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別丟下我……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夜凰從來都把這話記得很清晰。縱然小時候的電視劇裡,總會上演一出出被欺負的人寬宏大量,以恩想報又或是逆來順受的大戲,但她卻認可的是毛老爺子的那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她不是什麼聖母,更不是任人宰割的純良,現代社會早讓她明白態度決定一切,所以,她不會做一個逆來順受的人,因爲她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所以當一切就緒後,她在屋裡坐了一陣,算着時間差不多了,就把羅玉蘭給拖到了屋外的水池邊,繼而把她給蹬進了水裡。水一淹人,就算是重度昏迷狀態的人,也能因爲呼吸問題而憋醒,更何況只是一個痛感麻醉的羅玉蘭呢?她自是有了知覺開始掙扎,而夜凰就在大聲喊着:“救命啊,少奶奶落水啦”不多時,家丁的人頭攢動在遠處,夜凰立刻跳進了水裡,一邊作勢救人,一邊卻抓着羅玉蘭又把她拉進池子裡灌了幾口水,待家丁到了近前,才託扶着人出水,合力將人救起,而羅玉蘭一上岸就因驚嚇過度已經昏厥,夜凰爬上去,按了她幾下,使她萬分狼狽的吐了些水出來後,纔看着她被人擡走,自己回去換了衣裳。

這之後羅玉蘭就在牀上整整躺了三日,因爲她燒了三日。

郎中說是因爲落水,驚嚇有之,外物髒身有之,總之燒的是理所當然,藥也給她灌了不老少,而夜凰卻知道她燒的真正原因:細菌感染,異物入身的一次免疫系統抗衡羅玉蘭燒了三天後,總算好了,待清醒時,卻記不大清楚自己是怎麼落水,也記不清當天的事,不過她老看向夜凰,因爲她隱約記得自己找過她來着,而夜凰卻一臉小心狀地向牀邊立着的付世子,國公夫人言語:“少奶奶來找我,是要我以後少出那個院子,少和她說話,少給大家惹麻煩,還說姐妹一場,叫我好自爲之;走時更提醒我,不要任性妄爲,我答應了,她就走了,結果也就眨眼的功夫,我就聽見了呼救聲,我一出屋,就看見少奶奶落在水裡,自然嚇的我趕緊施救”

夜凰說着一臉乖巧的低了頭,那樣子十分的懂事本份,國公夫人便伸手抓了她到身前,摸着她的頭髮說到:“苦命的孩子,的的確確我們留下你是有危險,我這心裡也擔憂;可是,老爺和你爹是結拜的弟兄,我和你母親也多年的姐妹,我們不怕危險,只求你們平安”說着她轉頭看向羅玉蘭:“兒媳,你如今已是我們付家的人,就別把自己還放在付家外,她曾是你的姐妹,如今更是救了你,你要知恩,知道嗎?”

羅玉蘭看着夜凰點了頭,但夜凰也看到她眼裡的恨。

恨吧,隨便恨,這輩子你都是還債的

……

夜凰想到此處伸手擦抹了淚,這些往事回想一遍,她又怎能漏掉羅玉蘭呢,試問這個世界,除了皇上,究竟還有誰會容不下她,急急地出手要害死她應該只有她了吧如果我是她,也會想我死掉吧?

夜凰做了角色置換,她把自己幻想成羅玉蘭,立刻就爲她加害自己找到了動機:她的存在,會使她們永不能安心嫁進了夫家,才知道夫家藏着對手,若然上報出去,只怕皇上震怒之下,會處理夫家,自己就算再是舉報有功,不用跟着一起被殺,但也難免會是個寡婦的下場,那她這輩子不就完了?

