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的是四個人,其中一人似乎受了重傷,由一個英姿勃勃的青年人背進來。他們旁邊跟着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漢子,目光炯炯,一看就是個高手。另一個大約三十歲上下,是個儒雅公子。他們進來後,朝我望了一眼,放下受傷的男子。看那模樣不像對我有惡意。
我偷偷鬆了一口氣,悄悄地把玉鋒針放回原處。然後隨意瞥了那個受傷的人一眼,只那一眼,就把我嚇了一跳,不,是讓我驚豔!這個男人長得實在是太美了,對了,就是美!是那種極盡紅塵極盡譏俏的妖嬈陰柔之美,我想到從書上看到的一段話:“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當時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給人有這種感覺。現在一見到他,就豁然開朗了,想必就是他給人的那種感覺了!就是不知笑起來有沒有‘惑陽城、迷下蔡’的魅力。同時他身上又隱含着一股男子的英氣。兩種迥然不同的氣質在他身上居然融合得這麼完美。老天爺還真是格外眷顧他。
那個青年男子正在給這位帥哥驗傷,只聽他輕聲說:“劍並沒有傷到要害部位!”
那個中年人問道:“主子,你覺得怎麼樣?”
“沒事!”帥哥緊鎖眉頭,但仍是輕聲吐出這兩個字來。看得出忍得很辛苦。
我忍不住輕哼一聲:“是沒事!不過是在六月裡渾身發冷而已。”
那中年男子盯着她問:“小兄弟這話什麼意思?”
那個儒雅公子朝我輕輕一笑:“小兄弟懂醫?”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多嘴,難道是看人家長得帥,不忍心看他死?我連這些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都不知道呢!可是外公及小師叔常說“醫者父母心”,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想到這兒,我輕聲說道:“這位公子的劍傷是小問題。嚴重的是劍上餵了一種至命的□□-雪魄精。這種□□剛中時只覺得渾身發冷,即使是六月天也會像在三九寒冬一樣全身凍僵,可是不多會兒心裡卻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這種難受的感覺,若非親歷其境,別人是永遠體會不到的。如沒解藥,不出一個時辰必死無疑!”
那名武夫瞪着我說:“別危言聳聽了!”
我不理會他,只是盯着那名帥哥問道:“在下說的症狀可對?”
師哥仍是皺着眉,點了點頭。儒雅公子又問:“那小兄弟可有解藥?”
“雪魄精的解藥我沒有,不過我可以用金針爲這位公子通脈。再配上我自制的解毒丹,區區雪魄精倒難不倒我!”我淡淡一笑說。
“好大的口氣!”那武夫又說。
那中年男子說:“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我一聳肩:“我沒要你們相信!反正這位公子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你們可以自己想辦法!”說完我拿起剛纔吃了一半的饅頭繼續吃了起來。
“我信他!他有一雙清澈的眼睛。請小兄弟爲我醫治吧!”帥哥打着寒顫說。
我擡眼與他對視,他真的美得讓人移不開眼,一張精緻無暇的臉龐,可以媲美神話世界裡的阿波羅,前額寬闊,顯得精明、堅定、安詳、端莊和自豪,過長的睫毛,雙瞳飽含秋水,眼中閃耀著類似黑水晶般的光芒, 挺直流暢的鼻子下是張輪廓完美的絕美雙脣。
我收回自己色迷迷的眼神,從包袱裡取出金針走到帥哥身邊,伸手去解他的衣裳。那帥哥身體僵了僵,可是他沒有說什麼,我解開他的外衣,又要解他的中衣。旁邊的中年男子不樂意了:“放肆!我們樑……主子的衣裳也是你隨便解的?”
我並不停手,白他一眼:“不解衣裳,你讓我怎麼施針?我可沒有隔衣施針的本領!”
