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一個月,嶽州即將召開縣委全委會。許凡叩門進來,手裡拿着文稿,說,寧常委,這是全委會報告初稿,請您審閱。寧致遠說,辛苦了。許凡臨出門說了一句,好像聽說家駒縣長有些不高興,對效能整治暗訪有些看法。
寧致遠對這個信息很敏感,馬上問,你聽誰說的?許凡有些猶豫說,縣政F辦副主任楊秋平。他回道,好,我知道了。待許凡出去後,寧致遠馬上打通效能辦華主任電話,有些生氣地問,究竟是怎麼回事?華主任也不明其究。他便叮囑道,不管怎麼樣,還沒研究的事情就不要對外透露,這樣容易被動。華主任連聲答應。
下午,他把桌上文件批閱後,讓簡雲天儘快處理下去,不要耽誤時間。然後抽個空時間,專門到督查室察看了一遍電視錄像,對華主任說,政F大院那邊的錄像刪除了吧,重點要放在局行和鄉鎮。最後確定了三個鄉鎮和兩個縣級部門,分別有值班打牌、提前早退等現象,其中一個鄉鎮副鎮長下村時順便在路邊魚塘釣魚作爲重中之重。寧致遠說,請督查室、效能辦和縣紀委研究一次,提出初步處理建議,時間要快,最遲不超過週三。
回到辦公室,簡雲天邊收拾邊說,寧常委,晚上江河書記接待萬湖縣考察組一行,請您參加,地點在嶽州賓館開發區新館。他點點頭,埋頭審閱全委會報告。
快下班時,寧雲天進來提醒可以過去了,司機在樓下候着了。他起身下樓,見到接待辦主任徐美嬌也剛走出辦公室,便問道,美嬌主任,你怎麼沒提前過去?徐美嬌嬌笑說,已安排人先過去安排,沒問題的呢。他露出微笑,徑直走向停車場。他要求司機不可像其他司機到辦公樓下接,都是自己到停車場上車。
嶽州賓館前身是縣委招待所,後來改制拍賣,先後歷經幾次轉賣,現在由丘區省一家企業購得,投資在開發區建設新館,環境打造十分優美,有花園酒店風範,縣上但凡有重要接待,基本都放在這裡。
賓館總經理肖芳站在大門口迎候,見車一到,便上來打開車門,露出職業微笑說,寧常委,一切安排就緒,您領導要不要檢查一遍?寧致遠回道,不用,有接待辦和肖總安排,我放心呢,客人們都到了嗎?肖芳說,還沒,說還在來的路上。他便揚手說,我自己先上去,你先忙。
約摸半個小時後,江河引着客人進來,對站着的寧致遠介紹說,這是萬湖縣莫波書記,這是縣委常委、辦公室主任寧致遠。寧致遠說,歡迎莫書記一行,歡迎。莫波伸出手握一下,微笑說,寧常委,年輕有爲啊。
寧致遠小聲問道,客人都到齊了吧?江河說,家駒在後面打電話,上來就可以了。寧致遠便對肖芳說,開始吧,我去接家駒縣長。
接到薛家駒,一起來到房間,酒宴正式開始。完成例行套路後,寧致遠就站起來,對侯在門口的肖芳說,安排服務員替領導倒酒注意些,別總是那麼盈滿。肖芳莞爾一笑,然後扭着豐臀安排去了。
後半時,江河陪着莫波喝多了起來,兩人像年少好友般相互趴着肩膀,湊在耳邊小聲地說着什麼。萬湖縣考察組一行酒量甚是了得,這邊陪餐的大多已喝得七暈八素。寧致遠想,以後安排接待得考慮酒量呢。