可是留着這個女人,她如何安心,只要她活着就有可能會報復自己,而最關鍵的是,她一時激動有些話說給了這個女人知道,她孃家可會被憤怒之火給燒了的,所以,她十分痛快並積極的支持把這個女人給嫁出去,二婚與否不重要,從三品的大官也不重要,只要這個女人出了樑國府被人殺掉,那麼她就可以安心,也沒誰會傻的爲一個死人去再賠上自己的家夜凰這般推了下來後,無語的笑了一下:羅玉蘭,羅家,你們想殺了我,好啊,姑奶奶我奉陪夜凰想通了這些,也就翻身閉眼睡覺去了,此刻牀帳外是不是還空着,她根本無心理會,只想着要趕緊睡了,明早還要去請安,去申請到佛門呢,所以直接就被子往腦袋上一蒙,人就閉眼睡覺去了。

墨紀在屋外長廊裡走了第十個來回,夜沉下露,溼氣上涌,他感覺到背脊有些發涼,卻也無心回去休息,只繼續的在廊內走動,以讓自己勞累,不再去想那些若魔咒一般在腦裡揮之不去的債“哈欠”終當第十個來回走完時,瞌睡來襲,他的身體也表示承受不住開始發抖,墨紀動手搓了搓雙臂,邁步回屋準備睡覺。

掩上門,走回裡屋,還沒行到地鋪前,他就看到了一條腿—準確的說是一截裸、露的小腿。

那光溜溜的小腿,那皮膚泛着瑩光的小腿,白玉一樣的露在牀帳之外,紅帳映襯,褻褲堆膝,光影之下令他的心猝不及防的猛跳了一下。

但也只是猛跳了一下,他就快步上前,動手把那堆在膝蓋出的褻褲給扯了下來,將她的小腿給遮蓋住,而後捉了她的小腿給推進了牀帳內,並感覺到是送進了被窩裡才縮回了手。

他無意識的搓了下手,而後捏了下手指,便趕緊的躺回了地鋪。

動手撈好被子蓋好自己,他盯着房樑發現自己辛苦培養出來的瞌睡已經消失的無影蹤,無奈的嘆了口,他看了眼牀帳,口中輕喃:“真是個不省心的丫頭,說得頭頭是道,還不是要人,操,心”說着他轉回了頭準備閉眼睡覺,卻不想上方牀帳處一動,一個人就直接砸到了他身上“唔”猛然的壓身,令墨紀嗓子裡輕唔了一聲,因爲他被驚嚇到了,而砸到他身上的某人,卻只是哼唧了一下,繼而扭動了下身子,四仰八叉間,竟是腿都搭到了他的腿上,將他巴着抱着,還十分滿足似的砸吧一下嘴,又在他的胸膛處蹭了蹭,就不動了,這期間眼都沒睜開一下。

墨紀眨巴着眼睛,歪勾着脖子,瞧清楚這般不雅的扒在自己身上的夜凰竟然甜蜜蜜的給睡了過去,頓覺無語,當下朝樑頂翻個白眼,躺下去後,就伸手推搖起她的胳膊來。

“醒醒”

某人毫無反應,搖了和沒搖一樣。

“夜凰,醒醒啊”墨紀無奈的加了把勁兒,可是夜凰的反應卻只是厭煩的動了下胳膊,依舊賴在他的胸口上。

“付夜凰,你醒醒”墨紀的口氣重了幾分,再度勾起了腦袋,人也雙手齊用的齊齊去扳她,豈料夜凰的雙臂竟將他抱的更緊的不說,腿也往上翹搭,結果自是掃過某處,繼而在他本能的一個哆嗦下,夜凰那上翹的腿堪堪給他掛在了某處……

墨紀當即僵直如雕塑,而夜凰卻再次吧唧了嘴嘟嘟囔囔地嘀咕着:“別動,這是我的”

我的?

墨紀的呼吸重了一下,出聲問詢:“夜凰?你說什麼?”

夜凰沒理會他,只睡得甜甜,墨紀無奈的伸手抓了她的胳膊,剛搖了她要在問,豈料夜凰自己擡了手往他的臉上一拍,當即一聲脆響裡,夜凰臉有厭煩色的送上了那黏糊如漿糊一樣的囈語:“這是我的,再動,拍死你”

墨紀再一次的成了雕塑。

這丫頭睡覺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就這麼不老實,滾到牀下來也不見醒,竟不知做的什麼夢,還這般叫囂,當真是刁蠻慣了,竟還揚言要拍死人?

