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剛剛庫卡籍着假意給韓陵包紮之機,已悄悄將穿雲箭從他懷中盜走,不動聲sè,而韓陵也因爲負傷渾然不覺。
“你覺得,在那一晚克魯破壞了我暗殺你們的計劃,我還會將他留在皇城之中?”庫卡狡詐地笑了,將那個已經發shè出去的穿雲箭竹筒與克魯的面具扔在地上,一臉得勝地望着二人。
韓陵已身負傷,陳如風也大量地虛耗了真氣。
而現今,卻是處於強敵林立之境,四處布有yīn梵教黑衣殺手,前方也有庫卡擋道,後路則被五丈城牆攔腰阻隔。
“果真……你是yīn梵教教主,哈爾帕。”陳如風沉着聲音道,眼睛噴出灼熱的火光,彷彿要將眼前這個人用火焰包噬。
所有禍端的源頭,就在眼前,可恨的是自己完全處於劣勢,根本無力與他抗衡。而且,穿雲箭已發,城外待命的軍隊很快就要將曲女城浸入一片血海之中,他卻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這一切發生,沒法阻止。
曲女城外,滾滾沙塵的營帳之中,高仙芝極目而望,看到了那一朵璀璨而又帶些森然的花火,這是韓陵的信號。
“看來……始終還是避免不了。”高仙芝喃喃自語道,不停留在無用的思索之中,一振威臂,道:“全軍聽令!立馬拔營,進攻曲女城!”
沙塵再次揚起,沙沙之聲,宛如發出無助的哀號,聽任着一隻只馬蹄踏過。
“我們得快走!”韓陵用意念傳聲傳到了陳如風的耳中,陳如風緊屏着氣,掃視一下自己身處之境,唯一可逃之策,便是身後的那一堵城牆。
但是,如何在庫卡與yīn梵教殺手衆目睽睽之下安然無恙地越過城牆,逃之夭夭,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好了,我也不跟你們耗時間了,我得去啓動迦葉天陣了。”庫卡嘴角一笑,轉身過去,一躍離去。
儘管是庫卡離去,而二人所受的壓力並無絲毫的釋緩,那些黑衣殺手已經拔出了寒光吞吐的兵刃,準備一衝落下,將二人無情斬殺。
“你等會看準機會走,我來牽制他們!”陳如風同樣以意念傳到韓陵的耳中,還不等韓陵同意,他已穿身而上,在那些黑衣殺手調整好計策之前,先發制人,不能讓他們分出人手去對付韓陵。
雙拳一推,以陳如風爲中心,強勁狂厲的暴風立刻卷涌而出,將那些黑衣殺手往陳如風拉靠過去。
韓陵心念急轉,看着暴風之中陳如風的身影,同時念及十萬曲女城百姓之xìng命危在旦夕,只好用意念傳聲道:“旅館回合!”也不確定陳如風是否聽到,一個騰身攀上城牆,如履平地一樣,一步一步地忍着傷痛,走到城牆最高處,縱身一跳,躍出了皇城之外。
陳如風疾拳狂轉,不斷地撕裂着風暴,讓一卷捲風化作無情的利刃,將敵人斬割。
“裂風拳!”
然而,風暴之中,一道道寒光閃掠,裂開的風暴根本無法對敵人進行有效的攻擊,究其原因,皆因陳如風先前真氣虛耗過大,真氣化成的風暴有勢而無氣,那些黑衣殺手一個個均是功力深厚之人,豈會被這些割裂的風暴傷及皮肉。
看到韓陵成功逃出皇城,陳如風心中微微一定,風暴驟歇,那些黑衣殺手得以脫身,連忙四面八方往陳如風撲殺而去。
韓陵一路奪命狂奔,毫不理會旁人驚詫的目光。快如弦箭。
很快,就來到了旅館,他沒有順着樓梯上,一個飛身凌空踏上了窗戶前,穿窗而入。
十萬火急,也顧不上太多。
普姬娜與塔可拉怔怔地望着這個從窗口跳進來的來客,同時看到了韓陵胸口上滲着血的傷口,驚恐萬分。
韓陵也來不及跟他們解釋,只是勉強平伏下氣,道:“快……快幫我找曹錦來!”
二人雖然跟韓陵不是太過相熟,但看他現在這副模樣,且是剛從皇城回來,發生之事肯定非同小可,不敢有所耽誤,懷着滿肚子的疑問走出房間,去找曹錦去了。
韓陵探頭出窗口,望着曲女城城門方向,眼神一凝緊,彷彿已經看到了萬馬千軍,來勢洶洶地踏着黃沙如崩堤山洪般殺來。
寒芒將至,陳如風已經能隱約感到切膚的痛楚。
就在生死之際,腦中的靈光卻一閃,只是有四個字,仿若從澄澈的海面中緩緩浮出,陳如風也弄不清楚,在這生死關頭,爲何會出現這閃爍着救命金光的四個字。
迅亂擾定。
這不是縹緲功,第三層幻的口訣?
