕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
“你憑什麼認爲不可能是他?你的行蹤連你父皇都不知道,除了跟你最親近的人,還有誰能把時間掐的這麼準?那些能爲你作證的青樓女子一夜之間全部消失,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嗎?那些酒樓的夥計全部作僞證然後不見了蹤跡,這麼大的手筆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嗎?你父皇認爲你失德而疏遠你,又對誰最有利?如果沒有出這事他能當上皇上嗎?他一直對你懷有不倫的戀情,如果你當上皇上,他這一生都不可能得到你,可是他當皇上就不同了,他可以利用手中的權利,就像在我們新婚之夜那樣利用自己的皇位誘惑你。反正那時你也對女人反感,影炎你說實話,如果沒有我,那天那麼誘人的條件你會拒絕嗎?”
影炎沉默了,我知道我戳到他的疼處了。我抱着他柔聲道:“原來你心裡一直有那麼多事壓着,你該早點告訴我的!”
影炎疲倦地閉上眼睛,雙手揉着太陽穴。“我怕…怕你知道那些往事後,會因爲我有這樣的母妃而看不起我,會因爲我過去的荒唐而生氣。”
我輕輕走到他身後給他太陽穴做按摩:“一開始聽到那些可能是有些讓人接受不了!尤其是那些風流往事。可靜下心來想想,我只會更加冷惜你、更加愛你。影炎,如果我說不在乎你曾經有那麼多女人,那是不可能的;可只要從此以後,你的眼裡、心裡只有我一個,我不會計較過去的這些的。
影炎反手把我摟進懷裡:“月兒!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愛。此生我絕不會負你的。”
我開心地笑了:“我這人沒別的優點,就是記性好,要是今後你忘記自己的話,我……”
影炎用他的嘴封住我下面的話。邊吻我邊口齒不清地說:“月兒,我愛你!我愛你!”
許久他才放開我,我輕聲道:“這麼說那個麗娘沒有認錯人也沒有胡說!而是把你認作那個人了。”
影炎點了點頭:“我實在想不通,除了死去的小弟外這世上怎麼可能還有跟我長得這麼像的人!”
“怎麼沒有,那個肖洛不是就跟你長得很像嗎?”我衝口而出道。
“他跟我也只有幾分相像而已,不可能讓人誤以爲是我本人吧?再說那個肖洛看上去最多17、8歲,四年前他才13、4歲,那時他怎麼可能冒充我?”說這一切時,影炎仍閉着眼。
我繼續給他按摩,剛揉了幾下,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影炎,那個肖洛你查過嗎?他真的只有17、8歲?”
影炎定定地望着我:“查倒沒查過,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你想說什麼?”
我興奮地說:“你從小在後宮長大難道沒聽說過有種後宮妃子服用的叫‘駐紅顏’的藥物,服用後能將人的外貌保持在服用時的樣子一直不變。如果四年前他服用‘駐紅顏’,他不就能從四年前到現在外貌一直沒變過嗎?”
“爲什麼你一定堅持認爲是他冒充的我?你對皇兄有成見!”影炎微微有些不悅。
我撇撇嘴不屑地說:“我才懶得對你那個皇兄有什麼成見呢。我會這麼認爲,是因爲麗娘說過,你跟那個魏郎的背影、聲音都極像。影炎,我對易容頗有研究。你知道易容想冒充一個人最難的是什麼嗎?是眼睛、聲音、背影,這三樣是最難改變、也最難僞裝的。肖洛的外貌跟你雖然只有幾分相像,可他的眼睛、背影、聲音卻跟你十分相像,而外貌是最容易易容的。所以如果有人能讓一直跟着你的家丁都認錯,那隻能是像肖洛這樣的人易容纔有可能成功!不信我可以把你易容成肖洛的模樣,保證讓任何人都看不出來。你要試試嗎?”
影炎輕輕握住我的手:“月兒,我不是不相信你。雖然他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我十分不願意相信他會那麼做。可是如果他真的做了那些事,我也不會原諒他的。但是‘駐紅顏’是用命去換取一刻輝煌的□□,服藥後只能活十年不算,就連生育能力都受影響,你忘了他們在一起時麗娘可是有身孕的。”
我啞言了,影炎分析的對,這倒是我疏忽了。看來突破口還是在那個麗娘身上。我擡頭問:“你把那個麗娘安置在那兒了?”
“我讓劉叔把她安置在別院了!”
我微微皺了皺眉:“你那個別院聽你說起來好象不太安全,她現在可是重要的人證,還是把她接進府來吧,我也可以就近給她治療。順便還可以跟她瞭解一些情況。”
影炎沉默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