墨紀一臉悶色的在那裡腹誹完後,就無奈的揉着臉,老老實實的躺在了牀上:不動就不動,吃虧的又不是我想到這裡,他伸了手欲要乾脆摟上她,可胳膊擡起來老半天,也沒放下,最後還是無力的垂到了一邊。

不可以的墨紀,你可是要把她好好的還給樑國公的,是她執意要離去,你只要完好的將她送還才能令樑國公……不對啊,我抱下她,和她完好有什麼關係?

勸自己的某人開始糾結起來,而爬上在半拉身上的夜凰此時卻抽了下鼻子,儘管是無意識的,也令墨紀忽然注意到一個問題,這丫頭身上可沒被子,她是穿着褻衣這般趴在他被褥之上的哎,這怎麼成?着涼可不成

他想着,自是手伸到被子下,反向一抱,倒也把夜凰給包在被褥內給抱住了,繼而他側滾了身子起來,看到夜凰竟沒什麼“反抗”的舉動,也就乾脆將她給抱了起來,用她的腦袋撥開牀帳後,自己擡腳把牀上的被子給撥拉下來,這才把人給放回了牀上去。

“哎”他輕搖了下頭,動手給她理好被子,就要拉上牀帳的時候,注意到她的發被自己那被子全數裹去了她的臉上,便又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她的腦袋擡起來些許,把她的髮絲給撥抽了出來。

將發鋪散在枕上,他看着夜凰那張睡顏,慢慢的伸手摸上了她的面頰。

指尖處的柔彈,令他的心微微顫了一下,便趕緊的縮了手,繼而快速的合上了帳子,躺回地鋪撈了被子閉眼睡覺。

可被褥裡卻浮着淡淡的花香氣息,這使得他慌亂的翻了個身,擡手拍上了自己的腦門:墨紀你瘋了嗎?你欠的債還少嗎?

許是內心這樣的質問擊碎了所有的恍惚,頃刻間,他冷靜了下來,繼而便把被子拉了拉,閉眼休憩了。

時間在分分秒秒的流逝,也不知過了許久,墨紀總算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牀帳處又是一動,夜凰帶着被子再一次的滾落了下來。

墨紀沒有叫,被砸醒的他,只是呆了一下後,就乾脆勾着脖子看了看她身上可有被褥,在確定這個傢伙像蠶蛹一樣後,他無奈的笑了一下:由她去吧,她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心想着,他伸手抱擁了她這個大蠶蛹,以免等會她會不老實的鬧騰自己--上一次他就已經見識過這個丫頭睡覺是多麼的不雅多麼的能鬧騰了。

隔着兩層被褥,這般半壓了身子的抱擁,異常的溫暖,墨紀很快瞌睡再次襲來,可是偏偏在此時,他聽到了細細的抽泣聲。

迷糊的雙眼立刻開始探尋周圍,而耳中那細細的抽泣聲,都指出睡在他懷抱裡的蠶蛹是聲音的來源。

他立刻側了身子起來些的去瞧她,被子竟遮了她一半的臉,無奈的伸手扯開些許,便看到夜凰臉上那溼溼的淚痕。

這是怎麼回事?先前她不是還在夢裡囂張的嘛,這會怎麼成了這樣,難道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想到這裡,他決定還是叫醒夜凰算了,可夜凰卻翻了個身,帶着被子滾向了牀底下,墨紀只能趕緊的把她給拉拖回身邊,這一拉拖的,“蠶蛹”散了,夜凰半拉身子露在了外面,當下墨紀嘆了口氣,乾脆的起身把她給再次抱了起來,放回了牀上去。

放下夜凰,他彎身把被褥撈拾起來給她蓋,正在給她掖後背處被子的時候,夜凰卻睜了眼的衝他一笑,墨紀當即愣住,可夜凰的手伸了出來,抓上了他的左胳膊,繼而竟往他跟前挪了挪,輕聲的嘟囔到:“別丟下我”

墨紀愣兮兮的看着夜凰,不明白夜凰怎麼和他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正要問她,是不是說胡話呢,卻看到夜凰的兩眼是無神的,而且……還慢慢的又閉上了。

