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如風的手深重地搭在了自己另一條臂上,那一條臂正綁着袁思柔贈予他的流水劍。
竹劍被毀,他也想不到袁思柔竟直接就將流水劍交給了他,袁思柔說,流水劍上的柔水之氣有助於幫他抑制魔氣發作,減少魔毒纏身的次數。
陳如風默思片刻,擡頭一望,翠華山已經近在眼前了。他讓江晟天自己先回幫中,然後寧願自己從隱竹林步行回到天風幫。
腳步不自覺地緩了下來,似乎還有更多的思考,需要在腦海之中好好整理一番,就這樣慢步走回天風幫,給自已一個思索的空間吧。陳如風這樣想,順着山徑,往山腰一步一步地走去。
李音如回到相府後,少不了受到李林甫厲聲呵斥。李音如根本無法開口解釋,她也是不善於捏造謊言之人,一下子就被李林甫勒令禁足半年在府中,不得出戶。
滿肚子冤屈的李音如含着眼淚,撇着嘴地回到了房中,眼巴巴地望着蔚藍天空,等待着那抹綠影驀然降臨。
他,或許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平伏下來吧?李音如心念道,託着腮愁眉苦臉地揣摩着陳如風何時纔會再來看她。
門輕輕打開,萍姐端來燕窩,看着李音如那副癡樣,暗歎一口氣搖了搖頭,將燕窩放在了桌上。直到門重新掩上,李音如都絲毫不察覺有人進過來房間。
至於鬼府七刀,開始搜遍全天下,誓要找出瑞雲與三聖的蹤跡,甚至廣佈通緝令,發動江湖人士鑽縫挖隙地尋找。可是一個月過去了,依然聲訊全無。
瑞雲與三聖,就如消失在人間之中一樣,不再出現在人們的視野當中。
孟千嘯氣急敗壞地一手打在椅子的把手上,口沫橫飛地大罵道:“一羣廢物!叫你們打聽一點消息都打聽不了!”
堂下幾個鬼府的捕手,皆噤如寒蟬,不敢吱聲。
孟千嘯袖一揮,喝退了他們。
“鬼首。”霍渡虛神sè凝重地走近了他,“我懷疑瑞雲他們,可能是在某些人的庇護下,安然地避過了我們的耳目。”
孟千嘯眼中大放狠sè,一聲暴喝道:“何人敢如此大膽,收留罪犯?”
霍渡虛也不禁被孟千嘯如此猛烈的火氣嚇得一窒,聲音也低弱下去道:“這些人既然膽敢與我們鬼府公然對抗,必定是後臺強硬,有着一定的實力的。我們可以從這一方面着手,徹查江湖上所有的幫派。”
剛剛一度被怒火遮掩了心智的孟千嘯,這才清醒了一些,斂起部分火氣,皺眉思索起來。
“嗯……你所言甚是,三聖出自魔家,如今魔家之中風頭最盛的,依然是赤魔聖壇……那麼,恐怕也只有赤魔聖壇有這個膽量了。”孟千嘯眯起眼睛,兩道jīng光暴出,兩隻手緊緊地握着椅子把手,幾乎快要捏碎了。
霍渡虛立刻會意,低首道:“二鬼領命,立刻派人去赤魔聖壇徹查。”
孟千嘯驀地站了起來,一抖披風,手落到了自己腰間的鬼刀之上,冷冷地說道:“我們鬼府七刀,親自去赤魔聖壇一趟。立刻召集人馬吧!”
鬼府七刀很快就集聚完畢,殺氣洶洶地向赤魔聖壇的主壇所在地進發。
陽光盛猛,烤灼着每一寸的地面。
鬼府一行人已經是大汗淋漓,恨不得將衣服都脫光,赤着胳膊行走。最糟糕的是,這裡一片綠sè都不曾看到,只有塊塊黃石堆積,寸草不生。
孟千嘯等人已經是脣焦口燥,還要穿着厚重的衣服,即使是練武之人也是十分難熬的。
這裡說不上是沙漠,沒有沙漠那樣地荒蕪,但是也好不了多少。
每走一步,腳板都會傳來焰火燃燒之感。只有幾棵枯木,冷丁丁地紮根在土地裡,葉片是一早已經凋落光了。
就連呼呼吹來淡風,都混雜着一股逼人的熱浪。
獨孤行往四周張望了一下,湊到孟千嘯身旁,一副狗吐舌出來散熱的模樣說道:“鬼首,這裡方圓幾裡無人,不如我們赤着上半身行走算了吧!”
其他五人一聽均是心中叫好,十分同意獨孤行的這個提議,卻是不敢表露出過多的臉容出來。炎熱的汗珠滾燙着臉蛋落下,滴落到地上。
哪知孟千嘯一個厲眼瞪了他一下,獨孤行原本還笑呵呵的臉龐一下子變得懼怕起來,孟千嘯訓斥道:“我們就不是人嗎?難道沒有人看着我們,我們就能失去鬼府的風範嗎?你們都給我裹好你們的衣袍披風,一件也不能脫!”
