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對黑蛇般滑行的人馬聽到了這蘊含了真勁震徹山間的喊殺聲,驀地加快了行進腳步,像長了翅膀一樣往天風幫疾衝而去。
文子成已經不懼自己的巨聲喊殺會惹起天風幫的jǐng覺了,他心想此時此刻天風幫也只能匆匆迎戰,自己有意對上天風幫的無意,其勝負之數根本不用過多揣摩都能定個仈jiǔ。
但他卻沒料到自己的喊殺聲反而給了天風幫早已伏好的防守一個信號,示意着大敵將襲,一衆人更是屏緊大氣,手中兵械握得更緊,jǐng惕xìng提至極限。
聯盟的大隊人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到了天風幫的大門,只見大門緊閉,燈火不燃,裡面根本無絲毫人氣存在之象,還以爲一個個天風幫幫衆還在熟睡之中,就連文子成驚天的喊殺聲都無法動醒。
一個個聯盟的弟子見此狀,更是優哉遊哉慢條斯理地走到大門前,排在前頭的那個壯碩弟子勁腿一彈,就將天風幫的大門踢成了兩截,砰的一聲飛開,趾高氣揚地率先走進了天風幫之中。
潛伏在黑影下的天風幫幫衆已經蓄勢待發,緊握着的手汗水盡流,就等待着那些聯盟弟子殺進他們的包圍圈內之中發出致命的聯擊。
隨着那領頭弟子進來的幾個人也是jīng英之中的jīng英,但他們進來後卻立刻停滯了腳步,原本還沾沾自喜的目光驟然變得jǐng覺無比,像老鼠察覺貓的存在一樣掃視着四周。
那健碩弟子也發覺到不妥,眼神驀地緊凝,電光一樣地掠過黑影籠罩下的牆,一隻手舉起來,止住後面聯盟弟子不斷往前擠着、爭相恐後要殺進天風幫中的勢頭。
牆邊,傳來了一起一伏的喘息聲。
牆有怎麼可能會呼氣的呢?
進了天風幫的人紛紛虎軀一震,身體yù往後退,嘴裡嘶喊道:“快退!這裡有埋伏!”
內堂之中爆出一聲響道:“殺!”
已經來不及等待所有的聯盟弟子進入伏圈之中了,所有埋伏在暗影下的天風幫幫衆躍出身影來,一把把寒刃在月sè映照下殺光畢露,狂吼着衝向那幾個率先進入了天風幫中的帶頭弟子。
那幾個帶頭弟子yù退不能,因爲身後可是塞着一大堆聯盟弟子,那些聯盟弟子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何事,未能及時後退讓出空間來。一個個發了瘋一般的天風幫幫衆也不管對面是皮肉所造,舉起兵刃就往那幾個不斷往後退擠着的領頭弟子砍殺而去。
儘管那些領頭弟子武功上佳,但也敵不過這陡然從黑影中殺出的諸多天風幫幫衆,蟻多能吃象,那幾個弟子也能舉起武器稍稍作了狼狽的抵擋,便化作一團血肉模糊了。
以大門爲戰場中軸,一場血腥的戰鬥便拉開來了。
