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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鬼爲妻 172 全本 吧

寂靜的走廊裡就只有魏時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喊聲,層層疊疊的迴音在周圍迴響着,然而,走廊盡頭那兩個人卻聽而不聞,繼續往前走着,魏時急了,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魏昕要是真這麼跟着走了,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魏時惶恐了起來,他聲音顫抖着哀求魏昕,“魏昕,別走,停下來。”

魏昕終於轉過了頭,他的眼睛是閉上的,當他慢慢睜開的時候,魏時倒吸了口氣涼氣,魏昕的眼睛只有眼黑,沒有眼白。黑洞洞的眼睛,直直地盯視着魏時。

魏時被嚇得毛骨悚然得倒退了一步,魏昕又看了他一會兒,才轉過頭繼續往前走,而他身邊那個男人穿的也不是魏時一開始以爲的藍白條病服,而是變成了一個灰白色的模糊影子,與地面上不知何時漫過來的灰白色霧氣攪合在了一起,膝蓋以下已經看不太清楚。

只是魏時總覺得,他好像沒有腳。

魏時怕得很,然而他也不能眼睜睜看着魏昕就這樣被人帶走了,於是,他鼓起勇氣邁開腿繼續追上去,這時,從牆壁裡面走出來幾個人,他們攔在了魏時面前。

其中一箇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枯瘦發黑的臉上毫無血色,整張臉像塊木頭,眼珠子定在了眼眶中間,他面無表情地看着魏時,然後慢慢地咧開嘴巴,露出一個陰森的笑容,然而他臉上其他地方的肌肉根本沒有動,而且臉上也看不出有任何的開心。

還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穿着藍白條病服,下面不停地在流血,她一臉苦痛,滿面猙獰,在她旁邊,還有一個老太太,她伸出乾柴一樣,指甲裡全都是污垢的手,向着魏時摸過去。

在他們身邊,還有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人,苦痛的,癲狂的,喜悅的,懊喪的臉,從牆裡面不停地走出來,一會兒工夫,就把大半個走廊給填滿了。

魏時被他們逼得一退再退,離魏昕的距離越來越遠。

他胡亂地揮動自己的手,試圖驅趕前面這些也許是人,更也許是鬼的東西,“你們走開,滾,別攔着我。”魏時試圖讓自己顯得底氣更足一點,更兇惡一點,想把眼前這些人嚇住,然而他顫抖的聲音把他的恐懼和驚慌全都暴露了出來。

魏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噩夢,但是噩夢會這麼真實嗎?他能感覺到陰冷的寒意,刻骨的驚怕,焚心的急切,甚至也能感覺到那個老太太的手撓在身上的疼痛,這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夢。

不是都說,夢裡邊是感覺不到疼痛的嘛。

魏時睜大眼,看着已經快要消失的魏昕,急得快哭了,他突然想起來在家無聊的時候翻箱倒櫃找到的幾本線裝書上說到的辦法,他把右手中指放進嘴裡,狠狠咬了一口,十指連心,立刻痛得抽了一下。

明明傷口很深,但是血卻流的很少。

魏時舉起手,把血灑向身邊的這些“人”,血沾到他們身邊,立刻冒起了白煙,好像硫酸一樣,那些“人”痛得尖叫起來,聲音刺痛人的耳膜,魏時慌張地把他們僵滯的身體推開,跌跌撞撞地往魏昕所在的方向追過去。

然而,就是剛纔那一耽誤,那個地方已經空蕩蕩的,沒有人了。

魏時走過去,扶着牆壁,他慌張地大喊,“魏昕,魏昕,你在哪?你出來別嚇我,快出來,魏昕。”周圍死靜死靜的,那些從牆壁上出來的人,又三三兩兩地從牆壁走了,魏時在空無一人的醫院裡丟了魂一樣到處亂走,嘴裡喃喃地說着,“魏昕,你出來,別再躲了,哥哥帶你回家,哥哥再也不逼你上學了,你出來。”

他一會兒哀求,一會兒怒罵,到後來整個人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

到底嘴裡說的什麼,自己也不知道了。

一直到天亮,醫院的工作人員發現了異狀,亂成了一鍋粥,把魏時找出來的時候,他正在醫院的停屍房裡對着一具屍體說話,護士喊他也聽不到,還是一個醫生用了最古老的叫回丟魂的人的辦法,打了他兩巴掌之後,他才終於清醒過來。

魏時呆滯地看着放在冰冷的鐵牀上的屍體,是個中年男人,穿着黑衣,笑容僵硬,面色枯黃,臉上還有幾個黑點,仔細去看,那個黑點其實是散發着血腥氣的暗紅色。是昨晚上攔住他的那個男人,魏時呆呆地看着他,如果說他剛清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爲昨晚上是一場噩夢,那麼現在他已經不確定了。

魏時擡起頭,“我弟弟呢?”

護士的聲音有點尖,“你弟弟不見了,不知道跑哪去了,你怎麼在這裡,昨晚上值班的人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把病人都給丟了,一個重病號因爲延誤治療也死了,真是邪門。”護士說到後面,心裡毛毛的,趕緊推着魏時走出停屍房。

魏時邊走邊問,“死的是個什麼人?”

