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冰。
北風呼嘯而過,吹的數百頂帳篷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音,宛如千軍萬馬衝鋒陷陣時的吶喊一樣的令人膽顫。
營地上積雪已經被清理乾淨,地上乾乾淨淨的,沒有一絲雜物,潮溼中透出絲絲的寒意。
林雪漫裹緊斗篷冒着嚴寒出了門,老婦人緊緊地跟在後面,見她大踏步地朝不遠處的那頂帳篷裡走去,不禁眉頭微蹙。
“嬸孃,您回去吧!我想單獨跟她談談!”走到門口,林雪漫回頭看了看老婦人,低聲道。
“夫人。”那老婦人嘆了一聲,說道,“如今大敵當前,咱們還是要齊心協力地共同面對困難,且不可因爲個人之間的恩怨而誤了國事,還望夫人三思!”
“謝謝嬸孃提醒。”林雪漫衝她笑笑,彎腰進了帳篷。
隨着一陣冷風的侵入,裡面的燭光猛地晃動了一下,差點熄滅了,被人及時地用手護住,搖曳了片刻,藍色的火焰才穩穩地燃燒起來,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你來幹什麼?”看清來人,蘇錦騰地站起來,快步走到林雪漫面前,冷笑道,“莫不是想改變主意來求我了?”
“不是,我是來謝你的!”林雪漫微微一笑,將懷裡的茶壺放在桌子上,看了她一眼,說道,“謝謝你這些日子,對我夫君的照顧。”
蘇錦看了看那茶壺,嘴角扯了扯,恨恨道:“不用在這裡虛情假意了,你是來興師問罪的吧?不錯,是我做的,你能怎麼樣?想必昨晚蕭大人在牀上對夫人很是熱情吧?說起來,你應該感謝我,要不然,你們怎麼能那樣銷?魂?”
說到這裡。蘇錦心裡一陣窩火,要不是因爲她來,自己的心願就達成了,雙倍的媚藥,不愁他對自己沒有感覺……。
“住口!想不到你貴爲侯府小姐。行事如此卑鄙。竟然在茶裡下了媚藥,你那麼急着獻身給蕭成宇,我很好奇到底是爲什麼?”屋裡雖然生着火盆。可是林雪漫依然感到很是清冷,她裹了裹斗篷,冷冷地看着蘇錦,說道,“難道你就那麼願意給他做妾?”
“做妾?哈哈,林雪漫,你以爲你是誰啊?”蘇錦繼續冷笑道,“你以爲你先嫁給蕭成宇,你就是名正言順的正妻?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就知道了蕭成宇的身份。他纔是大齊真正的太子納蘭瑾軒,而且皇后娘娘已經說了,大齊未來的皇后只能是我蘇家的女兒,所以,你不要做夢了,是誰也不可能是你!”
“蕭成宇是不是大齊太子。對我來說,並不重要,在我心裡,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他始終是我夫君。而我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你設計陷害我的夫君,給他下媚藥,就是卑鄙無恥,我簡直不敢想象,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爲了爬上男人的牀,竟然做出這等不要臉的事情來,還有什麼資格說大齊皇后只能是你們蘇家的女兒,可笑!”林雪漫一口氣說完,把壓在心裡的惡氣全都說了出來,感覺很是痛快。
怪不得她處心積慮地跟在蕭成宇身邊,原來是心心念念地想嫁給他當皇后,卑鄙!
“看來,你對蕭成宇的身份也早就知道了,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坦然,怪不得千里迢迢趕來探望,還真是體貼之極,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蘇錦不以爲然地笑笑,又道,“若說我卑鄙,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出賣自己的色相,勾搭北詔王,我還真是納悶,你是真的爲了你夫君好,還是覺得你夫君也許回不來了,而急着要另攀高枝?”
“你不要再這裡血口噴人了,我什麼時候見過北詔王了?”林雪漫氣急敗壞地大聲道,因爲生氣,她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別裝了,這次來驛館和談的是北詔王,而不是什麼使臣,若說別人不知道,也就罷了,你那麼聰明,你會不知道?”蘇錦圍着她轉了一圈,又道,“實話跟你說了吧!如今可是北詔王點名要你,是他要你以和碩公主的名義嫁給他,跟我沒有半點關係,你不要怪我無情,爲了和談,爲了大齊,你就當爲了天下獻身了吧!”
那北詔使臣竟然就是北詔王?
林雪漫心裡猛然一沉。
想起他腰間那個牛頭掛飾,突然想起以前好像聽蕭成宇說起過,他們北詔人的圖騰就是牛,王室的掛飾也多爲牛頭圖案,她當時沒有很在意聽,所以見了那牛頭掛飾也不是很在意,現在想來,看來是真的了!
原來孟三福並沒有把事情完全打聽清楚,怪不得蘇錦不慌不忙,原來這次出嫁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你以爲憑你一番話,我就會相信了嗎?”林雪漫垂眸想了想,繼而又不動聲色地看着她,說道,“堂堂北詔王,什麼女人得不到,怎麼會對別人的媳婦感興趣,分明是你在背後搞鬼,若是蕭成宇知道了這些,他豈能容你?”