“哈”墨紀憋着的一口氣大喘了出來,他現在才明白夜凰剛纔的睜眼分明就是無意識的行爲,這丫頭壓根就沒醒再次無奈的搖頭,他準備抽手,可夜凰的嘴裡再次嘟囔起來:“別丟下我別……”

墨紀看着夜凰那迷迷糊糊的樣子,看着她臉頰上還未消失的淚痕,忍不住伸右手擦抹上了的臉頰,繼而附身在他耳邊說到:“好,我不丟下你”說罷,他將就着撈起了被子鑽進了被窩裡,將右手伸在夜凰的脖下將她一摟。

“別丟下我啊……”夜凰嘟囔着,丟開了墨紀的左手,直接轉身把腦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將他如先前那般一抱,墨紀無奈的伸左手撥弄了一下她的發,繼而撥了下枕頭,枕上了那個被她拋棄的枕頭後輕輕地說到:“好了,我不會丟下你的。”他說着將懷裡這嬌小的身子抱擁起來,並撫摸着她的秀髮,輕柔萬分猶如愛撫,而趴在他胸口上的夜凰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口裡嘟囔到:“恩,別丟下我……我需要你……”

某人撫弄秀髮的手停下了。

……

清晨,當夜凰抻着懶腰睜眼的時候,她感覺到自己就像睡了一個世紀一樣,漫長而慵懶。

她活動了下腦袋,坐了起來,隨手抓了牀邊的衣服開始往身上套。

等到她穿戴差不多了,才動手把被子疊好,可這一疊,她就愣住了。

誒?被子怎麼不是紅色的了?

不解的伸手撓撓後腦勺,她動手掀開了牀帳,結果就看到了墨紀背對着牀帳盤膝而坐的背影,只是並非如佛家子弟那般打坐的筆直,倒是像是思考一樣的勾彎這背,若沉思者的上半身一樣擺出造型。

夜凰眨眨眼,伸腳輕夠了下這個背影:“喂大叔,這麼好心情大清早起來沉思啊?”

墨紀的身子晃了一下:“你起來了?”

看着那頭也不回的樣子,她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洞房的時候,她笑着回答:“是啊,睡夠了就起來了唄,哎,你在想什麼啊,還這樣沉思,我說,你昨晚睡的可好?”

某人的背影直起來一些:“你睡好了嗎?”

夜凰想了下點了頭:“算是吧,雖然斷斷續續的做了幾個夢,但現在精神挺好,應該是睡好了”

“夢?那你做了什麼夢?”墨紀問詢着,人依然沒有轉身。

“哦,之前夢見有人搶我的抱枕來着……抱枕你知道是什麼嗎?就是一個大大地,長長地,軟軟的布枕頭,抱着睡覺可舒服了,會有家的感覺”夜凰趕緊解釋着,她在王府的時候就叫人給做了個抱枕,成日裡抱着睡覺可相當的舒服。

前方某人的背影雙肩垮下去了些,但人還在問話:“你說是有幾個夢,那別的呢?”

“別的?”夜凰眨巴下眼,垂了腦袋:“好像夢見……誒?你問我夢境做什麼?這個有必要告訴你嗎?”

“你不願說也沒辦法,我,只是一時好奇。”墨紀說着人又垂了腦袋,勾身如蝦,看的夜凰一笑,再度拿腳去夠他:“好奇?難道你沒夢嗎?也說來聽聽唄”

墨紀的身子微微的晃了一下:“我沒有夢”那聲音空空地,莫名的帶着一種憂傷之感,聽的夜凰竟覺得他有些可憐,繼而轉了眼,開口道:“這不公平,你都不做夢的啊哎,我虧大了,虧大了,昨晚做夢還夢見你來着,可你連夢都沒,那我往哪裡……”

“你說什麼?”前方的背影因爲驚訝而轉了過來,夜凰一見墨紀那張臉,話就變了:“誒?我說,你,你怎麼了?”

墨紀此刻鬍子拉碴不說,眼圈竟泛着一些青色,完全就是一副夜裡沒睡的憔悴樣,不過他沒回答夜凰的問題,倒盯着她略有激動的問着:“你說你昨晚夢到了我?”

