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兒的話徹底的把夜凰弄得僵住,她萬萬沒想到,春兒竟然會如此的仇視她爹,正當她試圖說點什麼的時候,不遠處卻傳來了斐素心的聲音:“春兒,你在做什麼?”
春兒聞言轉身,夜凰也只得轉身相對,就見斐素心快步的走了過來,臉上浮着一層緊張:“你這孩子拉着你嬸孃說什麼呢?你嬸孃今日纔回來,也得不上休息,你呀,太不懂事”
她輕聲的言語似是責怪着,可夜凰卻清楚的感覺到斐素心的緊張,剛試圖說兩句客氣的話,春兒卻急急地言到:“娘,我和嬸孃沒說什麼”說着看向夜凰,夜凰自是點頭:“是啊,我只是勸她理解你的難處,早些張大讓你少操心而已”
斐素心聞言點點頭苦笑了一下,夜凰見狀便告辭而去,斐素心也不挽留拉着春兒相送,在看着夜凰出了大房院落後,才急急的拉着春兒折回了屋,一進屋就關上了門,扭頭看着春兒說到:“你都和你嬸孃說什麼?”
春兒愣了下,就把怎麼遇上嬸孃,都說了些什麼講了出來,聽得斐素心漸漸白了臉,最後一把扯了春兒入懷是一邊哭一邊說到:“你這傻孩子啊,這些話你怎麼能跟外人講難道你今天沒聽見是你嬸孃發現你爹不是意外致死的嗎?你去說這些話,不是給自己惹禍上身嘛”
春兒愣了下卻昂起腦袋:“娘,您別怕,是春兒做的,就算嬸孃發現大不了拿春兒去賠命,只要娘不再受欺負,春兒纔不在乎”
“胡說”斐素心當即伸手捂住春兒的口:“你沒有,你從來就沒有你只是一時糊塗做的傻事,害死你爹的人是我,不是你”
“娘……”
“春兒你記住以後再不許和別人提起昨晚的事,不管是誰如果,如果你二叔和嬸孃真的發現你爹的死因,真的來找到了娘,娘求你,什麼也不要說知道嗎?”斐素心說着一把扯開領口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金鍊子,上面掛着一把不大的鑰匙:“你爹這一死,娘就發了信回去,相信過不了幾天,你的外祖父就會帶人來接我們,如果娘真的在這之前被發現,你就帶着你妹妹跟着你外祖父回去,這鑰匙是匯通行裡娘存物箱的那把鑰匙,裡面是娘給你姐妹兩個存下的嫁妝……”
“娘,春兒不要和娘分開,春兒要保護娘,春兒要……”
“傻孩子,娘知道你心疼娘,可是你還是太不懂事了啊”斐素心此時已經抱着春兒是泣不成聲,屋外春桃也是哭的揮袖抹淚。
……
夜凰心裡亂亂的走在廊欄裡,春兒的言語和態度的變化,讓她已經感覺到墨唸的死和春兒有很大的關係,但是,常言道:虎不食子,子不弒父,她真的不願意相信春兒會是殺人兇手。
如果是一時衝動做下的糊塗事,倒是情有可原……可是,她只是一個孩子啊,怎麼會想到用這種方法去掩蓋?甚至做成意外傷害的樣子?
夜凰使勁的搖搖頭:不,不可能是一個孩子就足以完成的尤其是這樣的佈局可是如果不是春兒的話,那豈不是……大嫂?
夜凰蹙着眉有些魂不守舍的邁步進了院,因爲過於的心不在焉下樓梯時還險些把自己摔一跤,而後她苦笑着邁步入屋,卻在邁步進屋後,發現墨紀在自己的妝臺前上下翻騰,似是找着什麼東西。
“找什麼呢?”夜凰見狀出聲而問,墨紀的身子一頓,回頭看她:“那個,你那些奇怪的東西收哪兒去了?”
夜凰一愣,隨即盯着墨紀:“你找那些東西做什麼?”
墨紀伸手摸了下鼻子:“我覺得那些東西挺奇怪的,想說再看看的”
夜凰往妝臺前一站,一邊伸手整理東西一邊說到:“不是說好了,不問我的秘密嘛,那些東西是我的秘密之一”
墨紀當即臉上白了一分:“我也不是說非要知道你的秘密,但是夜凰,我,我真的有些好奇,那些東西我幾乎沒見過,而且,怎麼說呢,你的的確確弄的我現在心裡很亂,我真的開始好奇,好奇你是誰”
夜凰站在妝臺前從鏡子裡看墨紀,瞧見他那一臉糾結的模樣,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終究是嘆了口氣說到:“墨墨,有些秘密就算我說給你聽,你也未必能承受的了這世間還有很多事是無法解釋清楚的,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保證那就是,你不用管我是誰,我的心裡都只有墨墨你一個,你是我的丈夫,我愛着你,並且絕對不會去害你”
這樣的話無疑是宣告着夜凰的心,墨紀聽得內心涌着溫熱,快步上前從身後抱住了夜凰,將臉貼在她的臉頰上,看着鏡中那穿着孝服更顯俏麗的人兒輕聲說到:“對不起,我不該逼你的,我,我只是一時無法想通,畢竟我以爲我已經和你心照不宣有了一個答案,卻忽然的出現那麼多我始料未及的,倒把我給……”
“墨墨,你的答案沒有錯”夜凰將他的手捉住:“一直以來我們都在心照不宣,我只所以一直拒絕你,就是因爲我害怕有朝一日我的身份會給你帶來災難,但是,在樑國公府,我終於醒悟你早和我共生死,所以我纔會把自己放心的交付於你,說白了,就是我從此和你一起面對未來,所以墨墨,你要相信,我們兩個是拴在一起的”她說着伸出左手摸上了墨紀的臉頰:“而我只所以有些秘密不想告訴你,也是爲了我們兩個好,請你相信”
“爲了我們兩個好?”