何爲迅?何爲亂?何爲擾?何爲定?
迅其身,亂其氣,擾其眼,定其神!
寒芒逼至,兵刃上冰涼的氣息已經襲來,一道綠影驀地從陳如風身上擴散而出,宛如一朵綠sè的話張開了花瓣,綠sè電芒往下疾閃,離開了衆黑衣殺手的包圍圈。
從綠光中炸開的,是四個人影,四個陳如風。
還沒待黑衣殺手反應過來,四個陳如風已經往四方不同方向如青蛙蹦跳一樣逃去。
爲首的那個黑衣殺手顯然要jīng明,一眼瞥到那個攀在城牆上的陳如風,當機立斷,率先追去,其餘黑衣殺手見狀,緊隨其後。
刀光落下,乾脆利落,那個附在牆上的陳如風化作一道綠煙消散不見了。
正當那些黑衣人回首一望,所有的陳如風,都早已消失無蹤,爲首的那個黑衣人爲之氣結,大罵那些尾隨的殺手笨蛋,不分開去追。
城牆上,綠影竄下,陳如風的身影出現在皇城的城牆之下,額上佈滿了汗珠,臉上依然是驚魂未定。
剛剛兵行險着,居然使出了縹緲功的第三層“幻”,並且以此脫線,可謂是禍中生福了,他也不清楚爲什麼自己的腦筋忽然就那麼機靈。
他的思緒很快回歸,清楚現在是刻不容緩之際,連忙一個彈身,直接往旅館的方向掠去。
門口打開,三個人走了進來,韓陵正在打坐調息,但傷口不輕,也只是勉強恢復了兩三成。他睜開了眼睛,曹錦一臉嬉笑地拱着手走了過來。
“韓隱士,不知道又有何賜教?”曹錦笑道,韓陵一手將一紙卷朝他扔去,曹錦接過紙卷,展開一開,臉sè爲之急變,目中露出了複雜的神光。
似是驚,又帶着幾分的喜sè,老謀深算的額頭上泛起了捉摸不透的波紋。
“原來韓隱士是大唐特使啊。”曹錦的眼睛依舊停留在那個璽印上,似乎還要多加甄別,才能斷定真僞,聽此一言,普姬娜與塔可拉均是吃驚張嘴,怔怔地望着韓陵,他們一直以來都對韓陵的身份捉摸不透,想不到他竟是這般尊貴。
“你拿着這卷手諭,到曲女城大門,阻止大唐的軍隊發動進攻。”韓陵的聲音凝重,將所有人着實嚇了一驚。
大唐軍隊?進攻曲女城?
“你……你在開玩笑吧韓隱士?”曹錦也不可相信地道,韓陵凌厲的目光如重錘一樣敲到他身上,他便怔了一下,看着他。
“我所言屬實。你還是趕快行動,要不然,整個曲女城將被血染紅。”韓陵道,曹錦眼睛一滾,似還在思考些什麼,卻被韓陵身上陡然散發的殺氣一震,整個人連忙連滾帶爬地跑出房間,直接往城門方向飛奔而去。
同樣是一個身影從窗口掠入,不過這一次普姬娜與塔可拉均沒有大驚小怪了,而且來者是陳如風,所有人的心都定了下來。
“我……我成功施展出‘幻’,逃掉了。”陳如風喘着粗氣道,來不及跟韓陵詳述,韓陵也只是眼帶讚賞地點了點頭,拍了拍他的脊背,讓他緩過氣來。
“現在該怎麼辦?”陳如風對着韓陵問道,韓陵垂首思考,眼中jīng光不斷閃過,衆人都緊張地看着他,不明箇中情由的普姬娜與塔可拉都知道事關重大,不敢隨便出言打擾。
“如風,你先去將你所提過的那個尹平剛救出來,說不定他還知道一些迦葉天陣和yīn梵教的事,然後,我們在摩羅寺匯合。”韓陵斬釘截鐵地說道,陳如風剛想張口問因由,卻又吞了回去,只是點了點頭,還沒休整一刻就趕緊從窗口再一次出去了。
“你們……”韓陵轉過頭來,看着普姬娜與塔可拉,在交待好最重要的事情後,他勉強舒了一口氣,看着二人臉上都掛着有什麼我可以幫得上忙的表情,韓陵只好道:“你們最好讓曲女城的百姓知道,大唐的軍隊即將攻進來,讓他們找地方避難吧。”韓陵不得不作最壞的打算,一旦高仙芝不相信曹錦,大唐軍隊的鐵蹄就將踏破曲女城的城門,涌入城中。
“我們會盡力的。”塔可拉堅定地點了點頭道,二人也緊接着出去着手行動了。
望着窗外,已是戰雲密佈,似乎有濃重的血腥,在天際瀰漫開來,將太陽薰得通紅。
“但願我的猜想沒有錯。”韓陵神sè沉重,低着首,“摩羅寺……能不能力挽狂瀾,就要看這一次賭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