夜凰眨巴下眼睛笑了下:“呃,是,是啊,我夢到你啊”

“夢見我什麼?”墨紀急急的追問,夜凰頭一偏:“這是我的夢,纔不要告訴你”說完昂了下巴,一副想知道就求我的樣子。

墨紀看着夜凰是那樣的神情,只覺得心都緊了些,繼而他略是無措一般的低頭扯了下身上的衣服,而後就起身去了盆架邊,根本沒再追問下去。

夜凰見這人竟就不問了,當即翻了個白眼,心罵他不上道,但瞧着他那憔悴的樣子,也無心在這個上面閒扯,便伸手撓了撓後腦勺開了口:“我說大叔啊,這不就是個地鋪嘛,你至於睡的那麼憔悴嘛看起來就更瞪了一晚上眼睛似的”

墨紀拿帕子擦臉的手頓了一下,人就回復了三個硬硬的字:“不習慣”

夜凰聞言“噗嗤”一笑:“沒事沒事一回生二回熟,慢慢的,你就會習慣了”說着踩着他的地鋪就要去邊上穿鞋,但她卻在此時注意到那地鋪上的被子是紅紅的被面,上面還繡着鳳龍紋……

“這不是我昨晚蓋的被子嘛”夜凰當即指着被子衝墨紀問了起來:“怎麼我們的被子會調換了?你,你昨晚不會做了什麼吧?”

墨紀此時才擦完臉,聞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而後轉頭看着夜凰柔聲地說到:“你覺得我會做什麼嗎?”說着把帕子一丟:“你昨晚睡覺不老實來着,被子都蹬落在我的被上,我睡的正迷糊,又怕你着涼,就隨手撈了一牀給你蓋上了,早上醒來才發現,我撈錯了被子”

“就這樣?”夜凰眨眨眼,心裡其實已經認可了,因爲她想起自己這個秘書的確是有後遺症來着,而此時墨紀已經走到她身邊:“不然你希望如何?”

夜凰迅速的擺手並堆上笑容,墨紀當即言語到:“你趕緊收拾吧,咱們還要去給我爹孃問安”說完,就大步的出了內室,去了外屋拉開門出去了。

夜凰衝着門口的方向撇了下嘴,便只能去把兩個的被子還過,繼而把這多出來的兩牀被褥和單子都收進了角櫃裡,而後才忙着舀水洗漱,梳髮換衣。

墨紀站在屋外,聽着內裡的動靜,人有些不安的在連廊上踱步起來。

難道她是真的對我有了意,動了心?不不,只不過是個夢而已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啊我最近不都夢見她們兩個了嘛嘶,也不對,她昨個還和我說,若有她喜歡的人,還叫我放她走,應該是我想多了吧可是,這女人,不是最愛口是心非嗎?

墨紀越想越理不清楚,隨着他步子在連廊內的加速,他腦中的兩派也爭的是不可開交“你這是在練步法嗎?”夜凰出來看見墨紀瘋癲似的在那節連廊來快步來回,當即出言打了招呼,那墨紀聞言尷尬的一笑,不予回答,只把夜凰快速的掃了一下,就見她打扮的周正之外,臉上也施了薄粉,描了眉,脣上更沾了紅。

“看什麼?好看嗎?”夜凰說着笑嘻嘻的轉了個身,墨紀立刻扭了頭:“我不是說了,叫你不用塗脂抹粉嘛,你,你去洗了”

夜凰當即變臉:“我纔不洗呢常言道,女兵爲悅己者容,就算你不悅我,但麻煩你注意下眼下你我的身份戲要做足的話,你最好讓我光新亮麗啊”說完她下巴一昂,這就快步的從墨紀身邊走了過去,直奔院門了。

洗掉?我呸姑娘我精心打扮的,豈能再讓你給糟蹋了反正又不是給你瞧,管的多夜凰腹誹着將院門打開,便快步的出了院,繼而站在口子上等着臉有悻色的墨紀走了出來後,就自覺的跟在他身後往公婆的宅院裡去。

