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漫,爹怎麼說你才能明白?你的這門親事,爹毫不知情,所以根本就不算數,爹沒有告他們蕭傢俬匿人口就不錯了,你還口口聲聲替他們說話?”林海生有些不悅地看着她,“說起來那是林雪川的婆家,而不是你林雪漫的。”
“這一點,恐怕爹已經說了不算了,我是蕭家堂堂正正娶進門的妻,我們拜過天地,入了洞房,怎麼就不算數了呢?爹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您有沒有問過我的感受?只要我覺得好,爹應該覺得欣慰纔是!”林雪漫對這個爹徹底失望了,不再心存一絲幻想,俗話說得好,寧願要個討飯的娘,也不願意要個做官的爹,一點不假!
“雪漫,你知道嗎?十年來,我之所以沒有音訊,也沒有回來看你,那是因爲我隱瞞了你的存在,是爲了保護你,你想我在邊境任職多年,難免樹敵,若是被朝廷裡的那些小人知道我在內地還有個女兒,萬一心存惡意,你想,你和你叔父一家會一直這樣無風無浪地過日子嗎?”林海生站起身來,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輕聲道,“前幾天,我纔對你妹妹雪儀的母親說出有你這個女兒,難得她是明理之人,沒有怪我這麼多年來的隱瞞,一口答應願意讓你入京跟我們一起生活,雪漫,你的家在京城,你有爹有娘有妹妹,你應該回家跟我們團聚啊!”
“可是爹來晚了,來晚了一個月或者是來晚了十年!”林雪漫靜靜地看着他。
“不晚,雪漫,你才十七歲,你的路還很長,你要相信爹,爹一定會好好操辦一下你的婚事,好好彌補你。”
“爹,真的晚了,您的女兒在出嫁時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已經不是您的女兒,所以,我的事情,您不需要再操心了,我願意留在這裡,跟我的夫君終老一生!”林雪漫聞言,心冷如冰,就算她沒有嫁人,真的跟這個爹回了京城,在繼母眼下度日,豈不是依然是寄人籬下?
只不過是從嬸孃眼下到了繼母跟前,沒有什麼兩樣吧?
……難得她是明理之人,一口答應你入京跟我們一起生活!多麼勉強,多麼令人脊背發涼。
她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你怎麼這麼不可理喻!”林海生見她竟然要走,氣得大聲吼道,“你給我站住!”
這是怎麼了?
自己這個十年未見的女兒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到底是自己錯了,還是這個女兒還在恨着他?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在門外低聲道,“大人,盧知縣求見。”
“什麼事?”林海生瞬間恢復了冷靜,語氣如常。
“說在德順樓爲大人接風洗塵。”
“不見。”
“大人,還有當地的一些富紳,你看……。”
“知道了。”林海生輕嘆了一聲,緩步走到林雪漫面前,柔聲道,“雪漫,你記住,不管爹說什麼,怎麼做,都是爲了你好,你今晚就在這裡住下,爹一會兒回來陪你。”
“爹既然有事,我還是回去吧!等明天再來看爹。”林雪漫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福順,給小姐準備晚飯和房間,我一會兒就回來。”林海生神色一凜,不看她,快步走了出去,這個女兒真是需要調教了……。
“小姐,請吧!”福順應聲走了進來,畢恭畢敬地擋在了林雪漫面前,一笑,“這邊請。”
林雪漫嘆了一口氣,難道自己被軟禁了?
天已經黑了,月光淡淡,繁星點點。
蕭家老屋,楊氏把飯菜熱了又熱,不見林雪漫回來。
“娘,我看嫂子他爹是不會來了,這天都黑了!”蕭雲倚在門口,向外張望着,一臉焦急。
“我看也是,都這麼晚了,怕是不會來了,只是這三媳婦怎麼也不回來?”蕭景之上前挑了挑燭芯。
“這麼多年未見,怕是多聊了幾句,顧不上時辰了。”楊氏看了看坐在炕邊一聲不吭的蕭成宇,又道,“成宇,你媳婦曬那些小魚,你都收回家裡去了嗎?別讓貓偷了。”
“都收回來了,爹,娘,你們先吃,我去縣衙看看,把她接回來。”蕭成宇猛地起身,出了老屋,頂着寒風,大踏步地朝鎮上走去。
這麼晚了,還不回家,這女人在那裡幹嘛?
不知道家裡人都擔心着嗎?
縣衙大門緊閉,靜悄悄的。
月色如水,給四下裡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冷冷的銀色,街上,沒有人走動,正月裡的夜還是讓人感到一種徹骨的寒。
一輛馬車從門口緩緩駛過,身後還跟了幾個騎馬的人,?n?n的馬蹄聲在清冷的夜裡格外的響亮,揚起些許的塵土。
蕭成宇一路走得急,額頭竟出了一層汗,他上前敲了敲門,一個值夜的衙役探出頭來,見是蕭成宇,臉色忙轉怒爲喜,笑道:“是成宇啊!盧知縣不在,有事明天再說吧!”
“我不是來找盧知縣的,我是來找我媳婦的。”蕭成宇衝他微微一笑,大家在一個衙門裡當差,平日裡雖然是分工不同,但彼此之間還是很熟悉的。
“你媳婦?”那人一臉疑惑,“沒看着啊!你媳婦怎麼會在這裡?這兩天盧知縣一家都搬到趙公子家裡去了,後院是巡撫大人住着,再說,這通往後院的門已經鎖上了,巡撫大人說不讓過去打擾。”
“巡撫大人?是不是剛纔坐着馬車出去了?”蕭成宇望了望早已遠去的馬車,皺了皺眉,難道林雪漫也跟着出去了?
“是啊!盧知縣設宴,在德順樓爲林大人接風洗塵。”那人小聲道,“聽說趙子良也在。”他自然也知道蕭成宇跟趙子良之間有矛盾。
“那,誰跟巡撫大人一起去的?”蕭成宇疑惑地問道。
“巡撫大人身邊的那幾個護衛都去了,後院只留下了兩個人看院,你問這些幹什麼?”
“沒事,只是隨便問問,那你忙着,我去後院看看。”蕭成宇轉身朝後院走去。
他在這個縣衙進出一年多,對這裡自然是異常熟悉,他繞到後院,見後院的門也緊閉着,裡面也靜悄悄的,便上前敲門。
半晌,門開了一條小縫,秦三郎探出頭來,見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問道:“你找誰。”
“我找我媳婦林雪漫。”蕭成宇大大方方地說道。
“你媳婦?哦,她今晚不回去了,我家大人要她留下。”秦三郎不禁細細打量着面前這個高大魁梧的男人,這就是林雪漫的相公?
“我要見她。”蕭成宇也迅速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年輕人,聽口音這人是當地人!
“這,恐怕不行,她怕是已經歇息了。”秦三郎有些爲難。
“即便是歇下了,我當相公的,還不能見了嗎?”蕭成宇冷冷地看着他,“她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我要見她。”
“這,那我問問。”秦三郎觸到他如劍的目光,不禁心裡一顫,忙關上門,轉身進了院子。
“是誰?”福順迎面走來,他適才在屋裡聽見說話聲,便出來看看。
“是小姐的相公。”秦三郎低聲道。
“讓他回去吧!就說小姐今晚就住這裡了,你在這裡守着,我去跟他說。”福順不動聲色地說道。
小子,還你媳婦,林大人都不承認你這個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