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天,天漸漸地放了晴,陽光淡淡的,卻並不暖和,有風,嗚嗚地響。
兩人起牀吃了點早飯,便開始準備去老屋,蕭雲昨晚過來囑咐要早點過去,女人們準備飯菜,男人們要去海邊放鞭炮。
林雪漫換上那件紅色的新衣裳,又坐在鏡子面前,開始梳頭,新年新氣象,總要好好收拾收拾自已吧!
她來這裡一直是學着村裡那些婦人的樣子,頭上辮了幾個小辮,綰起來,用木釵別好,然後再把下面的頭髮綰起來,蓬鬆地盤在腦後,梳成當地婦人的髮型。
而蕭雲蕭晴梳的那種髮型比這個要複雜的多,也精緻了許多,大概當地人認爲,成親了,就不需要打扮的那麼引人注目了吧!
蕭成宇站在門口,走來走去地等着她,這個女人一早上起來,洗臉刷牙,調脂弄粉,梳頭,忙了半天,還在那裡描眉,怎麼這麼麻煩。
“我先過去了,你快點。”他實在等不下去了,轉身出了門。
“就來了。”她忙應道,無論哪個時空,男人總是這麼沒有耐心。
老屋裡,沈氏和於氏已經領着孩子們在炕上坐着了,蕭景之父子四人早已經去了海邊,每到過年的時候,他們都會到海邊去放鞭炮,燒紙錢。
一屋子女人,還有孩子,鬧哄哄的。
見林雪漫進來,屋裡所有的人眼前一亮,新媳婦就是新媳婦,稍稍一打扮,便貌美如花。
沈氏和於氏雖然也穿着新衣裳,收拾得很是乾淨利索,但畢竟嫁人多年,已經生兒養女,自然沒有新娘子的那份清純柔美。
兩人訕訕地看着她,只是笑。
“三嬸孃好看,生個小妹妹肯定也好看。”巧靈上前拉住林雪漫的手,笑道。
林雪漫頓時又鬧了個紅臉,這巧靈!
“巧靈,你胡說什麼?什麼小妹妹?”於氏佯罵道,她看了楊氏一眼,“你三嬸孃,一定會生個小弟弟的。”
經過上次那一通鬧,婆媳之間更加小心翼翼地相處着,一句話,一個眼神,都可能引來一頓猜忌,她們彷彿達成了某種默契,那就是儘量維持好表面上的和諧,不給自家的男人添堵,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再撕破臉皮了。
“我沒有胡說,是三叔叔說的。”巧靈不服氣地撅着嘴,“三叔叔說三嬸孃先生小妹妹,再生小弟弟的。”
“嗯,三叔叔是這樣說的。”文斌和文博也在一邊搖頭晃腦地幫腔道。
蕭雲和蕭晴沒有吱聲,只是在一旁捂着嘴笑。
“哎呦,敢情你三叔叔等不及了,這才幾天啊!就是有了身孕,也感覺不出來啊。”沈氏迅速地瞥了一眼林雪漫的腹部,一臉揶揄地笑,這兩人圓沒圓房都不一定,還談什麼孩子......。
“好了,都是哄小孩子的話,哪能這麼快就知道有沒有身孕呢?咱們趕緊動手做飯吧!一會兒你爹他們也該回來了。”楊氏見林雪漫一臉的尷尬,便笑了笑,上前打着圓場。
主食都是現成的饅頭包子,人多,就是要多炒一些菜。
聽了婆婆的話,三個媳婦忙走到竈間,挽挽袖子,準備做飯,擇菜的擇菜,洗魚的洗魚,切肉的肉,有條不紊地忙碌着。
蕭雲站在炕前和麪,準備下午包餃子。
蕭晴則坐在炕上,拿剪刀在紅紙上剪着窗花,往窗戶上貼,不一會兒,窗戶上便被她裝扮得猶如巧笑倩兮的新娘子,整個屋子也跟着嫵媚喜慶起來。
自從那日見了趙夫人以後,她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表情淡淡的,誰也不知道她是想開了,還是依然固執地認爲那個人對她是真心的......。
半個時辰左右,男人們才陸續回來了,飯菜也做好了。
人太多,炕上擠得滿滿的,沈氏和於氏有孩子,被安排在炕裡面坐。
林雪漫本來就不習慣盤腿坐在炕上,便倚在炕邊坐下來,蕭成宇直接站在地上,他也不願意坐在炕上擠。
蕭景之看着熱熱鬧鬧地一家人,很是興奮,拿出平日裡不捨得喝的酒,給兒子媳婦們一一倒上,笑道:“今天過年了,大家都要喝一杯,媳婦們也要喝,不管怎麼說,都忙了一年了,都有功勞,來來來,都幹了。”
林雪漫見大家都幹了,便端起來,輕輕地抿了一小口,又苦又辣,她不由地懷念起前世的啤酒飲料來,若是啤酒,她還能喝一杯,這種酒,她實在喝不來。
沒想到的是於氏和沈氏竟然是海量,一口氣喝完杯裡的酒,竟然眉頭沒皺一下,真是不可思議!
大家又輪流着倒滿,向楊氏和蕭景之敬了酒,兩圈下來見林雪漫沒有喝完,沈氏用袖子抿了抿嘴,笑道:“弟妹,你這酒還沒有喝光呢!難道你等着讓你相公替你喝?”
“二嫂,我喝不來白酒的。”林雪漫往前推了推酒杯,酒杯還不錯,古香古色的,做得很是小巧精緻,古董啊!
“老三,你替你媳婦喝。”蕭成海噴着酒氣,在一邊起鬨道,“新娘子嘛!”
於氏和蕭成山坐在一邊,笑呵呵地看着蕭成宇,沒有吱聲,他們是大哥大嫂,自然得拿得穩點。
蕭成宇展顏一笑,也不說話,上前拿過林雪漫的酒杯,一飲而盡。
引來炕上的人幾聲笑,這小兩口,看起來關係越來越融洽了!
林雪漫也抿嘴笑了笑,不動聲色地看了蕭成宇一眼,這個男人,今天心情還不錯吧!
“過年大家都隨意一些,想吃什麼儘管吃。”蕭景之忙招呼道。因爲是過年,大家都說了一些不痛不癢的祝福的話,其他事情誰也沒有提,也沒有必要提!
楊氏則忙着給三個小孩子夾菜,盛飯,不管平日裡大人間有什麼磕磕碰碰的,孩子總是無辜的,況且,她是真心喜歡這幾個孩子,雖然他們跟自己沒有半點血緣關係。
桌上的飯菜很是豐盛,除了魚就是肉,還有一隻雞,就是昨天蕭成宇拿過來的那隻,是清燉的,看上去很不錯,一端上來,就被三個孩子包了圓,大人都沒有動。面對美味,孩子們都顧不得說話,只是一聲不吭地悶頭吃着。
蕭晴一聲不吭地吃着飯,不鹹不淡地樣子,彷彿眼前的一切跟她沒有多大關係似的。
蕭雲也是出奇地安靜,默默吃着碗裡的飯,過了這個年,她就又大了一歲,十七歲了!該嫁了……。
只有男人們聊得熱火朝天,無非是明年好好幹,該買船的買船,該買車的買車,女人們則各懷心事地聽着,不時對視一眼,笑笑,也就不再吱聲。
吃完了飯,大家又坐在炕上閒聊了一會兒,才各自回家包餃子,晚上他們都在自家守歲,不到老屋這裡來。
街上已經響起了幾聲鞭炮和孩子們的嬉笑聲,過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