途徑軒兒院落的時候,她聽到了那悠揚的琴音,因着是不斷重複的幾個音節,夜凰明白是軒兒在練琴,當即就蹙眉低言道:“怎麼這麼早就開始練了?他身子不好,怎能勞累啊?”說着扭頭從墨紀說到:“我去看看他”

“不用”墨紀說着伸手抓了夜凰的胳膊:“軒兒終日無趣,此時定是練琴正歡,你莫因好意而傷他歡,由他吧你不也希望他快樂嘛”

夜凰聽了,也覺得是有道理,便不在多事,跟着墨紀往那邊去,心裡倒覺得這人也不錯,竟知道站在孩子的角度替孩子着想,便笑嘻嘻的跟上了。

兩人到了院落裡時,陸媽媽正捧着清茶給站在院中空地的墨家老爺洗眼。墨紀帶着夜凰立在廊柱邊上不語,直到老爺子用布子擦拭掉茶水後,才上前說着問安的話。

老爺子點點頭,笑着說了一句:“來了?”就動手指了廂房:“裡面呢,去吧”

墨紀趕緊的拉着夜凰往廂房去,一進屋,夜凰倒被眼前的陣仗給弄懵了。

大嫂和大哥兩人竟是齊齊地跪在婆婆的跟前,一人抱着婆婆的一條腿在那裡輕捶晨昏定省這種事,夜凰可不陌生,新媳婦進家門,婆婆下絆子立威立規矩的,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來時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待進屋瞧到這種場景,還是糊塗起來:這規矩有這樣立的嗎?

“娘,紀兒帶着夜凰來給您問安了”墨紀說着拉着夜凰上前行禮,那神情,那言語的姿態,好似大哥大嫂的行爲沒有一點入眼一般。

“恩,免了吧這年輕人貪玩沒關係,但要知道盡孝,文兒都拜過我,去了書堂,你這個當二哥卻這會纔來”譚氏說着這話的時候,眼可是盯着夜凰的,雖是沒有明點夜凰這茬,但夜凰在這眼神下卻明白,婆婆是在告訴自己,她今個來晚了無奈之下,她立刻低頭表示順乖,譚氏見她一副小媳婦樣兒,也就沒再說下去,轉眼掃向了墨紀:“紀兒,你媳婦才進門,咱家的規矩,只怕還不是很清楚,空了,多提點一下,我這個人不欺負兒媳,但家是有家規的,該怎樣不能亂套”

墨紀立刻應了一聲表示答應,譚氏此時卻注意到墨紀那雙眼處的淡青色,當即掃看了眼夜凰後,輕咳了一聲說到:“開枝散葉是大事,你們能上心,這很好,可是,身子骨卻是要注意的,知道了不?”

夜凰聞言一愣,立刻明白過來婆婆是誤會了,而墨紀卻已經欠身下去:“是,紀兒記下了,會有所節制。”

譚氏的嘴角微微抽了下,便低頭衝老大和大兒媳擺了手:“行了,你們兩個也起來吧”

兩人應聲而起的時候,夜凰瞧了墨紀一眼,而後也繼續乖巧的立着。

“娘,等會我去了衙門,就叫人把張大娘喊來,讓她給你再捏捏”大哥起身一邊摸出帕子擦汗一邊言語,夜凰瞧他動作,便猜想只怕兩人這般敲腿不是一會半會兒了。

“不用了,也不怎麼疼了,你把她請來,按不了好一會,我還要給打賞錢,何必呢?”譚氏說着就擺手。

“可是娘您要是再疼呢?”

