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裡,燭光搖曳。
馬皓軒面無表情地看着不期而至的月無雙,看着面前豐盛的菜餚,挑挑眉,坐到桌前,也不看她,只是自顧自地斟滿茶水,一飲而盡。
他沒有想到她會來,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他跟這個女人沒有什麼說的,彷彿一開口就要吵架的樣子。
“殿下爲我月氏,連月征戰,勞苦功高,臣妾代我月氏敬你一杯。”月無雙拿起酒壺,把面前的酒杯倒滿,端到他面前,甜甜一笑,“殿下請。”
她眉間竟然畫了淡紅色的花細,這是月氏女子的妝容,這讓他很不習慣,實際上,他每每見到她,就一直覺得不習慣。
馬皓軒木然地接過酒杯,眉頭微蹙。
“殿下信不過臣妾?”月無雙笑笑,拿過他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不以爲然地說道,“殿下是聰明人,應該想到,我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加害於殿下,殿下若有什麼三長兩短,誰替我月氏抵擋外敵入侵,蜀國雖然暫時敗退,可是畢竟國力強盛,不日定會捲土重來,這一點,大齊和月氏都心知肚明,蜀國一日不亡,將是大齊和月氏永遠的敵人!”
說着,她又重新斟滿酒,盈盈走到他面前,輕笑道:“既然你我之間是一場交易,我定不會讓殿下吃虧,我這次來,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殿下商議,最近,宮中可是有不少不利於殿下的傳聞呢!”
“宮裡的事情,我自有辦法知道,這一點。不用你操心。”馬皓軒接過她手裡的酒杯,一飲而盡。
“殿下好幾天沒有接到飛鴿傳書了吧?”月無雙盈盈坐下來,取過筷子,夾起一些菜餚放在他碗裡,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宛如賢妻。
她身上的香味霸道地縈繞在他身邊,濃郁香烈,一笑。整個營帳變得嫵媚起來。
“你殺了他們?”馬皓軒嘴角動了動,忍住怒氣,看着面前表情淡淡的女人,一字一頓地說道,“月無雙,算你狠!”
“殿下誤會了,是皇后娘娘的人乾的。”月無雙不以爲然地笑笑。拿過他面前的空杯子,又給他重新倒滿,送到他面前,幽幽道,“人人都說世事無常,以前臣妾還不曾這樣認爲,現在卻是相信的。我想殿下應該猜到了皇后娘娘的心思。”
不知道的,還以爲兩人在談論別人的事情!
“你遠道而來,就是想告訴我這些?”馬皓軒心裡不禁一沉,他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想了想,擡眼望着她,冷冷一笑,“你來這裡,怕是還有別的目的吧?”
她會這樣好心?
鬼才信呢!
“難道臣妾在殿下心目中就是這樣一個滿腹詭計的女子?”月無雙用筷子挑了挑面前的菜餚,覺得沒有一點胃口。便放下筷子,順勢倚在他身上,柔聲道,“不管怎麼說,你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保住你,也就等於保住了我自己,僅此而已。”
“那你那個世子怎麼辦?”馬皓軒看着貼在他身上的女人。嗅着她身上陌生的體香,不屑地說道,“我想,沒有哪個男人願意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吧!”
“而殿下卻不是別的男人。殿下是我的夫君!”月無雙倚在他懷裡,媚眼如絲地看着他,嬌嗔道,“這是殿下爲我月氏出生入死應該得到的。”
“我出征月氏,是爲我大齊,不是爲了你。”馬皓軒冷冷推開她,沉聲道,“咱們的交易裡,沒有這個,還請公主自重!”
哼!看來,她太高估自己了!
他帶兵來月氏是爲了他自己,而不是爲了討她歡心,更不是爲了得到她……。
“好!”月無雙拿過酒杯,一飲而盡,說道,“殿下果然是正人君子,臣妾佩服,臣妾雖然不能與殿下心心相印,但是卻願意視殿下爲知己,俗話說,酒逢知己千杯少,來,幹了!”
馬皓軒不說話,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痛快!”月無雙給他倒滿酒,起身盈盈說道,“臣妾願意爲殿下舞上一曲,爲殿下助興!”
她輕輕朝門口一揮手,樂聲頓時四起。
林雪儀躺在自己的營帳裡,望着外面透進來的月光,想起馬皓軒,臉微微紅了起來,想到他就睡在自己的隔壁,她感到很踏實。
以往這個時候,他都會過來陪陪她,只是今晚,他沒有來,大概是在召集那些將領們議事吧!