孟千嘯一聲令下,衆人也不敢再有過多的主意了。
一行人繼續前進。
走着走着,孟千嘯開始有點後悔剛剛那樣嚴厲地否決了獨孤行的建議。現在他自己的衣衫都已經溼透,連續用衣袖抹臉也抹不盡汗水,黏糊糊的感覺佈滿在他的皮膚上,難受至極。
“奇怪,怎麼那麼久都找不到赤魔聖壇的所在?我記得是在這裡附近沒錯啊……”孟千嘯心中納悶,似乎覺得找到了赤魔聖壇就會涼快多了一樣。
不一會兒,他們走進了一片石區,這裡一塊塊有人般高的大石互相依靠着,隱隱約約是擺成了一條路徑,一個偌大的以巨石爲牆的迷宮。
孟千嘯眉頭一皺,看了看面前的分岔口,也不知道要往哪一邊走。
三鬼唐元俊已經疲累得忍不住,一隻手正要倚在石頭之上,卻不料手掌才輕輕一碰到石頭,就像是觸碰到一團火一般,慘叫了一聲縮了回來。
石頭在烈rì長時間的灼燒後,一樣充滿了沸水的熱度。
孟千嘯側過頭來冷哼了一聲,終還是選擇了直路,往前走去。
忽然,孟千嘯感到了幾股氣勢的存在,立馬頓下腳步來,手jǐng惕地移到了鬼刀刀柄之上,目光宛如豹子一樣。
身後的六人也紛紛提神戒備,張望四周。
“嘻嘻嘻嘻……鬼府七刀居然大駕光臨,我們古靈jīng怪出來迎接你們吧!”不知從哪來傳來的話聲剛落,四個人影已經“嗖嗖”地飛出,站在了兩邊的石頭之上,似乎絲毫都感覺不到石頭上的**。
正是古靈jīng怪四人,他們修煉魔功乃有至yīn之氣抵禦熱氣,自然就不會怕這些火熱了。
孟千嘯也知道四人的底細,眼中毫不遮掩地shè出一道道敵意,哼道:“你們四人出來作甚?我們要去赤魔聖壇調查關於瑞雲和三聖殺害中原八隱之首嵩焯遠一案。莫非你們是來攔路的?”
古靈jīng怪四人互相相視嬉笑,根本沒有將孟千嘯隱隱所帶的威嚇之意放在眼內。阿古開口道:“嘻嘻,我們哪有能力攔下你們呢?只是有人知道你們要來,特意派出我們來迎接你們的。”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哈哈哈!”一陣豪邁之聲漸漸靠近。眨眼間,蛇尊甘信的身影出現在鬼府七刀的前方,蟒蛇在他身上纏了幾卷,蛇頭帶着貪婪的笑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想不到要蛇尊親自出來相迎,我們鬼府的面子可真夠大的。”孟千嘯冷冷地說道,他一眼就看出甘信的樣子哪像是出來迎客的,顯然就是逐客的模樣。
“此處也算是聖壇的地界了,不過希望諸位在此打住腳步,事關我們的暫代掌壇人藍玉兒正在閉關修煉,不方便迎客……”甘信說到掌壇人藍玉兒六字時,臉上的笑容也減淡了許多。
“媚尊藍玉兒……”霍渡虛身體一震,低聲地喃喃道。
孟千嘯往前邁出一大步,哼聲說道:“我們負查案之命在身,不管是誰人閉關,我們都得進赤魔聖壇搜查一遍。若果你們真的沒有窩藏犯人,我們自然就離去,不會打擾你們的掌壇人閉關。”
甘信臉sè一寒,冷冷地說道:“莫非你們就像硬闖?”
孟千嘯嘴角揚起,答道:“難道我們就沒有這個資格闖進你們赤魔聖壇?與我們對抗,就是與皇上作對抗,你們想清楚了。”
“如果我們的掌壇人,媚尊藍玉兒以xìng命擔保,絕對沒有你們要找的人在內,你們還要硬闖的話,就是對我們赤魔聖壇的侵犯不敬,到時候我們可要追究到底。”另一把聲音伴隨着一個人影飛來。只見一名滿身紅衣,鼻樑高挑,雙目泛着jīng光的年輕男子飛到了鬼府七刀面前,雙腳落地。
看見此人到來,甘信的臉sè變得更爲難看了。
“這位是我們赤魔聖壇的四使之一,紅使君莫笑。”甘信介紹道。
君莫笑對甘信頷首一笑,說道:“我是來替媚尊傳話的。”
孟千嘯聽罷君莫笑之言,心中一陣忐忑。自己可是一時情急,並無得到什麼諭令可以闖進別人的幫派搜人,也只是企圖接着鬼府的威嚴震嚇他們而已。自己要硬闖,可是於法於理都不合的。
君莫笑禮貌地彎着腰,靜待着孟千嘯的決定。
孟千嘯神情緊繃,神念急轉,一眼掃過古靈jīng怪和甘信、君莫笑六人,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一樣。
既然藍玉兒都敢以xìng命作爲擔保了,恐怕也不會有詐吧。但如果自己真的硬闖赤魔聖壇,先不說在場之人會動手阻止,事後他們追究起來,自己也是理虧的。
“好,我們就此作罷!”孟千嘯袖子一揮,轉過身去快步往回路走,臉上盡是憤憤不甘之sè。
鬼府衆人也是狠狠地瞪了對面的六人一眼,緊跟在孟千嘯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