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下,媚尊藍玉兒和另外一名他們道不出姓名來的男子正立在屋頂上,冷冷笑意,居高而視。
凌小玉自然不會不知道媚尊是何人,這個江湖名錄名列第二的恐怖人物忽然到來,凌小玉忽然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心中慘呼道吾命休矣。
陳如風用眼角的餘光瞥過去,愈發感到那股壓着自己的殺氣強盛,彷彿有無形手掌狠按着自己的腦袋,不讓其擡高一分。
兩條人影倏地飛過半空,分別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顧昊顧泉二人扶起,再由那名不知名的男子扯着二人的手臂,藍玉兒跳至他們身後,兩隻手掌運起真氣來,拍向二人的背部,源源不斷的詭異黑氣像霧一樣注入到二人的體內。此時,顧昊顧泉二人都驀地擡起了頭來,雙眼卻未能張大,一點一點的邪門黑氣正在他們的臉上一閃一消。
半刻過去,藍玉兒一收掌,作出一個十分難解的手形,兩隻手掌往二人的肩頭上一拍,二人便像受到怪力『操』縱一樣,撲的一下以打坐之姿到了地上,氣息要比先前好上了許多。
看着媚尊驀然來至,又對二人出手相救,再加上先前顧氏兄弟所使用的魔功,陳如風開始有點頭緒了,將許許多多的蛛絲馬跡連接在一起,恍然大悟地睜大了眼睛。
可惜現在二人猶如被禁錮,動彈不能。
月光佈下,藍玉兒魅『惑』至極的容顏,又一次連天地都要爲之失神,更別說凌小玉了。陳如風心神堅定,勉強能夠維持着自己靈臺中的一點清明,沒有被她的媚術所攝。
凌小玉兩隻眼睛就像被鎖了起來一樣,死死地一動不動,直勾勾地盯着藍玉兒。
藍玉兒的每一個動作,都令他的魂魄產生一次巨大的震動,欲罷不能。
偏偏此刻藍玉兒還要故意擺出衆多嫵媚百態、賣弄風『騷』的動作來,簡直就讓凌小玉的血管快要爆裂了。
“夠了!”陳如風憋足氣力喝道。
彷彿驚雷一聲,穿貫過天空,讓萬物都悄靜了下來。凌小玉更是如同聽到了一聲澄澈的水滴之音,整個人猛地醒了過來,擺脫了藍玉兒的魅『惑』之術。
“怎麼樣了,陳幫主?”藍玉兒帶着些許輕佻與勾引地說道,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心神崩潰,立刻就臣服在她翩翩舞動的紅裙之下。
“不知爲何,媚尊要『插』手我們雙方之間的爭鬥?”陳如風雖然有點猜測得到箇中的緣由,但始終不及她親自說出來的事實要準確。
媚尊嫣然一笑,“哎呦,這兩個人我也是不得不救啊,他們可是我赤魔聖壇之中四使中的兩位,青使和藍使啊!”
陳如風與凌小玉同時大駭,藍玉兒旁邊的那個神秘男子卻冷冷地笑了幾聲,帶着一點嘲笑之意。
藍玉兒帶點曖昧地看了旁邊那男子一眼,笑道:“這位也是我們赤魔聖壇的四使之一,紅使君莫笑!”
君莫笑微微一頷首,算是跟二人打了聲招呼。但陳如風看着這身影輪廓,雖是在黑夜之中有點模糊不清,但依稀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想不到顧氏兄弟居然在赤魔聖壇之中有這麼重要的位置!凌小玉心中悲哀地想到自己剛剛還和陳如風一起將他們打成了重傷,這下子媚尊肯定不會饒過他們了,頓時便做好了受死的決心。
“想不到,赤魔聖壇居然是在下那麼大的一盤棋啊。”陳如風居然在這生死威迫之際還帶着一點笑容,“顧昊顧泉他們,是你安排在長安發展勢力的棋子吧?”
藍玉兒深深一笑,似是而非地說道:“他們是我同派中人,今日他們有事,我是自然不能不出手相救的。至於他們在長安作什麼,我是不會過問的。”
“果然厲害。我還以爲赤魔聖壇的勢力在三大派之中是最弱的一個,想不到……呵呵。”
面對着陳如風的冷言,藍玉兒面『色』不變,繼續笑道:“陳幫主,我們的實力跟貴幫相比,可是差得遠呢。你也應該清楚,不壯大自己的力量,就很容易在這江湖上被淘汰,這個弱肉強食的法則,你是有過深刻的體會吧?”
陳如風雙眉皺緊,再次試圖掙扎出藍玉兒的殺氣壓制,卻無從可動,甚至握着怒風劍劍柄的手的幾根手指頭都毫無反應。
難道今晚真的要死在這個女人手上?陳如風憤憤不甘地望着藍玉兒。
“那麼,媚尊想要怎樣處置我們二人呢?我們知曉了你們赤魔聖壇的秘密,你該不會是那麼大方將我們二人放走,壞你們的大事吧?”