天風幫幫衆固守大門,一浪接一浪撲上來的聯盟弟子不斷地衝擊着天風幫的防線,兵刃在黑夜之下瘋狂地交擊着,鮮血狂飆。不消一會,天風幫的門前已經是堆下了數十具屍體。戰況之激烈已由不得他們顧及,一個個也是踏着屍體而上,前赴後繼地跟着對方拼殺。
墨黑的蒼穹之中,不斷地響起一聲聲慘嚎悽叫,宛如利刀,直插入人的心房之中,引起了陣陣寒痛。
就連天上皓月,都是一片慘白sè。
兩波cháo水交相碰接,只能引起一陣陣的鮮血味道。
雖說是天風幫佔據了地利,固守大門。但聯盟弟子畢竟是武功上乘,以一敵二根本不是問題,加上人數上更是遠遠佔優,很快一衆天風幫幫衆就已經隱隱顯出招架不住之勢,開始退守大門,逐漸被逼殺到往內堂靠近。
隱伏在內堂黑暗之中的胡九未、柴元朗和劉宏都紛紛出手,彈出身影來,往戰羣之中疾shè而去。
有了三個內家之士幫忙,天風幫與聯盟的實力頓時就逆轉過來,宛如三隻猛虎撲入了螞蟻堆中。原本已經殺破了天風幫大門的聯盟弟子又一下地連連退卻,幾道真氣激掃,便有一大批的聯盟弟子倒下了。
很快,在胡九未三人的聯手下,聯盟弟子漸現頹勢,被逼出了天風幫大門百尺以外。
正當天風幫覺得勝利在望,聯盟將敗之時,黑夜之中又有數條身影簌簌地殺出,凌飛半空,聯盟弟子身後又增添了力氣充盈而又巨大的喊殺聲,像滾滾沙塵一樣爲聯盟注入了新的士氣。
文子成、林乘均、步履冰、危自威還有柳戚懸在空中,冷笑着掃視一衆天風幫幫衆,像天上主宰傲視塵世一般。五人一同散發出強大的氣勢,彷彿天落巨石一般壓在了天風幫幫衆身上,弄得他們幾乎無喘息之機。
就連胡九未、柴元朗與劉宏都不得不按着胸口,五人聯手的氣勢確是難以招架,尤其是那危自威與柳戚身上的氣勢更是駭人。
“哼,文子成,你終於來了。”綠光一閃,陳如風的身影驀地出現在半空,手握怒風劍,目光灼灼,像看着五隻猙獰鬼怪一般打量着五人。
文子成手負身後,笑聲更是張狂,肆聲道:“你以爲你陳如風真的能擋得住我?今晚天風幫必定是我的囊中之物!哈哈哈哈!”
略爲一估場中形勢,確是天風幫落於下風,加上胡九未三人也頂多只有四個內家之士,單單是人數上就處於劣境,更別說那“凶神”危自威與“病君”柳戚的超強實力。還有文子成,雖說是多年的仇人,但陳如風還是未知其真正實力。
最糟糕的是,韓陵有言在先,今晚之戰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手的了。
此時,天風幫中又傳出了義正言辭的厲喝聲:“誰人敢如此大膽,趁夜打劫?”
月sè輝映着朗月劍,一道潔白無瑕的劍光耀得衆人撐不開眼。夜孤鴻的身影翩然而至,衣袍勁揚,身上傲氣盛發,彷彿是月之驕子,渾身有白芒覆蓋。
文子成眉頭一皺,他立刻就能感到此人之強大,絕不是可輕視之敵,問道:“這位仁兄是何人?爲何要替天風幫強出頭?”
夜孤鴻朗月劍一震,氣波連逼,白芒盪漾,威聲說道:“吾乃千劍門門下,夜孤鴻是也!”