帥哥輕輕揮了揮手示意中年漢子退下,我解開他的衣裳後嚇了一跳,他全身的膚色跟他的臉一樣白皙無暇、晶瑩剔透,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他的身上有好幾處深深淺淺的舊傷,有刀傷、有箭傷。看不出他還是個刀尖上討生活的人。
我運了一口氣,拿起金針朝他胸前的三處要穴插入。用內力輕輕旋轉。帥哥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着,遮住了那雙燦若星子的眼睛。牙關緊緊地咬着。
我心中對這個帥哥有了幾分佩服,心想:這個男人雖然長得像個小白臉,還真是條硬漢子。先不論雪魄精□□的難受勁,就是這金針通脈,也是極痛苦難忍的。可從進門到現在他愣是沒有叫過一聲。
想到這兒我伸出左手輕輕撫上他的眉頭,柔聲安撫道:“快了!馬上就好了。你要實在難受就叫出來吧!”
那帥哥朝我溫柔一笑:“沒事!我能忍得住,小兄弟繼續。”
天!這個男人笑起來還真是傾國傾城!我的手輕輕抖了抖。金針有些偏離了方向。帥哥終於忍不住叫一聲:“啊!”
那武夫嚷道:“你謀殺啊!”
我趕忙調整好金針的穴位,沒好氣的說:“誰讓你們主子長得這麼傾國傾城!我如果對他這種絕色,沒反應那纔不正常呢!”
“小兄弟長得也是俏麗俊逸!本…人是不是也應該有反應,不然就不正常了?”我擡頭尋找聲音的來源,居然發現是那個帥哥正調笑地望着我。
(一旁的衆人石化中。這三人都在想:這個小兄弟的相貌倒是真的挺俊的,就是個子小了點。只是今天主子也太反常了,要是平時有人拿他的外貌說事,他就算不勃然大怒,也必定會給人家冷臉看。今天居然會跟他調笑。難道主子真的向外界傳的那樣是個斷袖?他看中人家了?)
我臉一紅,拔出金針。從懷裡取出丹藥,輕聲說:“這藥丸不僅能解你體內的餘毒,對你傷口的癒合也有奇效。明天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如飛了。”帥哥很配合的張嘴,服下了丹藥。
緩了會兒,他纔開口說道:“大恩不言謝!日後有用得着影炎的地方,影炎一定萬死不辭!不知小兄弟能否告訴在下你的名字。”
我淡淡一笑:“公子太客氣了!不過是舉手之勞!在下上官月!”
正說着邱章進來了,一見這些人,臉色變了變,正欲行禮,帥哥一揮手:“邱侍衛不必多禮。”
我心裡明白,這個樑公子想必是個大官。一想到樑公子跟爹一樣是仕途中的男人,我剛剛對他產生的好感立刻減了幾分。我朝邱章走過去:“大哥怎麼去了這麼久!”
邱章揚了揚手中的水囊:“水源有些遠,多走了幾步。”
樑公子淡淡地問:“邱侍衛,上官月是你弟弟?”
“是結義兄弟!我們結伴一起回東都!”我搶着回答道。
“回東都?恐怕你們得繞道了!”粱公子輕聲說。
“爲什麼?”我問。
“幽州城戒嚴了,你們不能再經幽州回東都了。”樑公子仍是淡淡地說。
“戒嚴?爲什麼會戒嚴?”我又問。
樑公子看了我一眼沒開口,一旁的武夫開口道:“幽州霍亂流行!全城封鎖了。”
“霍亂?封鎖了?那裡面的人怎麼辦?”我問道。
“只有聽天由命了!”樑公子低聲說。
“幽州城有多少居民?得霍亂的又有幾個?怎麼可以讓那麼多的人一起陪那些人去死呢!”我高聲嚷道。
然後我拉着邱章的手:“大哥!你想想辦法讓我進城!我要去看看!霍亂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病,哪能讓全城的人陪着那幾個病人一起死!”
邱章輕輕按了按我的手:“二弟!這麼多人你救的過來嗎?別逞能了!我們還是趕路要緊!”
“不是!我可以教會他們預防、隔離的方法。幽州城內應該也有郎中,我可以組織他們一起防治。只要處理得當,不會死多少人的。大哥,你相信我!所謂‘醫者父母心’,既然知道幽州城居民有難,我真的做不到不理不睬!”我急急地說。
“我想聽聽你的處置方法,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有效,也許我可以幫你進城!”樑公子在一旁說。
邱章本來正欲反對,見樑公子這麼說,立刻閉嘴了。我明白這樑公子在朝廷中一定很有權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