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雪漫醒來的時候,天剛矇矇亮,窗紙微藍,她伸了伸懶腰,一夜好夢!
昨晚,蕭成宇摔門而去,徹夜未歸。
對她而言,並不是件壞事。
若是他留下來,才讓人爲難……。
嗯,是鳩占鳳巢了!
嫁衣雖然有些鬆垮,但她又沒有別的衣裳帶過來,只好先將就着穿在身上,待會兒從婆婆那裡拿點針線過來,改得合身一些,畢竟是新衣裳呢!
她走到院子裡,寒意迎面襲來,冰冷刺骨,又跑回屋裡,從包袱裡取出那件紫色印花斗篷披在身上,料子很厚實,摸上去很是細膩柔軟,身上頓時感覺到了一絲溫熱,是孃親留下的呢!
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林雪漫對這個新家很滿意,獨門獨院,三間正房,雖說有些破舊,但還能擋風遮雨,有地方住,不用寄人籬下,看人臉色,不錯了!比住在林家強!
屋檐處的牆上留了個小木門跟西邊另一處院子裡相連,蕭雲說他們住隔壁,想必那就是公公婆婆和兩個小姑子住的地方吧!
小木門沒有上鎖,虛掩着,大概是爲了進出方便吧!
大門口處還搭了一個茅草棚,裡面整齊地放着日常用的物什。
靠東牆的地方,種着幾畦菜,現在是冬天,裡面光禿禿的,只有幾片枯葉躺在那裡,一任風吹雨打。
西牆處堆着一些柴火,旁邊還有一個不大的雞窩,看上去能養三兩隻雞,等開了春,自己就養幾隻雞。
這個院子還真大!
若是在種幾棵葡萄,搭個葡萄架,下面放上石桌石凳,這個家就更完美了。
看來,這個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不堪,就是人多點,但分了家,也就不是個問題了。
她美美地想着,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想到蕭成宇,心又沉了下來,自己若是這個家的女兒就好了,一來就成了人家媳婦,還是代人出嫁的那種……。
唉!先這麼過着吧!
她把斗篷上的帽子戴在頭上,推開大門,走了出去,自從來到這裡,還沒有機會看看這裡的村子是怎麼樣子呢!
空氣裡瀰漫着一種鹹鹹的味道,潮溼陰冷。
依稀還能聽見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隱隱地,又像是風掠過樹梢的嗚咽聲。
清晨,街上冷清清的,幾乎沒有人走動。
四下裡的房子,多半是用亂石堆積而成,一排一排的,還算整齊,牆上的石頭被晨霜薄薄地蒙上了一層,在晨光裡,映着淡淡的光芒。
這個衚衕一共住着三家,她住在中間,西邊是婆婆一家,靠東頭的這家,門緊閉着,看樣子還沒有起來開門。
站在衚衕裡,都能眺望到村外的大海,天海一色,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一羣小鳥正從視野的盡頭急急掠過。
整個龍潭村倚在山坡上,面水背山,若在前世,必是旅遊勝地。
炊煙四起,與山間的晨霧匯成一片,在半空緩緩流淌,如夢如幻。
這個漁村的早晨,好美!
這時,身後突然傳來砰的一聲,似是有什麼重物落在了自家的院子裡。
林雪漫急急跑回家一看,愣了,一隻嘴角還流着血的紅毛大公雞躺在院子裡,兩隻爪子一蹬一蹬地,在地上撲棱撲棱地掙扎着。
蕭雲剛剛推開那扇小木門,看到那隻紅毛大公雞,也很是吃驚:“三嫂,這是祭海用的紅毛公雞,並不多見,怎麼會出現在咱家院子裡?”
在當地,若誰家的雞窩裡,養出了紅毛公雞,是件很榮耀的事情。
每年除夕,都會找這樣的紅毛公雞來祭海,通常是由漁民湊錢來買下,物以稀爲貴,價錢自然也比其他顏色的公雞貴好多。
這隻雞嘴角流着血,看不出傷在哪裡,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故意扔進來的。
“那就扔出去吧!不屬於咱的,咱不要。”林雪漫皺起了眉,誰這麼無聊?把雞往人家院子裡亂扔?
還偏偏往她院子裡扔,欺負新來的啊?
“可是這隻公雞,值好幾百文,扔了,太可惜了。”蕭雲兩眼放光,她打量着那隻雞,看上去是外傷,血也是鮮紅的,不像是錯吃了藥什麼的。”
“大妹,你不是說這雞不多見嗎?肯定會有人上門來找的,趁它還沒有死,快把它扔出去,說不定,它還能自己跑回家去,若是死在這裡,咱可就說不清了!”林雪漫不由分說地提起那隻雞,走出門去,把它放在了門前的枯草叢裡。
那隻公雞跌跌撞撞地朝草叢裡鑽去,走了幾步,便一頭栽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她不敢多看那隻雞一眼,慌忙跑回家去,院子裡沾了些觸目驚心的血跡,幾根紅色的雞毛在地上輕飄飄地翻滾着,在晨光下,奪目耀眼。
“哎呀嫂子,你心眼太實了,就是不賣,留着自己吃也行啊!”蕭雲見她真的把雞扔出去了,急得跺着腳,“誰讓他扔到咱家院子的。”
“他?誰呀?”林雪漫一頭霧水。
“我也不知道啊!”蕭雲用眼角瞟了瞟牆外,低聲道,“我敢肯定扔雞的人絕對沒走,他見你把雞扔出去了,肯定把雞拿走了。”
林雪漫會意,忙趴到門縫處去看。
一隻黃毛大狗不知從什麼地方閃電般地竄了出來,一下子叼住那隻紅毛公雞,跑得無影無蹤。
“看到了?”蕭雲在她身後,小聲地問道。
“嗯,看到了,是狗叼走了。”林雪漫回頭衝她一笑。
“啊?”蕭雲低呼道,有些懊惱地看着她,嘟噥道,“白瞎了一隻雞。”
“大妹,快跟你三嫂過來吃飯,在那裡磨蹭什麼呢?”楊氏在牆那邊喊道,“你爹吃完了飯還要去鎮上呢!”
“來了!”蕭雲應道,拉起林雪漫的手,“嫂子,咱們快過去吧!按習俗,新娘子頭三天不動碗瓢,到了第四天,你可要獨自開火做飯嘍!”
“好,你先回去吧!我回屋收拾一下。”林雪漫匆匆進了屋,梳頭,洗漱,原來還有這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