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于歸的想法如此單純直接。
將若一甩頭, 覺得還是暫時遠離他好些,哪知他剛一轉身,大白就被人扯住。顏于歸這次真真切切見識到了什麼叫做‘炸毛’。
“你幹什麼!”
“將若, 你氣息不穩。”
他當然知道了, 否則怎麼會變成了這半人半妖的模樣。
“我們先去個安全地方。”顏于歸終於鬆開了他尾巴, 握着那冰涼的手徑直往東側走。
其實說安全吧, 將若覺得整個如今長佑谷都找不到一個安全地方, 但有了顏于歸的陣法,還勉強可以。
貼了一圈黃符,顏于歸直起身子活動了一下筋骨, 然後靠坐在了將若身側。
“!”
“?”
“……”
“。”
默默無言地相看許久,將若終於忍無可忍地推了他一把, 甩了臉色, “你走開。”
顏于歸偏頭, “我以爲這不痛不癢。”
他剛一起身,被壓了片刻時間的大白立即一個華麗麗地橫掃, 遠離了顏于歸,將若便是不想理會他。
顏于歸沒想到動動尾巴都能看到將若一臉被侵犯了的樣子,他眼底盡是笑意,對那大白分外眼紅。
將若餘光瞥見他那一臉貪婪,目光發綠, 哈喇子都能流出來的‘鄉巴佬樣兒’, 輕嗤一聲, 右手彈了彈, 抖出旱菸袋, 而後靠在了顏于歸肩膀處。
這個姿勢靠得恰到好處,那一隻毛茸茸的耳朵就蹭着顏于歸的臉, 時而碰癢了,就迅速地抖一抖,然後接着蹭。顏于歸此刻是不敢亂動,他要真能動,就一口咬住那耳朵。
鼻尖香菸淡淡,顏于歸繃了許久的神經鬆了鬆,心道怪不得將若總愛叼個煙桿,原來還有這層功效。
“你這需要多久?”
“不太確定,幾個時辰吧。”將若略微一側身,只見顏于歸頷首認真折着一張黃褐色符紙,“你這是做什麼?”
“通知常山幾人,想方設法拖延住聶良。”那符紙摺好,在顏于歸指間跳動了片刻,隨後遠去。
“我可不覺得他們三人合力能拖住聶良。”
顏于歸一手託着下巴,也不理會將若言語中的譏諷,開玩笑,聶良如今急着解封,分身乏術,常山他們幾人要是這樣都不能偷襲個一兩下,那真的是枉爲縹緲門弟子。
將若看他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不假思索,(親了),菸草香清沁脣齒間,指下柔潤,一路勾火燎原。
“這是做什麼?”
縛妖繩加身,末端打了個氣結,而另一端被顏于歸牽着,他本人笑得狡黠,“玩玩兒。”
將若盤腿而坐,狐狸尾巴左擺一下,右揮一下,玩得恣意,“你約莫是忘了……縛妖繩的口訣是我教你的。”
顏于歸手指蹭蹭鼻尖,尷尬一笑,“我也沒當真啊。”
“呵呵。”
這一聲‘呵呵’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顏于歸打了個響指,那縛妖繩‘嗖嗖’地跑了個沒影。
開玩笑,留它在這裡幹嘛?等着將若和他玩捆綁嗎?那玩起來可是要命的。
月色朦朧,兩人在結界中鬧得愉快,而此時,遠離結界的那張符紙於半空中燃燒,落得個灰飛煙滅。
涼涼月色中毫無徵兆地現出一人影,那人背月而立,一身慘白長袍,面帶白色面具,手裡領着一條銀白柺杖,說是柺杖其實也不太像,那柺杖看起來都比男子高,而且還綴着一個鏤空銀質球,落着流蘇。
男子嘴中發出‘桀桀’笑聲,隨後手指將面具掀開一般,那雙眼裡竟只有白睛!他微微仰頭看着符紙落下的灰燼,嘴角勾着,彷彿染了胭脂。
泥土破開,兩架骷髏攀着他衣角而上,似乎貪婪他的力量。男子擡手按了按其中一骷髏的頭蓋骨,聲音淡淡,“最尊貴的大人啊……居然被困於長佑谷不能作爲。”
兩架骷髏微微打顫,彷彿在嘲笑。
“可愛的小傢伙們,去做一件事吧。”男子微微俯身,其中一骷髏跪地,將泛黃的手骨輕輕地搭在了他送來的手掌中,男子低語了幾句,隨即骷髏又返回了地下。
男子帶着一絲詭異的笑容離開,而此時,長佑谷一處破洞內,公衍曄才微微轉醒,一道凌厲的掌風劈下,他反應極快,即使被捆綁的不能動手,依舊原地一個翻滾躲開。
那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腦子經這麼一折騰險些罷工,可公衍曄清楚自己此時不能昏迷,他掙扎着,眯眼打量着面前的人。
“我認得你額頭上的那個標誌。”他咬牙,“你是聶良的手下,所屬卜羅門,卜羅門弟子出現,那卜羅門門主汝卿也來了吧,聶良這次手筆真大。”
男子木然地聽着,彷彿在看一個死人,他手擡起,利刃出鞘。
公衍曄身子緊繃,他呼吸一滯,在那隻死亡之手落在之前,沙啞着聲音,低喝一聲:“坤玉!”
