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就在我靠在石頭上休息的時候,頭上纏着繃帶的刀疤就走上前來給我遞上了一根菸。
戰場原本是不允許抽菸的,尤其是晚上,不過一來我們所處的位置是越鬼子的死角,另一方面則是現在戰場壓力過大,再加上生還的機會微乎其微,於是也就顧不上這個“鐵律”了。
現在的戰場形勢有好也有壞。
壞處是我們幾乎就沒有逃出去的可能,好處就是因爲越鬼子知道這一點,所以也不急着進攻,這也給了我們一些休息的時間。
我接過煙點燃了,但沒抽幾口就劇烈的咳嗽起來,剛纔炸燬越軍坦克那下受的傷可不輕。
刀疤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但我卻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
“早晚的事……”我一邊咳着一邊揚了揚手中的煙:“反正都要光榮了,走前過把癮!”
我這麼一說刀疤也就坦然了,一屁股坐在我旁邊問道:“傷不要緊吧!”
“還撐得住!”我回答。
“這一趟……”刀疤笑着搖了搖頭:“看來是無路可走了。”
我也只能苦笑一聲。
“不過也值了!”刀疤接着說道:“跟你打了這麼多年的仗,要不是你帶領着我們,只怕有九條命也都沒了!受益匪淺哪……”
“受益匪淺?”聞言我不由一愣。
刀疤點了點頭,說道:“我還以爲自己在部隊裡算是有經驗,但是跟你比起來……”
接着刀疤就沒往下說了,只是呵呵了幾聲搖着頭。
我知道刀疤指的是什麼。他說的是我組建的這支合成營以及在軍隊裡做的所有事……這些的確是刀疤做不到的,但我卻並不覺得這有多了不起,那不過是我帶來的一些現代知識而已。
“營長!”沉默了一會兒,刀疤就說道:“不如我們來個戰場約定吧!”
“戰場約定?”
“就是……”刀疤說:“就是一個不成文的約定,也不知道啥時開時流行的。要是俺光榮了。你負責把我屍身帶回國去,順便再照顧下俺家裡。反過來也一樣。”
我苦笑一聲:“都現在這情形了,還有辦法把屍身帶去嗎?”
“唉!也就是個安慰罷了!”刀疤嘆了口氣:“咱們是不怕死,但一想到要犧牲在這越鬼子的地盤上,屍身還不知道要被越鬼子怎麼折騰,這心裡就不是個滋味!”
聞言我不由愣了。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這或許是因爲我自己並不在乎這一點,我的觀點是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還在乎這副皮囊做什麼?!
但我這樣想,並不意味着戰士們也這樣想……這時代的他們講究的是魂歸故里,就像之前所說的。要用家鄉的土埋葬靈魂才能安息等等之類的。
想到這裡我不由長嘆了一口氣,從這一點來說,我算是對不起自己手下的這幫兄弟了。
“戰場約定就戰場約定吧!”我說:“如果我還能活着回國,只要有一口氣在,有朝一日必盡力將同志們的屍身帶回去!”
刀疤點了點頭,頓了下就說道:“對了,我叫楊興國,現在的地址在福建**……”
“哦。楊興國!”我下意識的重複了聲,接着很快就驚叫了起來:“什麼?你叫楊興國?”
刀疤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點了點頭道:“咋了?你還認識別的楊興國?”
我一時無語。老頭也叫楊興國,難道只是同名同姓?!
“那個……”想了想我就問道:“你爸也就是楊廠長,他叫楊先進?”
“對!”刀疤回答:“咋了?你不都知道嗎?”
“他有沒有……別的名字?”我有些艱難的問道。
“唔!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刀疤點了點頭:“他原來叫楊興華,這名字容易讓人抓把柄,於是十年時就改了名叫楊先進。”
聞言我不由鼻子一酸……我怎麼也沒想到面前這個與我一起奮戰多年的老戰友好兄弟就是老頭,自己這段時間還老是想着老頭呢。沒想到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想想也對,難怪老頭告訴我的那麼多事都是我現在正發生過的。也難怪我覺得楊先進的聲音有些熟悉,難怪……唉!當初怎麼就沒發現這一點呢?!
