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惱羞成怒,恨不得立刻找皇上理論,北詔王的急躁,世人皆知!”月無雙眼前一亮,眸子裡瞬間閃過一絲笑意,她看着馬皓軒,說道,“殿下的意思是等北詔有所行動的時候,再出兵入齊?”
“果然聰明。”馬皓軒笑笑,坐下來,端起桌子上的茶看了看,又放下,朝門口的丫鬟招了招手,說道,“去泡一壺新茶來。”
“是!”門口的丫鬟應聲退下。
“軍中士兵都是大齊的人,他們出征已久,軍心難免乏困,人一乏困,就會思念家鄉,當然,這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這個時候你告訴他們,我是爲了奪權纔出兵攻佔大齊,他們未必會領情賣命,軍心不齊,勝負難測,而我這個人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馬皓軒淡然一笑,他看了看月無雙,又道,“若是北詔在西南邊境有了大動靜,那麼我出兵討伐北詔,就是保家衛國,我想,是個男人就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哈哈哈,原來你不是在等林雪儀!”月無雙突然笑了起來,她走到馬皓軒面前,倚在他肩頭,柔聲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是你派人到北詔,故意在北詔王面前說納蘭郡主國色天香,是個絕色美人,所以,北詔才提出和親休戰一說。”
出兵總得有個合理的由頭,沒有由頭貿然出兵,就是叛亂!
換句話說,就是這個男人既要當婊子,也要立牌坊。
“不錯,虎毒不食子,皇上和劉貴妃是不會讓納蘭郡主嫁到北詔去的,一定會找人代嫁!”馬皓軒不以爲然地說道,“北詔王雖然彪悍粗狂,但是最重信義,也自然最恨騙他的人,如果他知道嫁過去的不是納蘭郡主。一定會出兵大齊,討個說法!”
“可是千算萬算,你卻沒有想到代嫁的是蘇錦。”月無雙的目光慢慢劃過他的臉,冷笑道,“想那蘇錦,自幼跟公主長大,又是侯府千金,舉手投足跟納蘭郡主如出一轍,加上相貌端莊,所以;
。北詔王未必能信和碩公主是假的。如果他不相信。你的計劃也就落空了!”
他並不是真的想要北詔和大齊和親休戰,而是想要挑起兩國更大的戰爭,之所以選中了北詔,那是因爲他的軍隊現在處於大齊的東邊。而北詔在西南邊境,要攻打北詔,必要經過大齊,藉着出兵平叛的理由,來個宮變,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妖精!”馬皓軒騰地站起來,大踏步走出營帳,他對這個女人越來越反感,在她面前。他所有的心思都無所遁形,彷彿自己時刻都赤裸在她面前一樣。
女人還是不要這麼聰明的好,他要的是個溫柔體貼的女子來寬慰他的寂寞,而不是一個心機重重的女諸葛……。
他一擡頭,看見碧空上的朵朵雲彩。頓時覺得像極了林雪儀鬢間的絹花,眼下,他唯一愛的女子又在哪裡……。
月無雙倚在營帳門口,靜靜地看着他飄逸挺拔的背影,心裡竟然感到一陣心酸,自己這麼做,究竟是值還是不值?
她的心上人曾經爲她描述了一副浪漫而又美好的畫卷,說等他有了富可敵國的財富,就會幫助月氏擺脫大齊的牽制,擺脫月氏世世代代以大齊馬首是瞻的命運,然後他們兩人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這幅畫卷還沒有打開,她卻被她父王嫁到了大齊爲妃,但是她月無雙從來都不是個信命的人,她依然固執地畫着那個畫卷,依然固執地愛着那個人,甚至,還冒着極大的危險,給他生孩子……。
可是現在,那個人已經好長時間沒有音訊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
癡情女子負心漢,古來今往皆有之。
她嘆了一聲,眼神黯淡地回到營帳裡,低頭撫摸着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獨自品味風光背後的孤寂和落寞……。
蕭成宇走了一天了。
林雪漫也在院子裡呆了整整一天,若無其事地看孩子,做飯,還不時地走過來跟兩人閒聊幾句,心情很好的樣子。
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繃緊的心也漸漸地鬆弛下來,他們還以爲夫人會大吵大鬧一番呢!
兩人正閒聊着,突然見林雪漫端着一盤熱氣騰騰的蟹子朝兩人走來,便問道:“夫人,您……。”
“兩位放心,這天都黑了,我能去哪裡?我哪兒也不去!”林雪漫笑笑,說道,“這些日子廟會,去店裡的客人都吃素,海鮮都吃不了,所以,我特意讓阿梨把今天剛送過來的拿了回來,想給你們嚐嚐鮮,這些是端到前院給劉大人他們的,你們的在屋裡,一會兒進屋吃!”
“謝謝夫人!”原來是這樣,兩人鬆了口氣,眉開眼笑地應道。
“你們也不用太拘謹,大人不讓我出門,是說外面太亂,擔心我的安全,而不是將我軟禁了。”林雪漫衝兩人笑笑,“我去前院送蟹子,你們不會攔着我吧?”
“屬下不敢!”兩人說着,卻依然攔在她前面,說道,“這些事情,屬下代勞就好,就不用夫人親勞了;
!”
“還是不相信我!”林雪漫不悅道,“劉大人初掌府衙,凡事開頭難,我親自送個海鮮,難道還錯了?”
“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其中一個撓撓頭,看了看另外一個人,又道,“要不,屬下,屬下跟夫人一起送過去吧!”
