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出神時,薛韻詩娘倆從人羣中走出來,寧語嫣懷抱着一大束鮮花,一張紅潤俏臉在鮮花中盛開。
寧志遠張開懷抱,興奮地喊,幺兒吶,祝賀你啊,太棒了,來,老爸抱抱!語嫣咯咯地笑着,飛撲過來,跳進懷裡!爺倆擁抱一會,語嫣扭着身子脫開,偏着頭問,老漢,你認出我沒有?他開心回答,當然啦,我女兒是主持人呢!語嫣繼續追問,還有呢?他怔了一下,認真回想了一下,搖搖頭。語嫣庚及哈哈大笑起來,嚷着說,媽媽,老漢打賭輸了哦!
薛韻詩含笑嬌嗔道,你呀,連女兒都沒認出來,最後壓場演唱就是語嫣呢!他大驚道,演唱《父親的散文詩》?語嫣昂着頭,噘着嘴,驕傲地大聲道,當然啦!
他頓時驚喜萬分,嚷着說,真是你啊,唱的這麼好?哈哈哈,簡直就是遺傳到你老漢優秀品質!薛韻詩撇撇嘴,白他一眼,說,就你那水平,哼,遺傳我的吧!語嫣在旁邊哈哈大笑起來。
寧致遠也不惱,疼愛地看着女兒,心裡頓時打開五味瓶,女兒那演唱前的旁白和婉轉歌聲重重撥動自己心絃,眼睛不由得一紅,眼眶溢滿淚水。
語嫣嚇了一跳,趕緊抱着他,喃喃問,老漢,您怎麼啦?薛韻詩也一起抱着爺倆,柔聲說,女兒,爸爸是感動得流淚呢。寧致遠喃喃地說,我女兒長大了!
一家子去洋快餐大吃了一頓,滿足了語嫣願望。當然,寧致遠也心甘情願地拿出一百元鈔票,誠懇地說,女兒,老爸願賭服輸,現在兌現,希望你以後更加優秀,是新一代佼佼者!語嫣接過鈔票,放在兜裡,拍拍說,老漢,給你保管好,以後沒錢了找我要哈。寧致遠哈哈大笑起來,薛韻詩低頭喝了一口飲料,悠悠地說,你爸纔不缺錢呢,我又沒管他的銀行卡。
語嫣斜着眼,擡擡下巴,狡黠地說,懂得起唄,老漢。寧致遠搖搖頭,裝着嘆口氣,從手包裡拿出工資卡,放在桌上,推到妻子面前,說,請您保管,薛副館長!語嫣哈哈大笑,直抹眼淚,半天才止住說,我的耙耳朵老漢吶!
一家人其樂融融,去了遊樂園,陪女兒盡情玩耍了一天。
第二天上午,寧致遠醒來時,見家裡空無一人,打電話一問,才知道娘倆陪着舅媽逛街去了,說孩子畢業了,大舅媽要給語嫣買幾套衣服,表示祝賀。放下電話,他扭扭渾身痠痛的身子,感嘆真是老了,昨天下午陪女兒玩些遊戲,現在就有反應了吶。
剛想眯眼再來個回籠覺,電話響起來,拿過來一看,屏幕上跳着葉夢的名字,趕緊接通說,老同學,咋啦?葉夢笑着說,我和女兒在逛商場,遇到韻詩三人了,大家在一起逛,中午出來一起吃飯吧?他猶豫着說,算了吧,一身痠痛,不想起牀呢。葉夢嬉笑着說,喲,週末夫妻,省點力氣吧,一大把年紀了!他嘿了一聲,小聲說,組織部領導,穩重點嘛。葉夢收住笑聲,正色說,你不出來算了,給你說個正事,你大舅哥馬上任市委副書記了,蘭心月準備到省直機關任一把手。
他啊了一聲,又高興又惆悵。高興的是薛仁熙得到了提拔,惆悵的是蘭心月離開長寧,意味着失去市級層面貼心支持,說不定影響下步自己的進步。葉夢見他沒說話,分析道,萬紹寧書記很強勢的,千萬別找鄧世勇去說職務上的事,否則適得其反,切記。他哦哦地答應着,那邊便掛了電話。
睡衣頓時消失,他睜着眼躺了一會兒,抓過手機,給葉夢發了條信息:蘭何時能確定。一會兒,信息回過來:這個月底前。他算算時間,呀,只有一週時間了啊。
他趕緊爬起來,打通韻詩電話,我馬上回長寧,有突發事情。薛韻詩滿滿遺憾地說,那好吧,路上開車慢點,再過兩週女兒放假了,我帶她回嶽州,她都嚷着要看奶奶呢。他邊穿衣邊回着好。
車到長寧市,已經過了中午飯點。他打通蘭心月電話,問,姐,在哪裡呢?蘭心月笑着回道,家裡呢,正午休。他說,我馬上過來,剛出高速。蘭心月很驚訝地問,不在丘川多呆點時間,回來這麼早幹嘛?他回道,有事找你。蘭心月回道,好,你過來吧。
二十分鐘後,他按響了門鈴,房門隙開縫,蘭心月身着薄紗睡衣,瞅瞅然後打開門,自己“踏踏”地走回臥室。寧致遠反鎖上門,跟着走進臥室,脫下外套,坐在牀上,盯着蘭心月粉臉,半晌不語。
蘭心月身子往裡挪挪,然後將羞紅的臉埋在被子裡。寧致遠心裡一動,渾身燥熱起來,手忙腳亂的解開武裝,鑽了進去,屋裡頓時一片春色。
或許是連續兩晚折騰,或許有心事,他筋疲力盡大口喘着粗氣。蘭心月重重揪了他一把,嬌嗔道,要死啊,都被你整痛了。他沉默不語,翻身伏在她懷裡,久久不動彈。她愛憐地撫摸着這小子黑髮,輕聲問,說吧,遇到什麼事啦?
半晌,他擡起頭說,你要走了,突然感到好孤獨。蘭心月一臉平靜說,前些日子大家傳傳而已,別聽進心去。他哽咽着說,這次是真的。蘭心月啊了一聲,問,你聽誰說的?他回道,葉夢!蘭心月也沉默了,室內時間彷彿靜止般。
不知不覺有些睏意,寧致遠閉上眼溫馨地睡去。突然被打電話聲音驚醒,睜眼一看,蘭心月正站在窗邊小聲打着電話。一會兒,她拿着手機走過來,坐在牀沿,幽幽地說,果然是真的。他問,去哪裡呢?她回道,省發改委。他笑起來,這個位置不錯啊,呵呵。她哎了一聲,伏進他懷裡。
這天,蘭心月第一次這麼嚴肅地與寧致遠進行了一次長談。從京都大格局,談到丘川態勢,重點分析了長寧和嶽州,講到了每個層面任務的身後背景,包括一二號人物的性格特徵,都一一和盤托出。最後叮囑道,致遠,人一定要有自己的理想,只有理想纔是源動力,你過去說過,爲了嶽州發展和老百姓做點事,我覺得你這個理想很好,要實現這個理想,必須服從努力,包括委屈、沮喪、失望、悲傷,都是你實現理想最基本元素。
寧致遠凝神聆聽,不住點着頭,看着這大姐般諄諄教誨,眼眶不禁一紅,眼淚在打轉。蘭心月停止江河,將他緊緊樓進懷裡,喃喃地說,小子,不怕,有事找我,我一定盡全力。他一動不動,任由失望悲傷和幸福溫馨糾纏情緒涌滿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