洞外一聲惡吼,男子還沒轉身就被一刀刺了個透,他手指擡起,一揮手將體內的刀震碎,反手與來人對上。
滾燙的鮮血濺灑在地,卷着塵土,而男子卻感覺不到疼痛,任由傷口撕裂,饒是一貫大大咧咧的坤玉此刻都不禁悚然,暗罵一句。
男子似乎木的很,一味針對着公衍曄,幾次都要上去奪他性命,而對於坤玉則是視而不見。若非坤玉握着斷刃一直阻攔,公衍曄那項上人頭早都不保了。
公衍曄被繩困得難受,看着那兩道身影如鬼魅一般在洞內穿梭,就是誰也傷不了誰,不禁牙疼,“我說,你這幾千年的修行都塞進孃胎裡了吧……”
“你站着說話不腰疼!”坤玉腳下移動不停,也是不急不緩,可那握着斷刃的手卻有些難看,她不禁惡吼:“上天欠我一個拿手兵器!”
你就說上天不欠你什麼吧……
“你這打法遲早得斃命。”公衍曄無情指責,眼看坤玉額頭青筋就要暴起,“我說,要實在打不過你就先過來給我解綁吧。”
“廢話!老子要是能過去就好了!”她一個後空翻閃開,男子再次逼近公衍曄,坤玉氣得牙癢癢,雙手一合,“你大爺的,我讓你往過靠。”
坤玉單腿一勾,男子悶哼一聲失了平衡,坤玉藉機砍下他手中的刀,而後徑直刺入,這人終於倒下了。
坤玉摸了把臉上的血,輕唾一聲,隨後跪在地上又拿起了刀子往人心口處捅,而且越捅越來勁,一邊還哼唧道:“你稍等啊,等我將他徹底砍死就給你鬆綁……”
坤玉一貫作風:趁他傷,要他命。
公衍曄有些汗顏,雖然坤玉這樣永絕後患的想法挺好,但怎麼想,怎麼詭異,他看了看那幾乎要被捅成篩子的人,乾巴巴道:“我覺得人已經死了……”
“哦,是嘛?”坤玉扔下刀子,一手放在男子脖頸處,確定他死乾淨了,不會趁她回頭又捅她一刀子才跛着腳走到了公衍曄身側,“你這繩子有些麻煩啊……哦,對了,這人頭上紋飾有些奇怪啊,你認識嗎?”
“卜羅門。”
“卜羅門?”坤玉手一抖,戰戰兢兢地,“卜羅門都跑出來了?汝卿怎麼想的?他打算幫聶良一把?”
公衍曄伸手揉了揉腕關,不禁沉思。
其實說卜羅門屬於聶良並不正確,因爲在獄影山內,聶良爲君,而在卜羅門內,汝卿爲君。兩人在外界看來,是上下級關係,而說實在的,要是真正意義打起來了,聶良敵不敵得過汝相都是個問題,可這樣一個人,卻又甘願留在獄影山稱臣,偶爾跳脫出卜羅門給聶良打個下手,就如同這次長佑谷一樣。
坤玉將公衍曄攙扶着,一抹冷汗,“這汝卿和聶良聯手可不太好啊,我們得趕緊找到顏于歸他們,否則……”
“不。”
“啥?”坤玉以爲自己打架打到耳聾了,不禁高聲又問道:“你說啥?”
“長佑谷的情勢單憑你我已經掌控不了了。”
這廝該不是要逃跑吧!
坤玉面色一變,一腹中疑問還沒吐出,而公衍曄卻已經落實了她心中的念頭,“去長佑谷外,等。”
坤玉一側首,果然見他面色默然,心意已決,她心一跳,“那,你不能這樣撒手人寰啊,長佑谷畢竟不是顏于歸一個人的事情,就算有將若那狐媚子幫忙也不是什麼……”
“汝卿會護着他的。”
坤玉一聽這話,心裡越發惆悵,病怏怏道:“你還真相信汝卿不會殺他?他要是翻臉不認人了怎麼辦?麻煩的是我誒……”
公衍曄不聽坤玉抱怨,單手一拎就將人拎走了,哪有半點重傷人的現象。
眼看就要出了長佑谷,坤玉依舊垂死掙扎了一下,“我覺得顏于歸還可以救一下,汝卿是真的不靠譜……”
公衍曄緘默不語,待落到了實地,他拍了拍坤玉肩膀,“看時機再進去。”
坤玉風中凌亂,親,老公,你確定你這個時機能把握住!
(本章被鎖,修改後字數又不能少於原本字數,框內湊字數,不用看,讓我多說會兒話,湊夠就好了,沒問題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