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齒的看着對面掌心跳躍的寒冰真氣,這一刻,彷彿他的脖子就被她那隻白嫩的小手掐着。那中想要奮起抵抗卻又不得手的感覺深深刺激着他的大腦。心底的恨意被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壓下,他一定不可表現出殺意,否則一定會激怒了對方。那丫頭不是普通人,她說得出就做的到,無論做什麼似乎從來就不用計較後果。否則她每次下手的時候臉眼皮都不曾擡一下,手段之血腥讓人一時無法接受。
忽的,眉心一跳:“我很好奇,爲什麼你千方百計的阻止我動馮成濤。我承認,我想要扳倒他是因爲我要報仇雪恨,我要爲我的家族洗刷冤屈。而你呢?袁天涯,我可是一點兒也猜不透你想要幹什麼?混進了東廠蟄伏在王振的身邊,無論什麼樣的事件你都參與了。你到底是想做什麼?把自己變成一個嗜血女魔,也在所不惜嗎?”
他這是在賭,雖然他沒有期望她能夠告訴他她背後的意圖。但是起碼能後讓他明白一些東西吧,也不枉他被她吃得死死的。像她那樣的人兒,這樣的年紀應該是待字閨閣吧。何必小小年紀就將自己獻身鬥爭中,東廠已經是個很複雜的環境,如今的江湖更是水混了可以。然而她卻不惜一切的去趟渾水,如果不是背後有着巨大的籌劃,他不信她是那種爲了生計將自己逼得如此地步的人。他也敢賭,她不是那種爲了名譽什麼也不顧的人!
眼底的黑氣稍稍退去,軟軟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穩的冷聲:“我的意圖與你何干?能猜到你的目的是我的能耐,能猜到我的意圖也是你的能耐。既然猜不到,那怎麼能怪我呢?”
她眼下之意再明顯不過——你太無能!嘴角狠抽一通:“你的心思變化萬千,我又怎能輕易猜到。不說你的出現是個傳奇,就你那身無可匹敵的本事就足以令人深思。我一直很好奇,你的那身武功修爲是如何得到的?我知道,流雲心經是燕雲藏交給你的,但是遊魂步呢?駐巖真經呢?萃滿天下奇毒鳳凰血的銀針,還有你那傍身的邪刀,無影袖刀,都是怎麼來的……”
“關你什
麼事?本姑娘做事是不是都要向你稟報一下?你是我什麼人啊?管我那麼多?我只知道,我要做什麼,誰也休想阻止,擋我者——死!誰也不例外。”擡手之間,盡是霸道。那種捨我其誰的氣勢將邵伯謙震住,此刻有些癲狂的袁天涯讓他有些迷惑。
他看過一個男人爲了復仇不在意自己變成什麼樣,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也見過女子爲了生存委身青樓,從此紅塵中顛沛流離不再計較名譽和自尊。他也見過有人爲了錢、權而不擇手段,良心被蝕,做出喪盡天良的事情。可是她呢,這些都不是她的理由吧!
雙目一眯:“這麼說,馮成濤早就成爲了你的獵物了?所以四年前,閱江樓下我千方百計想要斃了他,你卻拼死阻攔。我想不通,爲什麼?他有什麼地方是值得你去護着了!”說到這裡,他是越說越氣。錦衣衛橫行天下,魚肉百姓,她究竟是生了一個怎樣的腦子啊?
向來,他邵伯謙就只知道,凡是以百姓爲重。就連老朱家也要顧着百姓的死活,與百姓之生計相背離的人或事都是錯的。妨礙社稷的人都該通通除掉!而她袁天涯就全都佔了,殺人不眨眼,嗜血如命,助紂爲虐……
看着他微微泛紅的雙目,知道他是生氣了。這樣的眼睛倒是像極了斷情的眼神,不,他就是斷情,斷情就是他。“呵”冷冷扯開一個笑臉,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似乎裝滿了苦楚。有那麼一瞬間,邵伯謙的心漏跳了一拍。那笑,是笑他的不理解,笑他的無知,更是一種自嘲,一種對自己無法脫離處境的諷刺。
難道說,她有不爲人知的苦楚?否則,任誰也不會樂意將如次良花美眷陷入無盡的鬥爭中。除去她的言行,她哪裡像一個走江湖,刀頭舔血的人?一副鄰家小妹的無害樣,若非自己刻意爲之,又怎麼會成爲江湖人人畏之的嗜血女魔!
“你並不想這樣不是嗎?”他向前走了幾步,第一次他是如此的想要知道她的內心世界。第一次他是如此想要好好的看看她,儘管從外表看來她是一株滿是毒素的曼珠沙華。然而,就因爲這樣,他
猜想要撕破她滿是毒素的外衣,去看看她那顆會跳動的心臟,到底是什麼樣的顏色,爲了什麼而跳動着。“你無奈,不得已,卻又一次一次將自己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爲的就是讓自己毫無退路。逼自己去做你覺得你該做的事情!”
“住口!你懂什麼?我需要不懂嗎?你是什麼東西,你配懂嗎?”那微微揚起的下巴,稍顯着她的狂傲與高高在上。一會白色的衣袖,生生阻住他前進的腳步。“我數三下,你到底是換還是不換!”她已經沒有那個耐心再跟他耗下去。“一!”
邵伯謙一愣,方纔的她那股高高在上的氣勢完全可以媲美那中王者之風。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常年身在高位而歷練出來的!可是那中高高在上卻又不是身爲嵌雪樓主纔有的,到底……
“二!”
雙目一緊:“換!”很無奈,他不得不答應她。師傅臨終前那深深的一眼,他從不敢忘記。
“哼,早說不就好了嗎?何必!”坦然的伸出手,白皙的掌心很自然的張開着。
“我師孃和師兄在什麼地方,我要確定他們沒事。”他警惕地說到。
“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嗎?”目色一凜,抱臂轉身。“速速將東西交出來,今晚我在秀月樓等你!”說着白色的身影一晃消失在了巷尾。
邵伯謙無力地靠在了牆壁之上,一個可怕的念頭從腦海中閃出。他是不是把她想的太好了?如果她真的是馮成濤的人怎麼辦?那多年來的心血不是付諸東流了?
不不不,她若是馮成濤的人,這張王牌早就發揮作用了,怎麼可能被王振逼到如此境地?帶着不解,緩緩那“斷情”的人皮面具帶上。
楊稷的死給整個事件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他該怎樣和王振交代?此行江南的最大任務就是查找馮成濤的證據,因爲王振覺得是時候將錦衣衛換換人了。對於王振來說,他該準備入主前朝,而非依傍在後宮。錦衣衛就是他的切入點!
頭疼的轉身,落寞的背影在巷子的牆上留下一個鬱悶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