“嗯,那就勞煩你了!”林雪漫眼前一亮。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前院。
“大人,這是我們漁州的螃蟹,您嚐嚐!”屋裡,已經點起了蠟燭,林雪漫走進去,把蟹子放在埋首在卷宗裡的劉洵面前。
“多謝夫人!”劉洵見巡撫夫人親自給他送吃的,忙起身施禮,“有勞夫人了,下官惶恐!”說着,又忙搬了把椅子,放在她面前,說道,“夫人請上座。”
“劉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我家大人不在,府衙裡的事情就全落在大人身上了!”林雪漫大大方方地坐下來,莞爾一笑。
雖然這個劉洵早就回來了,但是兩個人還沒有真正說過話,林雪漫悄然打量了一眼,這個人三十歲左右,看上去溫文儒雅,眉眼間跟他娘有些像,舉手投足間,滿是濃濃的書卷氣。
前些年。因爲朝中立嫡立長的糾紛。受到牽連。流放宣州。
“份內之事,應該的!只是,讓夫人破費了!”劉洵目光落在那盤螃蟹上,熱氣騰騰地螃蟹。鮮美的味道瀰漫了整個屋子,他眼裡竟然有些溼潤,他自幼在海邊長大,太熟悉這味道了,自去了宣州,那些忍辱負重的日子,哪裡會有什麼海鮮吃。
“說什麼破費,能讓大家吃到我們漁州的風味,我感到很是榮幸!”林雪漫笑道。“以前聽嬸孃說,大人也是在海邊長大的,所以我就想大人吃得慣這些,所以纔敢貿然相送。”
“早就聽說夫人溫柔嫺淑,心細如髮。待人親切,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劉洵緩緩起身,朝林雪漫作揖施禮道,“承蒙夫人掛念,下官感激不盡!”
“大人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見他頻頻向自己施禮,林雪漫反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屋裡的燭光搖搖欲墜,快要熄滅的樣子,但是劉洵卻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似乎很是拘謹。
“大人公事纏身,我就不打擾了,告辭!”林雪漫忙起身告辭。
一直立在門口的那個侍衛也忙跟了上去。
劉洵見狀,皺了皺眉,忙喊住那個侍衛說道:“王大樹,你進來一下,拿幾隻蟹子送到門房裡去。”
“可是夫人……。”王大樹停下腳步,回頭望了望林雪漫的背影,有些爲難。
“大樹!”劉洵起身走到他面前,不動聲色地說道,“夫人不是犯人,你們不必如此較真,若是大人知道你們像看待犯人一樣的看待夫人,他嘴上可能不說,但是心裡一定會不高興的,畢竟人家是夫妻,今天是吵架了,可是說不定轉眼就好了,你們若是也跟着不依不饒的,日後如何在夫人面前自處?”
“大人教訓的是;
!”王大樹恍悟。
“當然,我也不是說讓你違背大人的命令,只要夫人不出這府衙就行,這前院後院一牆之隔,夫人還是可以來回走動的!”劉洵目光清冷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動了動,又道,“好了,去送螃蟹吧!”
暮色下,徐全福正在馬廄前清洗馬車。
“你怎麼這個時候刷洗馬車?”徐全有走過來,順手拿起刷子,幫他刷着馬,“萬一,夫人要出門,你這車子都不幹,現在不是夏天,一晚上幹不了!”
“這幾天,夫人又不能出門,正好把馬車刷洗一下,我明天想回家看看,一早就走!”徐全福衝他笑笑,似乎是想起來什麼,又問道,“你說,昨晚大人和夫人吵架,會不會是因爲大人回來得晚了?”
“人家兩口子的事情,咱們也不好多問,可是昨晚,我看見……。”徐全有想起驛館的事情,嘆了一聲,道,“算了,不提了,不提了!”
“怎麼對我說話還吞吞吐吐的。”徐全福笑笑,“有話就說,有屁就放,說一半,留一半,這不是成心吊人胃口嘛!”
徐全有環視了一下左右,便走到他面前,把昨晚他看到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又道:“你說這一路上,大人和那個和碩公主,郎有情妹有意,會不會出什麼事啊!”
林雪漫端着一盤螃蟹腳步輕鬆地走過來,聽見徐全有這麼說,不由地停下腳步,退到了馬廄邊上。
“什麼郎有情妹有意?”徐全福聞言皺了皺眉,說道,“你確認蕭大人對那個公主也有意思?”
“反正我過去的時候,他們兩個正抱在一起,那個和碩公主衣衫不整的樣子,而大人也在低聲安慰她,具體說的什麼,我沒有聽清楚。”徐全有嘆了一聲,又道,“但是我覺得大概是和碩公主不想嫁,大人在好言安慰她!”
“既然是好言安慰,那爲什麼還要摟摟抱抱?咱家大人不是那樣的人!”
“這個就不知道了!反正當時和碩公主正跟大人抱在一起,誰知道是怎麼回事!”
“算了,咱們不瞭解情況,此事以後不要再提了,若是傳到夫人耳朵裡,豈不是又要生出什麼事端來!”
“嗯嗯,不提了不提了,有些事情,知道了還不如不知道!”
“就是!”
聽到這裡,林雪漫突然覺得她的心像突然被人掏去了般的空洞,她木然地端着螃蟹,一聲不吭地回了後院。
“夫人,你怎麼端回來了?”阿梨疑惑地問道。
“我覺得這盤螃蟹有些不熱了,所以就端回來了,你去竈房熱熱,再給他們送去吧!”林雪漫勉強一笑,把螃蟹遞到她手裡,轉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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