藍玉兒看着陳如風毫不畏死的眼神,笑意不改,媚人至極地說道:“陳幫主怎麼這樣說,好像將我們赤魔聖壇說成是一羣殺人狂魔的幫派一樣。我們跟天風幫絕對不會是敵對的關係,而是盟友的關係,陳幫主要明白這一點。”
“盟友關係?”陳如風驚訝地重複道。
“陳幫主一直以來的努力,爲的是什麼,陳幫主心知肚明,與我們赤魔聖壇的目標都是一致的。”藍玉兒笑得越來越深邃,那一種嬌媚攝魂的神情變得有點高深莫測起來。
陳如風一下怔住,呆呆地看着藍玉兒。
“終有一日我們會再碰面的,到時候說不定我會提供一些小小的幫助給陳幫主。望你不要忘記,黑元石的毒,沒有人會比我們赤魔聖壇更瞭解。”藍玉兒輕輕地笑道,像是將一個鮮爲人知的秘密小小聲音告訴別人一樣。
殺氣像退去的『潮』水一樣,再也沒有緊壓着二人。
沒有了沉重的壓力,陳如風與凌小玉都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藍玉兒對二人眨了眨眼睛,君莫笑已經提起了二人,像是夾起兩件軟綿綿的被子一樣,率先借着月『色』,蹬腳飛起,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看着君莫笑漸漸消失在幽暗之中,藍玉兒也轉過頭來笑着看了一眼二人,“陳幫主,後會有期了。”
沒有預料之中的殺着,沒有下任何的毒手,媚尊就這樣挾着極濃的殺氣而來,在月『色』之下又莫名其妙地遁走了。
正當二人惘然之際,許多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令他們從媚尊倩影消失的方向轉過頭來。
丁雨等相府的府客焦急地奔了過來,看來整個顧府都落入了他們的掌控之中了。
看到二人疲憊不堪的模樣,丁雨不禁問道:“顧氏兄弟二人呢?”
凌小玉正想開口,陳如風卻一隻手止住了他,示意讓他來說話。
“他們被幾個蒙面高手救走了。”
“什麼?蒙面高手?”一衆府客都愕然地對視了一眼,猜測着到底是何方高手那麼厲害。
“不過,”陳如風又接着說道,“顧氏兄弟都已經身負重傷,看來是命不久矣的了。”
丁雨握緊了一下手中的長槍,略有所思地撫了撫下巴,這些事畢竟是由不着他來想,他也懶得多煩心了,隨即向二人一拱手道:“我這就回去稟告丞相好了。看兩位的傷勢似乎也不太輕,要不要……”
陳如風擺了擺手,勉力站直了身軀,一隻手不得不搭在凌小玉的肩頭上,凌小玉看來要比他精神一些,只是走起路來也一拐一拐的。
“丁大哥,你先去收拾一下殘局吧。江晟天他聽到這個消息後,應該很開心吧?”陳如風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不經意地望了一下高空的星月,語氣淡淡。
同一片星空之下,相府書房的燈火還光亮未熄。
江晟天有點興沖沖地走了進來,李林甫也少有地按捺不住站起來,看到江晟天面有喜『色』,原本一顆不安定的心變得有點歡悅起來。
“怎麼樣?結果如何?”
“稟丞相,顧府已經落入了我們的掌控之中,顧氏兄弟二人也被陳如風他們打成了重傷,不知去向!”江晟天笑容滿面地說道。
“好!好!好啊!”李林甫異常激動,高興地走了幾步,望向窗戶。
“不過,據聞有幾個高手將負傷的他們救走了。不知對於這些來歷不明的人的身份,是否還需細查?”江晟天繼續稟報道。
李林甫現在正是歡喜之時,哪會去仔細地想那些黑衣人的來歷和背後潛藏的危機?他袖子一揮道:“哼哼,顧氏兄弟如今也是被我一竿子打沉了,難道我堂堂丞相還會怕他死灰復燃反咬我一口不成?不過,你也最好查一查吧,能斬草除根的就最好。就算我留下根芽,我也不怕他們能長成一棵蓋過我的大樹!”
看到李林甫這樣自滿不已,江晟天的頭低得深了些許,附和道:“丞相所言甚是!”
李林甫哈哈一笑,看着江晟天稱讚道:“這一次多虧有了你的借刀殺人之際,我們才能成功地利用陳如風他們拔除了顧氏兄弟這一顆眼中釘,接下來就是接收他們勢力的事了,還要勞煩你啊!!”
“丞相言重!小子也只是略盡綿力而已!”江晟天謙言道,心中早就欣喜無比。有了極大的功勞,這一次他在相府的地位,必然能夠得到極大的提升了。
“我當初說得沒有錯吧?不用借自己的手也能殺人,何須去苦苦去追求學習那些武功呢?對不對?”李林甫一高興起來就話珠連串,說個不停,江晟天只得連聲道是。
不經意地望了一眼窗外的星空,他深信此刻也有一個人跟他同樣地望着這片蒼穹,只是他們二人的心情必是截然不同的。
“陳如風,我早就說過,沒有了陳如風的江晟天,必然能夠活得更好,對吧?這一次你不就成爲了我手中的一隻棋子?呵呵呵呵……”江晟天忍不住心中冷笑了一聲。
仙來客棧。
胡九未一早就將謝蘭汀帶了回來,此刻二人都用厚被裹着身子,剛剛狂奔受了一點風寒,胡九未這習武之人的身子還能承受得了,可謝蘭汀卻是女子之身,柔弱易傷,她正捧着謝文成遞上來的一杯熱茶,瑟瑟地顫着身子,謝文成在她的身邊不斷地噓寒問暖着。
陳如風與凌小玉也相互攙扶着回來了,謝文成一見,就要撲過去跪下給二人磕頭,二人連忙制止着他過分熱烈的舉動。
“恩公,這是你第二次幫了我們了。”謝文成熱淚盈眶地緊握着陳如風的雙手,令陳如風再度面泛尷尬之『色』。
“不要這樣說……”
“小女子先行在此謝過陳幫主……”謝蘭汀無法站起身子來,只能微微一頷首以表謝意。陳如風對她點了點頭,又看了胡九未一眼,胡九未也朝他感激一笑。
“呃……這個……其實我的肚子有點餓呢,不知道有沒有吃的?”凌小玉忽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樣一句,有點期待地望了謝文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