“對”夜凰認真的說到:“有些匪夷所思的事,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承受的了的所以,請允許我保留這個秘密”
墨紀聞言愣了下,繼而笑了:“好,我知道了”
夜凰此刻纔算鬆下了肩膀長出一口氣,但墨紀又開了口:“你剛纔去哪兒了?我洗浴後都找不到你”
“我去大嫂那邊坐了坐,我嫁到墨家來大嫂給予我幫助挺多的,不去看看不合適”夜凰說着伸手掰開了墨紀的手,往桌邊去提壺倒水。
“哎,大哥出了事,大嫂怕是很傷心了,如今知道大哥可能不是意外之死,還不知會怎樣呢,誒,你有沒看看春兒,那丫頭從來都膽小怕事,我真擔心她會嚇壞了”
“看了,她,應該沒什麼”夜凰胡亂的應付着,心裡卻不是滋味:膽小怕事,現在的春兒只有偏執和瘋狂,哪裡有一點膽小怕事呢?
“想什麼呢?哎,水都倒出來了”墨紀瞧見茶水淌到了地上,急忙招呼着上前,夜凰這才驚覺,趕緊的抓出帕子來擦。
“夜凰,是不是大嫂那邊出了事?”墨紀感覺到夜凰這般心不在焉,隻眼珠子一轉就抓住了頭緒,夜凰卻低着頭只管擦桌子,帶水都抹去了才說到:“別問了,等明天的結果吧”
墨紀看着夜凰那樣,蹙着眉點了點頭,他知道再問夜凰也不會說的,而恰好此時管家遣人來說,寒大爺來了,墨紀自是出去招呼。
夜凰坐在桌邊此刻心裡卻是痛楚:天哪,我幹嘛要多事的去查呢?這要真的是大嫂和春兒做的,我這不是把她們給查出來了……哎
……
當天晚上夜凰同墨紀到了譚氏的跟前,聽她訴苦一般的哭了半宿,帶譚氏昏沉着睡去後,他們兩個纔回到院落,卻都毫無睡意。
墨紀在院裡轉了幾個圈後,奔去竈房將梅子酒打了一壺出來,坐在院裡獨飲。夜凰怕他傷身,也就到了他跟前陪他坐着。
“你說,這案子,能不能不查下去了呢?”夜凰糾結了好一陣後開了口。
墨紀立刻被酒嗆了喉,夜凰趕緊的給他捶背,好一陣才緩下來,而墨紀此刻滿眼含淚的看向夜凰:“你真的懷疑是她們?”
夜凰的心像被針扎一般,她知道墨紀聰慧,卻沒想到他已經感覺到了這些,一時不置可否,卻讓墨紀以爲這是默認,當下痛苦的閉了眼:“請鄰縣仵作的公文已發,他們明早就會到,鄉紳們那邊也招呼出去了,這個時候再變卦,只能生出更多的事來”
夜凰點點頭,沒再言語,而墨紀卻攥緊了拳頭:“就算大哥不對,但是,我,我不相信會是她們”
夜凰擡頭看天:“我也不相信”
“那你……”
“我只是覺得她們有嫌疑而已畢竟春兒對大爺的恨意十分明顯,她爹死了,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我去勸解的時候,她竟然和我說她爹死了是好事我也希望只是我胡思亂想,可是她的變化太大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她竟然可以變化那麼大”夜凰說着嘆了口氣:“我真不明白霍熙玉幹嘛和她說那些話,哪有教人家憎恨自己父親的”
“霍熙玉?”墨紀一愣:“怎麼還有玉表姐的事?”
夜凰當下把春兒今日的言語重複了一遍,而後感嘆到:“你瞧瞧,春兒這麼大的變化,不可能是一句話就能扭轉的,她又只說了表姑和她說這些,足可見她們之間這樣的言語,不是一次兩次了哎,說實話,單說是春兒做的,這不可能,如此精心的佈局,絕對不會是春兒能夠想到的,尤其以物支撐着大爺弄下牀去,一個孩子會想到這個嗎?所以我猜想此事和大嫂也有關係,畢竟她是太守之女,或多或少是可以聽聞到一些奇案的,知曉這個法子並不奇怪,不過我不能完全確定會是她們兩個,主要是因爲大嫂在我眼裡不是那種會下的去手的人”
“那你剛纔爲什麼那麼問?”
“我只是怕我不確定,我不相信但不代表她們沒可能算了,既然仵作要來,等明日的驗屍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