這時,她聽見外面傳來陣陣樂曲聲,像是從他的營帳裡傳出來的,她不禁披衣走出營帳。
月色肆無忌憚地灑下來,習習的晚風迎面拂過,四下裡,數千頂帳篷像等待檢閱的士兵般整齊地排列在草地上,靜靜地沐浴在銀白色的月光下。
偶爾有戰馬的嘶鳴聲傳來,點綴着這個平常的夜。
她提着裙襬,朝那樂聲走去。
有侍衛迎上前來,表情複雜地看着她,說道:“小姐,太子妃來了,您現在可能不方便進去。”
“太子妃?”林雪儀吃了一驚,問道,“她什麼時候來的?”
“一個時辰前。”那侍衛如實答道。
“嗯,知道了。”林雪儀有些尷尬地退了回來。
太子妃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她來了,必然住在他的營帳裡,那麼……。
林雪儀回到營帳裡,輾轉反側,聽着外面隱隱傳來的絲竹聲,一夜無眠。
一大早,馬皓軒睜開眼睛,依然感到頭昏昏沉沉地,他揉了揉眼睛,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禁心一沉,看樣子,他昨晚喝多了。
剛想起身,卻發現身邊竟然還有一個人,扭頭一看。吃了一驚,竟然是月無雙,她還在睡着,而且幾乎身無寸縷地躺在他的身邊,他忙低下頭,見自己也是衣衫不整的樣子,牀上一片凌亂,不用想也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該死!
果然是喝酒誤事。自己怎麼能和這個女人……。
他心裡一陣懊惱,不聲不響地起身穿衣,下牀。
“殿下。”牀上的女人睜開眼睛坐起來,扯過被子遮住了自己赤裸的身子,擡手理了理凌亂的頭髮,嬌羞道,“雖然你我的交易裡沒有這個。但是昨晚想必我們喝多了……,我們,我們就當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吧!”
馬皓軒什麼也沒有說,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昨晚,他並沒有喝多少酒,怎麼會醉得不省人事?
他拍了拍腦袋,努力回憶昨晚的事情。他記得她在跳舞,跳得很是盡興,而他只是在不聲不響地喝着酒,然後,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他不記得自己跟她上牀的事情……。
他擡眼望着不遠處的那頂帳篷,心裡突然感到有些愧疚,雖然他是跟自己名正言順的妻子在一起,但是他發誓要真心對待的卻是她,而她。想必也知道了月無雙來了,要不然以往這個時候,她早就過來找他了,然後兩人一起去外面走走,散散步,再回來吃早飯。
她是傷心了吧!
他嘆了一聲,在那頂帳篷前,站了站。不動聲色地走開了,他不知道怎麼跟她開口說這件事情。
林雪儀坐在帳篷裡,看着外面那個轉身離去的身影,不禁淚流滿面。她曾經跟他說過,她不計較名分,什麼也不計較,可是看到他跟那個女人雙宿雙飛,她還是感到刻骨的痛……。
想到這裡,她擦擦眼淚,站起身來,開始收拾包袱,她沒有名分,什麼都沒有,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雪儀!”聽到侍衛稟報,馬皓軒匆匆來到營帳。
見營帳裡空無一人,知道她是走了,在她營帳裡轉了一圈,她竟然沒有留下隻字片言,便急急地走出去,便飛快地翻身上馬。
才半盞茶的工夫,想來,她走不遠!
“難道你要爲了這個女人斷送掉自己的性命嗎?”月無雙走出營帳,看着馬背上的馬皓軒,冷聲道,“殿下自身難保,還顧得上這些兒女私情?”
馬皓軒不看她,勒緊繮繩,揚鞭向前。
月無雙朝身邊的侍衛遞了個眼色,那侍衛會意,忙上前攔在馬前,畢恭畢敬地說道:“殿下,大戰在即,主帥不得擅離營地,還望殿下三思!”
“走開,誰說我擅離營地,我只不過是想把人追回來而已。”馬皓軒怒道,又朝月無雙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這不是這個女人,林雪儀怎麼會不辭而別!
“不用我管?”月無雙嘴角浮起一絲冷笑,她提着裙襬,走到他身邊,低聲道,“眼下能保全殿下的,是我,不是她,只要有我在,你永遠是月氏駙馬,你身爲月氏駙馬,去追一個沒有任何名分的女人,傳出去,別人怎麼看?我是爲你好!”
馬皓軒聞言,扭頭看着她,面無表情地說道:“爲了我好?爲什麼是我,不是他?”
“因爲你手裡有兵權,而他沒有,我若是村野女子,當然不會考慮這些,可是我偏偏是一國公主,所以,我會以大局爲重,所謂兒女私情,只能偶爾想想,不能付出全部的用心,這一點,你得跟我學!”月無雙說完,衝他冷冷一笑,轉身朝營帳走去。
馬皓軒聞言,臉一沉,揮了揮手裡的鞭子,在半空裡響了一記,絕塵而去。
“殿下……。”身邊的侍衛差點被疾馳的風颳倒,苦着臉站在那裡。
“放心,殿下一會兒就回來了!”月無雙停下腳步,回頭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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