“千劍門!”文子成心中大駭,所散發的氣勢頓時減弱了幾分。
危自威“呸”了一聲,輕蔑地說道:“我管你千劍門還是萬劍門,總之阻擋你爺爺我打開殺戒的,都要死死死死!”危自威口中的每一個“死”字都蘊含無上真勁,震得在場稍微體質孱弱的人頭暈腦厥。
柳戚唉了一聲,事不關己地說道:“快快解決,好讓我回去補上一覺。真不知道你們這些人爲什麼要在晚上來弄這些事,怪累的……”
文子成咬咬牙關,狠瞪着夜孤鴻,把心一橫,既然事已至此,也再無轉圜餘地,倒不如豁出去,將這個千劍門弟子也殺了,到時候死無對證,也無人知道是誰行兇的,千劍門要追究起來也是甚難之事。
“上!”文子成雙袖一揮,林乘均、步履冰往地上的戰團衝去,而危自威與柳戚則是往陳如風與夜孤鴻殺去。唯獨是文子成,似乎沒有出手的打算,一雙狐目jiān狡地掃視着。
朗月劍劍光大作,伴隨着弧月劍氣溢出,猶如亮白雪鞭,狠狠地往危自威與柳戚二人鞭打落去。危自威抽出雙刀,刀芒暴出,一刺刺到朗月劍的劍光之上,立馬就像兩隻牙齒咬破光輝一樣,捅穿了夜孤鴻的劍光。
柳戚雙掌一合,眼睛再無了先前頹廢的疲倦之意,反而變得炯炯有神,殺意滿載。連擊兩掌,掌中有粉塵般的黑sè碎末揚出,一碰到夜孤鴻的弧月劍氣之時,如同白蟻蛀木,將劍氣絞碎得一乾二淨。
陳如風魅影一閃,怒風劍一掃擺,綠白劍氣吐出,劍氣忽而裂成衆多綠sè白sè相互夾雜的氣刃,像細雨帶雪般往對面二人密集地擊去。危自威雙刀勁舞,弧月彎刀如同爲他撐起了遮擋之牆,裂風劍氣根本無法在他的刀砍之下有所殘餘。
“引他們去別處樹林!”文子成以氣傳聲,落到了凶神與病君二人的耳中。二人立馬就連施殺着,刀光狂落,黑氣毒霧狂噴,逼得陳夜二人連連抵劍御氣結防,身體往後不斷退卻。
很快,交戰正酣的四人已經脫離了天風幫與聯盟的戰圈,去到了一處離天風幫頗遠的樹林之中。
而戰場之內,胡九未、劉宏與柴元朗正與林乘均、步履冰二人苦戰,雙方誰也不落下風,鹿死誰手也是未知之數。
卻沒有人發現,原本駕凌半空縱覽全局的文子成,已經隨着凶神病君的身影追去了。
陳如風與夜孤鴻再也不甘一直這樣被動挨打,怒風劍朗月劍同時往前一指,聚風劍氣暴卷而出,朗月劍上也是白光突衝,彷如浪花激shè。兩束劍氣往危自威與柳戚撞去,柳戚興奮地高喊一聲:“讓我來!”,衝到了危自威面前,自告奮勇地要攔下兩束劍氣。以他的瘦弱身軀,要硬拼這兩束氣勢逼人的劍氣,略有點螳臂當車之嫌。
只見柳戚也不慌張,原本乾癟的臉上忽地容光煥發,手袖一揮,一道綠光屏障在他面前佈下。其中綠氣浮動,彷如一隻只綠手在揮招着,予人心中一種可怖之感。
綠光屏障迅速地擴大,猶如拔地巨壁,阻攔在柳戚的面前。
陳如風與夜孤鴻的兩束劍氣一衝擊到了綠sè屏障之上,綠sè屏障立刻就生出反應,綠藻般地伸出觸鬚來纏繞着兩束勢頭剛猛的劍氣,竟神氣地擋了下來。
陳如風頓時心中駭然,瞥了夜孤鴻一眼,儘管他的臉上依舊波瀾不驚,但他也能感到他心裡頭的驚訝。
這個柳戚,到底用的是何種玄功?
柳戚看着那些愈發躁動的綠氣,不斷地伸出一隻只觸手來抱着柱般粗的劍氣,不禁臉變猙獰,得意地喊道:“這是用我體中所患的病化出來的玄功——綠蜉蝣,我得此病已有十多年之久,這種功法又怎會攔不下你們這些劍氣?”
原來柳戚將自己身上之病通過某種奇異手法與真氣結合,以此來對敵,就算不能擊倒對手,也能令對手噁心不止吧?
“我身上有九十八種病,每一種病都可以隨意提取出來跟真氣融合,誰敢跟我比拼招式之多?”柳戚又是連聲大笑,綠sè屏障之上像是吐出了一條條口水,順着兩束劍氣游去。
如此令人作嘔的功法,又不失威力,這個病君看似是孱弱,實則可是強悍無比。陳如風與夜孤鴻都是心中一寒,手中劍猛震,斷開了與劍氣的連接,以免被順勢而上的那些口水狀的古怪之物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