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人馬急急地進入了幷州城,直朝府衙而來。
納蘭雲軒翻身下馬,看了看早已率領衆人等在那裡的蕭成宇,冷聲道:“蕭大人,本王奉命來接側王妃,麻煩你把她交出來,本王好早點回去覆命。”
說着,他又信步走到蕭成宇面前,不以爲然地說道:“蕭大人,不是皇上不信任你,而是本王覺得蕭大人在此事上應該避避嫌,不管怎麼說,你們總歸是親戚,誰知道蕭大人會不會真的願意把妻妹送到京城裡去。”
“真不巧,王爺來晚了一步,昨晚側王妃已經逃跑了。”蕭成宇走上前,面無表情地說道,“目前下官正在派人搜捕,想來她也走不遠,請王爺放心,下官一找到側王妃,就會立刻派人通知王爺。”
“哈哈,逃跑了?”納蘭雲軒笑了幾聲,又道,“聽聞大人治軍一向嚴厲,怎麼手下還有這等辦事不力的人,以大人的嚴明,怕是此人早已斬首示衆了吧?敢問大人,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下官慚愧,是拙荊一時衝動放走了側王妃。”蕭成宇見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皺了皺眉,如實答道。
“哦,原來是蕭夫人放走了側王妃呀!”納蘭雲軒眸子裡閃過一絲笑意,他走到蕭成宇面前,意味深長地問道,“敢問蕭大人打算怎麼處置尊夫人?”
“這個就不用王爺操心了,拙荊已經被收押。”蕭成宇沉聲道,“下官自當會秉公執法,絕不會徇私情。”
“那我倒要看看蕭大人怎麼大義滅親!”納蘭雲軒笑了笑,翻身上馬,冷臉說道,“封鎖去往月氏的所有出口,逐一搜查,我就不信抓不住一個林雪儀!”
“是!”身後的侍衛領命而去。
“對了,蕭大人不是領旨去北詔送親嗎?怎麼還在幷州?”納蘭雲軒突然想起這件事情。開口問道。
按照原來的行程,他此時應該到宣州了!
“和碩公主偶染風寒,身體倍感不適,下官不敢強行趕路,所以只好停下來休息一兩天。”蕭成宇說着,衝他抱抱拳,道,“下官出來多時,也該回去了!”
說完,他飛快地翻身上馬。揚鞭而去。騰起一團塵土。
“剩下的人跟我來。咱們去會會那位蕭夫人!”納蘭雲軒冷冷一笑,打馬向前奔去。
林雪漫坐在硬板牀上,靜靜地環視着這間牢房,牆壁坑坑窪窪的。斑駁不全,舉頭是扇小小的窗戶,三四個窗格子,外面的陽光很是費事地擠進來,照在同樣坑坑窪窪的潮溼的地上,唯一跟她印象裡的牢房不同地是,地上沒有稻草,除了一張牀和牀邊上的一張小矮桌,再無其他。
牢門上的那把大鎖。冰冷地橫在牢門上,在些許的陽光下,閃着冰涼無情的光芒。
林雪漫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會被關到這種地方里來,而且下令的還是蕭成宇。她的夫君,她傾心愛着的男人……。
她習慣性地抱膝坐在牀上,想起蕭成宇剛纔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無情地敲打在她的心上,眼淚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這時,走廊裡,響起一陣腳步聲。
“雪漫!”秦三郎站在牢房外面,手裡提着一個食盒,他看着林雪漫,眸子裡閃過一絲無奈,他掏出鑰匙遞給正站在他身邊的衙役。
那衙役忙接過鑰匙,打開門。
秦三郎走進去,把食盒裡的飯拿出來,擺在桌子上,說道:“剛纔阿梨找到我,說你還沒有吃飯,特意讓我給你送進來些包子,你看剛出籠的,熱着呢!”
“我不餓!”林雪漫勉強一笑,垂眸道,“讓你費心了!”
“唉!”秦三郎看了看,嘆了一聲,又道,“你我之間還客氣什麼,你不要着急,蕭大人只是做做樣子,他不會真的把你關在這裡的。”
“三郎,我這裡不用你管,你若有心幫我,讓阿梨把我的孩子抱來給我看看!”林雪漫木然道,“我現在只想見我的孩子!”
“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去安排,你先吃點東西,才能打起精神見孩子!”秦三郎勸道,他把盤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又給她倒了一杯水,說道,“快吃,什麼也不要想!”
“我真的不想吃。”林雪漫把盤子推到一邊,捧起杯子,心事重重地說道,“雪儀沒事吧?”相比而言,她更擔心雪儀,若是雪儀再被抓住,那她所做的一切,豈不是白費了?