護士一撇嘴,“是個年輕女孩子,年紀輕輕地來打胎,結果……”

魏時想起了昨晚上那個下面流血,滿臉痛苦的女孩子。

魏時回了病房,他雙眼發直地看着空蕩蕩的病牀,本來應該躺着的人,不見了,魏昕不見了,魏時簡直不敢想魏媽媽的反應,他在醫院裡待了三天,在醫院裡弄丟了人,院方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們也派了人在附近尋找魏昕,然而魏昕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下落。

最後,醫院不得不宣佈,魏昕失蹤了。

魏時搖搖晃晃地打通了魏媽媽的電話,魏媽媽在電話那頭聽了當時就暈過去了,等她一醒,就立刻回了慈恩鎮,她跑到醫院裡大吵大鬧讓醫院賠她的魏昕,抓着魏時拳打腳踢讓他把魏昕還回來。

魏爸爸失蹤之後已經漸趨穩定的情緒再一次狂躁起來,並且一發不可收拾,魏時沒辦法只好讓醫院的人把她捆起來,打了鎮定劑才終於讓她安靜了下來。

魏時疲憊地坐在魏媽媽的病牀邊,才幾天時間,本來就瘦弱的少年全身上下就沒剩下幾兩肉了,瘦得好像連風都能吹倒,衣服空蕩蕩的,似乎還能塞個人進去。

魏昕失蹤了,他是有錯,他沒看住魏昕,但是魏媽媽這樣痛罵他把一切責任都推給他的態度也讓魏時有點受傷,他也擔心魏昕的,爲什麼魏媽媽不相信,魏時坐在牀邊發呆,偶爾進來看一下的護士都怕他受不住折磨,也出事,所以對他的說話都小心翼翼的。

人要見人,活要見屍,魏昕是失蹤了,又不是死了。

魏時用手指抓着下巴,尖利的指甲刺破了皮膚,鮮血沾滿了手指,他卻沒有絲毫知覺,魏昕肯定是被鬼迷走了,他要想辦法去找到魏昕,一定有辦法的,他想起魏莊那些大人說起過的各種鬼神精怪的故事,還有那些法力高強的術士法師,如果他找到了那些人,或者學到了他們的本事……

牀上的魏媽媽動了動,她睜開眼,看着魏時,第一句話就是,“魏昕呢?”

魏時下巴動了動,結結巴巴地說,“還,還沒找到。”

魏媽媽立刻發作起來,她哆嗦着從牀上爬起來,把枕頭、被子、牀頭櫃上的杯子往魏時身上砸,“沒找到還不去找,我就知道你不喜歡你弟弟,你要害他,你要害他,就和害你爸爸一樣。”

魏時臉色慘白,不過他很快就控制住,他跟聞聲而來的護士一起抓住魏媽媽,魏媽媽瘋狂掙扎着,幾個人都差點沒制住,魏時眼睛裡火燒火燒的,眼眶疼得厲害好像用砂布在磨一樣,他衝着魏媽媽大喊,“媽,你冷靜點!我會把魏昕找到的,你放心,我會找到他的!”

魏時聲嘶力竭的喊叫終於讓魏媽媽清醒了一點。

魏媽媽無力地倒在了牀上,眼睛呆滯地看着天花板,“你會找到他?”

魏時鄭重地點頭,“會的,一定會。”

魏媽媽突然平靜了下來,她慢慢地坐起來,看着魏時,兩個人的眼睛對視着,一個是懷疑,一個是堅定,良久之後,魏媽媽點了點頭,“好,你去找,一定要找到,找不到你也不要回來見我了。”

魏媽媽才三十幾歲,她是個相貌比年紀要小很多的女人,長得柔柔弱弱,就好像菟絲花一樣惹男人憐愛,魏昕的長相跟她有七分相似,都是一副好相貌,她跟魏爸爸伉儷情深,魏爸爸失蹤了這麼多年,有很多人上門跟她說要她再找個男人,她都是直接把人罵出了門,久而久之,再也沒人敢在她面前提起這回事。

魏媽媽堅信魏爸爸一定會在某天回來,現在,她把這個信念也用在了魏昕的身上。

魏時連課都沒去上了,整天在外面找人,然而找來找去還是找到,每一個捕風捉影的消息到最後都證實是個誤會,到最後魏時也體力透支,整個人精疲力盡,站在那兒都一副搖搖欲墜隨時隨地會暈倒的樣子,魏時知道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再這樣下去,魏昕還沒找到,他就已經去見閻王爺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魏時沒有再出去找人。

這一天,魏時上了課回來,他騎着自行車,在魏莊的青石板路上顛簸着前進,騎得很穩,很慢,失去了從前的跳脫和活力,經過他身邊的街坊鄰里都用憐惜的目光看着他,隔壁的張大媽在他提起自行車要進門的時候,把他拉到了自己家裡,蒼老的臉扭成了一朵菊花,神秘兮兮地跟他說,“魏時啊,你要找魏昕,其實可以去找個人。”

魏時猛地擡起頭,“是哪個,張大媽你快給我說。”

張大媽把一杯茶送到了魏時手裡,“就是隔壁鎮上的毛老先,那是個有本事的。”

張大媽絮絮叨叨地說起了這個毛老先的奇聞異事,說某某鄉的某某人找到了毛老先讓他幫着找自己丟失的金戒指,毛老先掐指一算就把戒指給她找到了,又說某某村的某某找到了毛老先想找到自己被人拐帶走了的女兒,毛老先擺了陣做了法之後指明瞭一個方向,果然那個某某沿着那個方向去找就把孩子找回來了。

張大媽說得有名有姓,煞有其事。

找神婆巫漢這種事,魏時以前從來沒想過,也許現在該是試一試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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