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後院。
“不錯,這鍋就是這樣的!”涼亭裡,林雪漫細細端詳着那個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於記的於師傅手藝不錯,人也不錯,邊邊角角地處理得很是仔細,把這個鍋打磨的像一個工藝品。
“既然沒有什麼差池,那我就放心地讓他們開工了。”順子鬆了口氣,這才慢慢地打量着院子裡的景緻,讚道,“漁州城跟咱們那裡就是不一樣,後院也這麼氣派,比得上兩個縣衙大了吧!”
“嗯,這後院是挺寬敞的,沒有幾個人走動,反而顯得空蕩蕩的。”林雪漫望着風塵僕僕的兩個人,興奮道,“咱們出去走走吧!順便吃個飯,嚐嚐漁州這邊的特色風味。”
“三嫂,怎麼不見我三哥?”蕭雲起身,走到門口,朝前院張望了一番,不見身影,又道,“他不跟咱們一起吃飯?”
“他哪有時間陪咱們吃飯,這幾天正忙着呢!”林雪漫笑笑,“我雖然住在這裡,也只是早上和晚上才能見到他,整天不見人影。”
“蕭娘子,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我那邊還有好多事呢!我先走了!”順子說着,抱着鍋,就往外走,腳步匆匆。
“順子,你等等,你就算是急着回去,那你也得吃了飯再走啊!”林雪漫忙喊道,這趕了一個多時辰的路,喝口水就要走?
“不了,我吃了飯再回去,又得耽誤半個多時辰,先回去了。”順子搖搖頭,回頭道,“對了蕭娘子,你別忘了木炭的事情!”
“這是自然,今天我正要出去看木炭呢!”林雪漫見他拔腿又要走,輕笑道,“順子,不急在這一時,你不用這麼着急。”如此一看,順子更像是東家!
“那哪成,說好事情不能耽擱。”他看了看蕭雲,又道,“蕭姑娘,我回去了,你留下來陪陪蕭娘子吧!”說着,朝兩人擺擺手,急匆匆地出了後院。
“這人,還真是個急脾氣,說走就走!”蕭雲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他這個老闆還真是風風火火!”
“嗯,這些日子,真是難爲順子了!”林雪漫笑道,“大妹,你既然來了,就不用急着走了,跟我出去看看木炭,咱們一起回去!”說着,又朝一直立在一邊的丫頭問道:“阿梨,你給我們帶路,我們要去看看木炭!”
“是。”阿梨低聲應道,她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了看蕭雲,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笑了笑,頓時少了些拘束。
馬車穿過熙熙攘攘的鬧市,朝城外駛去。
漁州城不愧爲一方州城,大街上的老百姓大都衣着華麗,神采飛揚,臉上盡顯富饒之地的優越,絲毫不沾愁苦之相。
琳琅滿目的店鋪依街而建,或精緻典雅,或樸實大氣,放眼望去,皆一片繁華!
不時有樂曲響起,在喧囂的人羣裡慢慢流淌,時而淹沒在討價還價聲裡,時而瞬間撲到眼前,令人應接不暇。
漁州城繁華而又喧囂的氣息,就這樣迎面撲來。
蕭雲掀着車簾,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直到胳膊有些痠痛,才放下來,莞爾一笑:“這漁州城還真是繁華,若是在這裡開個店鋪,生意一定會紅火的,人這麼多!”
“嗯,有人的地方就有商機,但是人多,店鋪自然也多,若論生意紅火,就看各家本事了!”林雪漫靠在軟榻上,輕聲應道。
“夫人,小姐,前面就是了!”阿梨掀開車簾,喊了一聲,“停。”
前面是個專門賣炭的市場,裡面也是人來人往的,這裡的大戶人家都用木炭是用來燒飯的,繁華之地,有錢人比比皆是!不足爲奇!
相比之下,龍潭鎮鮮有賣炭的,即使大戶人家,也大都是燒木柴,當然不是買不起,是沒有這個習慣!
“阿梨,跟你商量個事,不要喊我小姐,叫我蕭雲就行,聽着,不習慣。”蕭雲跳下馬車,一邊扶着林雪漫下車,一邊對阿梨說道,“咱們年齡都差不多,你叫我姐姐也行,就是不要叫我小姐,因爲我不是小姐。”這話繞的!
“阿梨,這裡不是府衙,咱們沒有那麼多規矩,大家以姐妹相稱就好!”林雪漫下了馬車,理了理衣裳,看了看阿梨,不動聲色地說道。
她也有同感,每當她聽見有人喊她夫人,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不知爲什麼,她總是會想起那個白骨精,白骨夫人!
但是,在府衙裡,別人也只能稱呼她夫人。
“阿梨不敢!”阿梨垂下眸子,慌忙應道。
“這有什麼不敢的,總之,你不要叫我小姐。”蕭雲一本正經地看着她,“因爲我不願意聽!”
“蕭姐姐。”阿梨無奈。
“這就對了!走,看炭去。”蕭雲笑笑,一手挽着林雪漫,一手挽着阿梨,興沖沖地走進木炭市場。
賣炭市場跟龍潭鎮上的魚市差不多,規劃的整整齊齊,賣炭的人大都一臉漆黑,肩上搭着個看不清顏色的汗巾,倚在自己的馬車面前,守着自家燒好的炭,吆喝着買主。
吆喝聲此起彼伏,一片喧譁!
“上好的松木炭,各位各位,快來看吶!”
“柳木炭,燒的時間更久一些,價格公道,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哦!”