“榮親王正在帶人滿城追捕,你放心,他們還沒有找到,我想,雪儀已經走遠了!”秦三郎輕嘆道,“你這是何苦!”雖然都是林海生的女兒,但是他內心深處自然還是偏袒眼前這個女兒的,畢竟是青梅竹馬的玩伴。
林雪漫淡淡一笑,她看了看秦三郎,沉默半晌,又問道:“三郎,蕭成宇現在在哪兒?”不知爲什麼,她提起這個名字就會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蕭成宇,你現在在哪裡啊!
“蕭大人他們已經出了幷州了!”秦三郎見她沒有胃口,便把包子收起來,放到食盒裡,說道,“聽說北詔迎親的隊伍也已經啓程,待他們把和碩公主交到北詔手裡,他們很快就回來,來回差不多十天左右就夠了!很快的!”
十天?
林雪漫撫了撫額邊垂下的頭髮,不動聲色地問道:“三郎,你見過和碩公主嗎?”
“在京城裡的時候見過一次。”秦三郎皺眉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不做什麼?隨便問問!”林雪漫輕聲應道,耳邊又迴響起徐全有的話,有些事情知道還不如不知道。
秦三郎低着頭,盯着坑坑窪窪的地面看了一會兒,擡頭道:“雪漫,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呆在這種地方,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安排一下,帶你離開這裡!”
“不用,我住在這裡就行,這是我應有的懲罰!”林雪漫說着,眼裡又有了淚。
“不要賭氣了,我怎麼能讓你呆在這種地方呢?”秦三郎嘆了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迎面走過來幾個人,爲首的竟然是納蘭雲軒。
“榮親王!”秦三郎忙上前施禮。
“秦大人。”納蘭雲軒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說道,“看來蕭夫人還真是有面子,這麼多人都過來探望,本王竟然不是第一個,哈哈!”
“王爺請!”秦三郎忙低頭說道,畢恭畢敬地站在他身後。
“秦大人!”納蘭雲軒瞥了他一眼,不以爲然地說道,“你去忙吧!我說幾句話就走!
“是!”秦三郎應道,卻站在那裡沒有動,他一擡頭,觸到納蘭雲軒的目光,心裡一沉,忙匆匆離去。
“蕭夫人,別來無恙?”納蘭雲軒站在門口,看着林雪漫,笑道,“哎呀,蕭大人還真是大義滅親啊!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不放過,嘖嘖,還真是令人佩服!”
林雪漫擡眼看了看他,見他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扭過頭,不看他,沒有起身,也沒有吱聲。
“哦,我明白了,蕭夫人還在生本王的氣吧?”納蘭雲軒見狀,不以爲然地笑笑,“說起來,咱們可真是冤家路窄,沒幾天的工夫,又在這裡碰面了,不過這次夫人運氣不太好,竟然被自己的夫君關了起來,這知道的,說蕭大人大義滅親,不知道的,還以爲蕭大人跟蕭夫人心生芥蒂呢!”
“大義滅親也罷,心生芥蒂也罷!”林雪漫冷聲道,“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就不勞王爺費心了!”
“哼!你跟蕭大人還真是兩口子,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主,實話告訴你,若是抓不到林雪儀,蕭夫人絕無脫身的可能。”納蘭雲軒在門口來來回回地走了幾步,又道,“這恐怕已經不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了吧?你以爲蕭大人抓你,是你們夫妻間在慪氣,蕭夫人,你若是這樣想,就太天真了吧?”
“我明白了!”林雪漫見他滿臉揶揄地笑,起身走到門口,看着他說道,“王爺是專門來諷刺我的吧?”
“隨便你怎麼想,我只是好奇,像蕭夫人這樣聰明的女人,怎麼也會有今天?”納蘭雲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說道,“不過夫人也不用擔心,咱們做個交易,只要夫人回答我幾個問題,說不定我會立刻放夫人出去的!”
更多的陽光透過窗櫺斜斜地抖了進來,灑在身上,衣衫上繡着的金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看來,漁州的漁美人果然名不虛傳。
林雪漫轉身坐在牀上,沒有吱聲。
這個納蘭雲軒跟月香還真是般配,兩個人動不動就做交易,還真是生意人!
“我就當夫人答應了。”納蘭雲軒朝一旁的衙役招招手,吩咐道,“打開牢房,我有事要跟蕭夫人詳談。”
“這……。”那衙役面露難色,說道,“回稟王爺,鑰匙在秦大人手裡!”
“還不快去拿?”納蘭雲軒身邊的一個侍衛聞言,大聲吼道,“難道這裡,還有我們王爺進不去的門?”
“是是,小的,這就去!”那衙役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王爺何必多此一舉,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好了!”林雪漫滿臉警惕地看着他。
“蕭夫人放心。”納蘭雲軒見狀,哈哈一笑,“本王對別人已經碰過的女人,絲毫不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