散席後,大家來到酒樓下,其他人陸續去了住宿樓,兩位書記仍然站在旁邊僻靜處聊着什麼。夜晚秋風蕭瑟,酒後頓覺有些寒冷。寧致遠不便離去,只好和江河秘書凌偉、總經理肖芳站在一旁。從某種角度講,辦公室主任就是一把手的貼身總管,寸步不離的。
他轉身看看,早已不見徐美嬌身影,心裡有些奇怪。這時,肖芳湊近耳邊說,寧常委,稍後茶室一敘?他本想拒絕,但想到以後免不了工作接觸,便答應下來。
好半天,才見江河向莫波握手道別,便走上前去,建議道,江書記,我送莫書記回房間吧。江河笑着向莫波拱手說,哥哥休息,讓致遠送您如何?莫波笑着回道,謝謝江兄弟熱情接待,叨擾您們了。
上樓電梯裡,莫波微笑說,致遠兄弟,今晚我觀察你很久,有此辦公室主任真讓人放心吶。寧致遠謙虛地說,莫書記高看了,小寧新干這事不久,很多還在熟悉中呢,不周到之處,敬請見諒吶。莫波說,今天去看了興隆鎮花舞人間項目,真是感慨啊,一個沿海大企業能夠落戶我們這些偏遠縣城,實屬不易啊。寧致遠笑着說,萬湖縣做得更好呢。
送別莫波書記,寧致遠返回樓下。肖芳庚及走上前來,笑靨如花地引着來到茶室。茶室裝飾具有濃濃歐洲風情,素淨顏色讓人心曠,較平時所見中式茶室有很大不同感受。
讓寧致遠意想不到的是,肖芳竟然是古法泡茶高手,熟稔並又舒展,讓人不由得讚許。捻指遞來一碟清茶,卻透露出極具穿透力的香味,他端近鼻翼輕輕一聞,頓覺肺葉活躍,忍不住輕抿一口,讚道,好茶呢!
肖芳嫣然一笑,朱脣輕啓,寧常委也是茶道中人吶!寧致遠趕緊擺手,說,哪裡,我就一粗人。然後望着肖芳嬌顏,靜候下文。
肖芳衣袖遮面,抿一小口茶湯,徐徐放下,擡頭互望着說,寧常委,小女子初來嶽州,工作上還望支持指點呢。他保持微笑,並未搭話。肖芳繼續說,我鵬雲集團有意來嶽州發展呢。寧致遠瞬間明白,鵬雲集團定是志不在一個賓館經營的,便隨口答道,歡迎鵬雲及社會各界支持參與嶽州發展大業啊。
肖芳低眉繼續泡茶,低聲說,寧常委不足三十五,卻登居縣委常委高位,行走在一號身邊,可謂前途似錦哪。寧致遠笑道,肖總恐怕看走眼了呢!室內空調溫度升起來,肖芳脫去外衣,洶涌之處一顆鑽石閃閃發光。寧致遠移開目光,端起小碟茶湯抿起來。腦子卻迅速運轉,這肖芳雲裡霧裡究竟何意呢,能佩戴如此昂貴項鍊豈是一般打工之人呢。
肖芳彷彿看穿他心意,雙鳳眼裡泛起粼粼波光,笑着說,小女子別無他意,只聽得嶽州常委裡有位年輕才子,今日一見甚是敬仰,以茶相交惟願不嫌棄。寧致遠見這女子口吐蓮花,豈是尋常人家,遂起身說,感謝今晚美人香茶盛意,有機會來我辦公室喝茶。
肖芳便站起來相送。兩人客氣地往樓下走,寧致遠感到後背有些黏糊,這女子身上散發香水有些襲人。來到停車處,司機趕緊下來打開車門。寧致遠說,外面冷,肖總未穿外套,小心着涼呢。然後鑽進車裡,按下車窗,揮手告別。
走回家裡,寧致遠腦子一直還在思索。今晚喝茶之事不會是秘密,不知江河書記知道後會有怎樣看法。自己雖然是常委,但也僅是參與決策,並不是直接操盤手,這肖芳爲何偏偏看重自己。想到這裡,他拿出手機,給簡雲天發條短信,速查鵬雲集團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