“再疼就叫素心給我捶捶不就是了,何況這裡不還有夜凰嗎?”譚氏說着眼掃向了夜凰,夜凰當即看了婆婆一眼,堆上一個笑容:“是啊,還有我”

譚氏滿意的笑了,回頭對墨念說到:“行了,你別這裡候着了,回去用了餐飯,就去你衙門上吧”

墨念應了一聲,說了兩句關心的話,便轉身衝墨紀和夜凰點了下頭,人就出了屋。

墨念一走,譚氏就衝大嫂說到:“素心,帶夜凰去廚房吧”

大嫂點點頭上前拉了夜凰的手:“弟妹跟我來”

夜凰心說,帶我去廚房做什麼?人卻沒敢開口,墨紀擡眼掃了下夜凰,輕咳了一聲道:“等下”繼而衝譚氏欠身:“娘,夜凰乃樑國公的養女,只怕十指不沾陽春水,這……”

“嗯?”譚氏挑了眉:“不沾的話,沾一道不就成了?素心當初不也這麼過來的?你呀,心疼媳婦是沒錯,可是規矩就是規矩”說着看向素心:“你還愣什麼?帶她去啊”

素心應着帶了夜凰快步出屋,夜凰一離開廂房門口,就忍不住問道:“大嫂,我要去廚房做什麼呀?”

素心看她一眼,無奈地說到:“給婆母做早飯。”

“早飯?”夜凰當即駐足:“家裡不是有廚娘嗎?”

素心擡手輕拍了下夜凰的肩:“墨家的規矩是廚娘只做中飯和晚飯,這早飯都是由我們做兒媳的來做,本來我還以爲三天後婆母纔會讓你摻和進來,可今就……得了,早做晚做,都是要做的,我和你輪着來就是,走吧”

夜凰聽的嘿嘿一笑,只能跟着大嫂往角落上的廚房去,心中卻吐槽到:這也叫規矩?擺明了就是折騰兒媳唄廚房裡此時燒着水,一個丫鬟正在竈臺下添柴,見得她兩人進來,便起身低頭言語到:“小姐,水已經燒好了,菜也洗好了”

大嫂點了下頭擺了手:“好,你出去吧”

那丫鬟當即退出了廚房,大嫂便去了角櫃處,取了一個鉢從米缸裡舀了一點米出來。

“大嫂啊,你,你幹嘛親自動手,這不是有丫鬟嘛”夜凰聽丫鬟喚大嫂爲小姐,便知這丫鬟是大嫂帶過來的陪嫁貼身,那麼幫着做飯也很正常,卻不明白大嫂爲何將她攆走了。

大嫂把米淘洗了一把就倒進了石臼裡,繼而拿了個石杵一邊砸一邊說到:“婆母說了,要吃我親手做的,不讓人幫忙,我就只能讓她回去了唄,哦,那是我的貼身丫鬟,叫春桃你快別愣了,來和我一起做,當初我嫁過來也是不會做的,如今也是熟手了呢雖然二爺說你沒做過這些,但總要學會的,萬一哪天婆婆喊我,可就只能你一個人做,我還尚有個丫頭能幫我燒下水,洗下菜的,你一個陪嫁都沒帶,也沒個幫手”

“我哪知道這府上竟沒幾個下人的?不過沒關係,回頭買幾個丫頭進來不就成了?”夜凰說着嘿嘿一笑,大嫂卻是擡頭看了她一眼,停了手裡的舂米之舉:“你要買丫鬟?”

夜凰歪頭:“怎麼?有什麼不對?”

“不對倒是沒有,可是,婆婆不會允許的。”素心說着臉有爲難色,似是有些話說不出口一樣。

夜凰一愣,當即開言:“不是吧?我們只是墨家的兒媳,可不是墨家的傭人啊,我買下人這也要管?”

大嫂臉上的爲難色加重了幾分,最後人往夜凰的耳朵跟前湊了湊:“婆婆這人手比較細,最見不得別人亂花錢,你……”大嫂說着給了夜凰一個“你懂的”的眼神,夜凰眨眨眼後,反應過來當即擺手:“嗨,我也沒指望她出錢,反正我買的人我出,月錢也是我付,這總輪不到她心疼哦”

大嫂看了看她,沒再言語,舉着石杵繼續幹活。

夜凰看着她將米舂碎,便知她是要做粥,她活在現代時,都是自己照顧自己,做個粥弄點吃的,這都是小意思。可是,她聽大嫂這話,心裡卻不大舒服,因爲擺明了婆婆是在折騰人,於是她人蹭到了大嫂身邊:“大嫂,您就別舂米了,這等粥熬好,只怕婆婆都要餓壞了,要我說,咱們還是做點簡單的吧”

大嫂臉有難色:“不是我不想做簡單的,婆婆早上素來吃的清淡,也喜歡吃些這種粘稠的東西,若是弄點別的,只怕她不高興,哎,這也怨我,沒想到早上婆婆會腿疼,我昨晚就該把米舂碎纔是”

“大嫂別這樣,你又不是神仙,怎麼會知道她老人家幾時腿疼啊至於粘稠的東西嘛,我倒有個東西可以做”說着她取了個碗衝大嫂笑嘻嘻的開口:“麪粉在哪裡?”