不過這似乎也正常。要知道我所熟知的老頭是毀了容的,不只毀了容因爲傷勢波及到聲帶使聲音也不一樣了,再加上我來到這世界後就投入到緊張的戰鬥中,幾年來幾乎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於是一直都沒有將刀疤和老頭聯繫在一起。
現在想起來,這所有的一切都聯繫在一起了,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回到過去並和自己的父親成爲戰友並和他一起戰鬥了幾年。
“咋了?”看着我的樣子刀疤不由奇怪的問道:“是不是傷勢嚴重了,我給你叫衛生員去……”
“不!”我攔着刀疤,這時的我只想他好好聊一聊,可是原本有一肚子話想跟老頭說,但現在卻不知道說什麼。
“知道嗎?”良久刀疤臉上才露出一絲笑意說道:“幾個月前俺才知道俺媳婦有了,算算時間……這幾天差不多就該生了吧。真希望能活着去見見孩子啊!”
聞言我不由一愣,這時才記起今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你會見到他的!”想了想我就說道:“二連長,希望你能對他好一點!”
“那還用說!”刀疤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我這都想好了,不管是男是女,反正把他當作我的兵來練就錯不了!”
“你……你就不能有點別的方法嗎?”我氣苦的反對道。
“別的方法?”刀疤兩手一攤:“我打從懂事起就是這麼練過來的,這一輩子都在當兵,會的也都是這些,你說我還能有什麼方法?!”
聞言我不由在心裡“靠”了一聲,難怪我的童年會受盡非人般的折磨,別的小孩在玩遊戲的時候我卻在蹲馬步,別的小孩在逛公園的時候我卻在五公里越野……
“營長!”這時通訊員隔了幾米朝我叫道:“鄭營長電話!”
“營長!”我一拿起電話就聽到鄭良強在話筒裡叫道:“我們計劃好了,在野狼谷設了個撤離點,另外派十架直升機配合你們突圍……”
“你搞什麼名堂?!”不等鄭良強說完我就罵道:“不是讓你等待命令嗎?誰讓你擅作主張制定什麼計劃?!”
“營長!”鄭良強有些委屈的回答道:“這是張司令的命令!”
“唔!”聽着這話我就沒話說了。
“張司令命令我們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你們救出來!”鄭良強接着說道:“同時也命令你要配合我們的營救行動!”
其實我很清楚這是爲什麼,這其中肯定有鄭良強或是趙敬平這些人鼓搗。當然,張司令也脫不了干係。
如果拋開個人的感情不說,我想任誰都知道營救我們是十分危險而且也是不划算……本身我們就是因爲營救偵察連而身陷於此,如果再爲了營救我們有了更多的傷亡或是更多的部隊身陷重圍,那這樣一直救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何況越軍手裡還有防空導彈,這對我們直升機來說是個相當大的威脅。
但是現在,既然是張司令的命令,那我也不得不慎重考慮了。當然,我也不想就這樣束手待斃。
“說說這個野狼谷吧!”我說:“是什麼讓你們覺得這裡可以做爲撤離點!”
“是!”鄭良強回答道:“首先是野狼谷距離你們的位置不遠,直線距離不到兩公里,只要你們能夠成功突圍,幾小時之內就能趕到……”
“怎麼解決越軍防空導彈的問題?”我問。
“野狼谷北面有個海拔七百多米的野狼山擋着。”鄭良強回答:“只要我們能將越鬼子追兵擋在野狼谷外面,那麼野狼山就是一個天然的屏障!”
“哦!”聞言我不由點了點頭。
直升機的好處就是可以超低空飛行,所以,就算越軍手裡有射程較遠的薩姆防空導彈,但如果有一座高地擋在面前越鬼子也毫無辦法。
所以……現在的問題就是怎麼突圍並且到達野狼谷。
但困難的就是現在我們已經被越軍給封死了,想要突圍那是談何容易!
“也許我們也並不是沒有突圍的希望!”看着微弱的手電光下的地圖,我就說道:“半壁崖山路的地形十分簡單,就是一條山路,幾挺機槍就足以封死。但越是這樣,越鬼子的警惕心往往就越低!”
“就算警惕性低……”刀疤搖頭說道:“但只要我們稍有點動靜,首在山路口的越軍很容易就發覺,而且還有足夠的時間做出反應!”
刀疤說的的確有道理,就像越軍攻進來時我們也會察覺到動靜並做好準備一樣,我們攻出去情況自然也差不多,畢竟這山路只有幾米寬。
但是……
“那倒未必!”我說:“一般情況的確是如此,但特殊情況卻不一定!”
“特殊情況?”聞言刀疤不由一陣奇怪,前後就一條山路而已,哪裡還會有什麼特殊情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