“他能不能容我,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在這個世上有些事情永遠不必有真相,所以,你不必操心這些,告訴你也無妨,因爲蕭成宇聽到的會是他的夫人覺得他回國無望,所以得知北詔王親自來大齊和談,所以,才急急忙忙地趕到驛館,賣弄風情,勾搭北詔王,想另攀高枝而已!”蘇錦盈盈上前,挑了挑燭光,揶揄道,“北詔人對女人的要求全看眼緣,難道夫人不知道他們北詔一直是父死子娶,兄死弟繼的嗎?他們對於自己喜歡的女人是不是黃花大閨女,真的不是很重要……。”
“你卑鄙,蕭成宇絕對不會相信的!”林雪漫越聽越氣,她上前一把握住蘇錦的手,大聲道,“要不是你,蕭成宇早就回來了,你還有什麼資格在這裡信口胡說?”
孟三福在帳篷外聽見裡面傳來吵架聲,不禁皺了皺眉,朝門口走了幾步,剛想進去。想起林雪漫的囑咐,又退了回來,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裡面的燭光依然亮着,難道她忘了兩人約定的事情了?
算了。此事非同小可。還是耐着性子等等吧!
“怎麼?害怕了?”蘇錦一把甩開她,冷笑道,“我告訴你。在這個世上,還沒有我蘇錦得不到的東西,我不是那個柔柔弱弱的納蘭郡主,因爲一個似是而非的卦,而放棄了蕭成宇,我若是得不到蕭成宇,我寧願毀了他,也不會讓別人坐享其成。”
“我勸你醒醒吧!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就應該明白。你是皇后的侄女不假,難道在皇后心目中,侄女比兒子還要重要?你若是敢動加害蕭成宇的半點心思,信不信皇后會立刻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林雪漫冷冷一笑,拿起茶杯,猛地將桌子上的燈澆滅。說道,“像你這樣心腸歹毒的女人,留着也是個禍害!”
孟三福一見帳篷裡的燈熄滅了,立刻衝了進去,藉着淡淡的月光。他看見林雪漫迅速朝門口走來,屋裡的另一側卻傳來蘇錦的驚叫聲和摸索着找火摺子的聲音。
他忙大踏步走上前去,出手在她腦後猛然一擊,蘇錦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來人,便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片刻,帳篷裡的燭光又亮了起來,裡面也隨之安靜了下來。
三更時分,幾輛馬車從營地裡悄然駛出,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寧坤宮。
燭光依然在搖曳。
“娘娘,才天亮,您怎麼就起來了?”頌珠聽見裡屋起身的聲音,忙翻身下牀,走了進去。
“人老了,睡不着,所以起得早了!”蘇皇后悽然一笑,“昨晚做了個夢,竟然夢見我孫兒了,你說,我到底是有多想他了!”
“娘娘,再安心等幾日,想必秦大人已經帶着孩子在回來的路上了!”頌珠安慰道,“蕭家人一聽是皇后娘娘要見孩子,肯定是會樂瘋了!”
“皇上說等北詔的事情一了結,就公開瑾兒的身份,這樣瑾兒就是名正言順的大齊太子了,我早點接我孫兒回來,也不算過分!”蘇皇后笑笑,又道,“對了,北詔那邊和談的怎麼樣了?”
“好像出了點小誤會,不過,蘇小姐已經解決了,想必,很快就會跟着太子殿下一起回宮了!”頌珠蹲下身來,小心地替她捶打着雙腿,一入冬,蘇皇后的腿便會有些發麻,聽說是當年生納蘭瑾軒的時候,落下的病根,如今二十多年了,也算是頑疾了!
“嗯,我這個侄女到底也不是個愚笨的,此次也算是立了功了!”蘇皇后舒了口氣,眉眼間多了些慈愛的笑意,又道,“前些日子,皇上已經跟楚國通了信,讓他們不要插手大齊跟月氏之間的事情,並以三座城池作爲禮物,只要楚國不跟着摻合,咱們的勝算自然就多了一些,希望這次戰亂早早結束,這樣,我的瑾兒就能早早回到我的身邊了!”
“嗯,只要北詔的事情一了結,太子殿下就會立刻前往軒崗那邊跟榮親王回合,這樣,兩處人馬合併在一起,實力一下子猛增,相信戰亂很快就結束了!”頌珠嘴角揚起一絲笑意,和聲細雨地說道,“到時候,娘娘一家就團圓了,不但殿下回宮,而且還有皇孫繞膝,奴婢恭喜娘娘!”
“哈哈!是啊!想想就讓人興奮,等瑾兒一回宮,我就再給他添件喜事,讓他儘快跟蘇錦完婚,想來,這些日子,他們兩人已經有了感情了,到時候,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蘇皇后說着,臉上洋溢着開心的笑容,頓了頓,又道,“對了,最近明珠郡主怎麼樣了?”
“好多了,聽說明珠郡主自從吃了那個月氏太醫開的藥,竟然能下牀走動了,還真是不可思議!”頌珠起身給她蓋了蓋褥子,又蹲下身,細細地給她捶着腿。
“還真是一物降一物,看來這麼多年,明珠郡主的病不是沒得治,而是沒有對過症!”蘇皇后莞爾一笑,“說起來,也是明珠的善心感動了上蒼,若不是她出手救了那個太醫,怎麼會有今日?”
當初馬皓軒起兵的時候,皇上就下令將月無雙留在宮裡的太醫宮女等人下入大牢,明珠郡主偶然聽說有個太醫在牢裡染了風寒,便親自找皇上求情,才把那太醫放出來。
後來,那太醫並沒有再回到牢裡去,因爲他承諾他能醫好郡主的病,想不到,那太醫開了幾副藥,便真的起了效果。
對此,納蘭澤天很是高興,說只要他醫好了郡主的病,便把牢裡的月氏人統統放回月氏!
ps:
感謝熱戀^^親的打賞,謝謝親,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