大嫂指了一邊的櫃子:“那裡面”

夜凰快步過去,從內裡的一個面袋子裡舀了小半碗的麪粉出來,當下舀了點水就開始拿筷子順時針的攪拌起來。

“你這是做什麼?做煎餅子嗎?”大嫂見她動作便有猜測,夜凰卻只笑而不答,待攪的差不多稠糊了,便端到了竈臺邊,一邊往下倒是一邊拿勺子在鍋裡攪。

“你這是……”

“嫂子,給我弄個雞卵來”夜凰覺得這白慘慘的要不得,便招呼起來,斐素心立刻去給她取,帶弄來,夜凰直接敲碎蛋殼把蛋黃蛋清的弄下鍋,就開始使勁攪,帶鍋裡起來蛋花了,她就去了案前,把春桃洗好的菜,拿刀切成了細細的絲,而後往國內一丟,抓了一點鹽巴進鍋後,就衝大嫂笑到:“好了”

“這真得成?”大嫂有所懷疑的上前用勺舀了點到碗裡,一嘗後覺得味道還不錯,就對夜凰笑語到:“原來你會做飯啊”

夜凰擺手:“我纔不會呢,這是以前在樑國公府裡時候,見下人們這麼弄過,照搬了一回。”說着,她用碗舀出了兩碗來。

“夜凰啊,這東西味道不錯,就是這樣子吧……”

“我也就這水平,婆母要是不喜歡,我就乾脆買個廚娘回來伺候”說罷笑嘻嘻的就要端碗,大嫂立刻上前:“托盤在那邊,你去幫我拿來”

夜凰轉身就去拿,斐素心立刻從邊上的一個罐子裡抓了一點白的東西丟進了兩個碗裡,繼而放上兩個勺子各一攪,夜凰也把托盤拿了來,斐素心把碗往裡一裝,衝夜凰笑道:“你送過去吧,我這裡收拾一下火”

夜凰應着端了碗出去,斐素心立在門口看着她的背影,淺淺的笑了一下,人就轉身去了竈臺前,只是她沒抽柴滅火,反倒抓着石杵繼續砸了起來。

夜凰端着碗進了廂房的時候,公爹已經坐在譚氏身邊喝茶,墨紀坐在下手,正和他爹說着什麼名家墨寶,見着夜凰端了吃的進來,便趕緊起身來端,而譚氏隻手裡捏着一串佛珠在那裡撥動,眼卻是閉着的。

碗一放上角幾,墨紀便端起一碗來恭送到爹的身邊,夜凰也有樣學樣的捧了另一碗,送到了譚氏的跟前:“婆婆,早飯好了,您嚐嚐……”

“誒,這是什麼?”公爹一瞧那碗裡的東西,白黃綠三色的麪糊糊,當即就發問,婆婆譚氏聞言也睜了眼,一瞧見面前碗裡的東西,就是一怔,當下看了一眼夜凰:“你做的?”

夜凰點點頭,掛着一臉小心的樣子:“大嫂教我熬粥,我又怕讓二老等太久不好,就弄了這個,樣子是不大好看,但味道還是不錯的,可以嚐嚐”

公爹聞言,當下“哦”了一聲,舀了一勺入口,剛點了下頭,就噗的一口吐到了地上:“你這是什麼啊”

譚氏轉頭看了墨言一眼,話語怪怪地說到:“喝不下去?你不知道吧,這叫黃金粥”說着她伸手抓了勺子往嘴裡送了一口,而後便盯着夜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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