“幾位姑娘,看看我的木炭吧!上好的炭,才三百文!”身邊有人招呼道,是一個臉上漆黑的年輕人。
“三百文?”林雪漫心裡一顫,她疑惑地看了看阿梨,“三百文一斤?”不會吧!這麼貴?
“夫人,這裡的炭大都是按擔算的,是一擔三百文。”阿梨在身邊輕聲解釋道。
“那一擔多少斤?”林雪漫問道,她搞不清這些換算關係。
“一百斤!”阿梨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連這個也不知道?
這還差不多!林雪漫心裡迅速地算了一遍價格,還行吧!
“老闆,你這炭是什麼木的?”林雪漫上前問道,燒烤用的炭自然不能跟平日裡燒火用的一樣,她要的果木炭!
“上好的松木!”那年輕人高高瘦瘦的,衣衫也看不出什麼顏色,灰濛濛的,他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像非洲人!
“有沒有果木炭!”林雪漫問道,果木炭做火鍋,燒烤什麼的,最好不過了!
“你們要果木炭啊!我這裡沒有,那啥,你們一直往前走,最後一家的陸老漢家,他家一直賣果木炭,而且大多還是蘋果木的。”年輕人很是熱心地往前指了指,“呶,趕牛車的那個就是!”
喧鬧的人羣裡,依稀可見不遠處的那輛牛車,一個老者倚在邊上,靜候買主,只是他不吆喝,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裡!
“多謝!”林雪漫眼前一亮,在她心目中,蘋果木是最好的木炭了,用來燒烤,做火鍋是最好不過的了!
一路問過去,果然都是這個價格,只是炭的形狀大體分成兩種,有條形的,有塊狀的,條形的,整整齊齊地碼在馬車上,塊狀的,則是裝在麻袋裡看樣子,像煤塊一樣!
看來,這裡的木炭市場已經成熟了,因爲價格比較穩定了!
“老伯,您這些果木炭,怎麼賣?”蕭雲上前問道,她捏起一塊放在眼前細細地端詳了一番,又放在鼻子上聞了聞,似乎想聞聞有沒有甜味。
“兩百八十文!”陸老漢見她在聞那炭,笑了笑,“姑娘放心,我這些木炭是貨真價實的果木,如果不信,可以隨我去家裡看看。
“不是不信,我就是好奇。”蕭雲不好意思地笑笑,忙把那塊木炭放回原處。
“兩百八十文?”林雪漫心裡一喜,怎麼還比那些松木還便宜呢?
她一直以爲這些果木的要貴一些!
“怎麼?嫌貴啊?”陸老漢笑道,“這位娘子,我可是上好的蘋果木和梨木,雖說比那些松木燃的時間要短一些,可是做出的飯不一樣啊!不信,你回去試試,味道擺在這裡呢,再說了,燃的時候短,價格也補回來了不是?”
“老伯,如果我們要得多,而且是常年讓您供貨,那這價格是不是還可以商議?”林雪漫問道。
“那是自然。”他很是爽快地應道。“什麼時候拿貨,什麼時候商議價格,這是規矩!”
“這個我自然明白。”林雪漫細細地看了看他車上的那些裝在麻袋裡的果木炭,想了想,道,“您車上的這些炭,我都要了,您說個價,聽聽!”
“三嫂,現在就買?”蕭雲不解地問道,“可是,現在咱還不用呢!”
“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回,再說了,這些炭買回去放着就行,又壞不了,等用的時候,直接用就行了,就不用再出來買炭了!”林雪漫低聲道。
“好,夠爽快!”陸老漢沉思片刻,又擡起頭來,有些神秘地伸出一個手指頭。
“什麼?”林雪漫和蕭雲面面相覷。什麼意思?
阿梨也疑惑地看着他。
“兩百七十文!”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地說道。
天吶,敢情就給便宜了十文錢?
三人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怎麼?你們嫌便宜的少了?”見這三個女子同時笑起來,陸老漢有些不好意思地撓頭道,“你們不要笑了,這樣,你們下一次來的時候,我就再給你們降十文錢,一直降到兩百文,怎麼樣?”
“老伯,您直接給降到兩百文不就行了?幹嘛弄這麼麻煩?”林雪漫笑道,還真是有意思。
“不行,我一下子給你們放到底價,你們以後不來了怎麼辦,再說了,這個價格本來就已經很低了,不信,你們再四處打聽打聽,誰能放到這個價?”陸老漢見林雪漫似乎還在猶豫,上前低聲道,“實不相瞞,我用的這些果木好多都是軍田上的,無稅,所以能賣這個價!”
“軍田?”林雪漫心裡一動,她依稀記得蕭成宇說過什麼守軍侵佔老百姓土地作軍田的事情,難不成這就是軍田裡的東西?
“嗯,就是守軍種的地。”陸老漢低聲道。
“成交!”她不由地看了看那些炭,不動聲色地說道,“我不懂什麼軍田不軍田的,反正,只要是價格合適,我們就會來拉貨,我們不管其他!”
“那是那是,關咱們什麼事情,咱們只管做生意。”一下子賣完了車上的炭,陸老漢自然很是高興,“這位娘子,我這就給您送府上去?”
“不用,我們有車,待會裝我們車上就行了!”林雪漫看了看阿梨,道,“阿梨,我們兩人一會兒走着回去,你和阿福負責把這些貨裝在馬車上,先拉回去吧!”說着,林雪漫掏出銀子,付了帳。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