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水凝的話,宋泰的臉都抽搐了起來,周圍人也是轟然大笑。可這笑聲卻是有些不對。因爲周圍的氣氛有些冷了下來。
水凝也感覺出來了,於是一臉嚴肅的站了起來。他知道他接下來必須認真起來了,他因爲一時的大意給自己選了一個最爛的開局。因爲長時間的安逸讓他忘了一個武者的尊嚴是不能拿來開玩笑的。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說的便是武者的驕傲。其它時候他可以隨意開玩笑,甚至就算指着人家的鼻子罵娘人家也不會在意只當自己是氣急敗壞而已。
可現在是要比武,是人家吃飯的手藝。什麼叫放人家一馬?還沒打你怎麼就知道你比人家強?還是你根本就沒看的起人家?所以他接下來必須認真對待。只比武藝,不比修爲,這就是他唯一能做的。
宋易兄妹也跟着圍了過來。
“給我把刀。”站在圈裡,水凝一邊眼睛盯着宋泰,一邊面無表情的說道。只聽則後方一陣破空聲襲來。水凝未轉身,左手舉起順勢接住飛來的刀。他知道這也是護衛們表示不滿的做法,這一戰自己要是輸了,這羣護衛可就不會再和從前一樣跟自己稱兄道弟了。
水凝將刀橫着別於腰後,左手抓緊刀鞘,右手反握在刀柄上。左腳向前一步,雙膝微屈。想着宋泰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對宋泰的歉意。而宋泰見此,也是對水凝點了點頭算是原諒了他。隨即抽出佩刀雙手持於身前。
衆人見兩人如此,面色倒是緩和了許多。只是見到水凝的姿勢有些詫異。
宋泰見水凝刀不出鞘,姿勢怪異。在對面小心的移着位置,尋找着水凝的弱點。可此時的水凝明明全身都是弱點。他刀不出鞘,出刀肯定沒自己快。刀鞘又是別在後身,根本無法擋住自己正面襲來的刀。但宋泰就是不敢出刀。
因爲每當他想出刀的時候都會想起水凝那一身的傷。有不知多少傷疤是在致命的位置,但水凝還是好好的活着,所以這小子肯定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打敗的。
而周圍人也是眯起眼睛,緊緊盯着場中的兩人,生怕錯過了哪個細節。
宋泰連探了數步,仍未找到合適的位置出刀,就在他在此探出一腳的時候,他知道時候來了。因爲他感覺到腳下有一個節枯枝。於是他腳下用力,那刻枯枝“啪”的一聲斷開。
由於此時周圍的人十分安靜,場中除了水聲,便是那枯枝的一聲脆響,果然水凝目光下移。
就是此時!
宋泰猛然向前衝去,順勢出刀由右向左斜劈出刀。
宋泰快,水凝更快。兩步探到宋泰身前,趁刀勢未下順着刀勢向右轉身與宋泰擦身。就如同是宋泰的刀推着水凝向右轉一般。而水凝馬上就要越過宋泰之時水凝右腳踏於宋泰身後,右手用力出刀。
當宋泰見水凝如此與自己擦身只是他就知道壞了。他記得水凝是如何扶刀的,如此動作,如此位置,水凝可以接着轉身的慣性順勢出刀,以水凝的那身肌肉,生死相搏足以將自己的腦袋削下來。於是不等刀勢用老,雙手持刀,高高揚起放於腦後,以阻擋水凝的刀。
水凝也果真如此,一刀橫砍未果,至於宋泰的縱刀留下一串火花。然水凝並未失望。宋泰多年遊走在生死邊緣,對危險的嗅覺十分敏銳,自己也期望這一下結束戰鬥。於是順勢轉身,至宋泰身前又是一記橫刀。
宋泰見此,收刀已來不及,身子後仰欲要一招鷂子翻身躲避。點水凝見狀,左腳硬是踩在其右腳上,讓其腳不離地,身體失去平衡。同時橫刀一豎直直插下。
宋泰大駭,急忙用到劈向水凝的刀,同時左腳踢向水凝下顎。水凝見狀右腳蹬地,向後滑去,半空收刀入鞘立於宋泰十步外。
只見其身子挺拔,持刀的右臂由於用力已是肌肉虯結,胸前的巨鷹隨着其呼吸緩緩扇動雙翼,不怒自威。
周圍人倒吸一口冷氣、
“好狠!”
不知哪人嘆道,引得周圍人頻頻點頭。
只是宋晴一臉茫然的看着場中的兩人。
“我輸了。”宋泰看着手中的刀言道。水凝走過去將宋泰拉了起來。
衆人走到篝火旁,只是周圍人看向水凝的時候一臉的驚懼和欽佩。
“爲何宋護院會輸?還有你們說好狠是什麼意思?”宋晴見周圍人無人說話,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
“若是真在戰場上,剛剛水兄弟應該不會退吧!”宋泰並未回答宋晴的話而是轉頭問水凝。水凝點了點頭,惹得宋晴更是迷茫。見如此宋泰解釋道。
“若剛剛水兄弟不退,我想你那一刀便不是向下直刺,而是改爲向前推。對吧?”
“嗯,我那一刀會從你的小腹一路推入你的腦袋裡。”水凝平靜的說着,周圍人卻是一陣後怕,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那你豈不是也會被砍掉腿?”宋晴睜大雙眼連忙問道,由於激動聲音都變的高昂起來。
“但我不會死。”水凝冷漠的陳述着一個事實。
“你腿都沒了,豈不是會變成一個廢人?”宋晴不甘心繼續問着,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爲何會問出這樣的話。生死相搏,活着和一條腿,當然是活着更重要。
“大姐~活着不比什麼都重要?”這妞看着挺聰明,怎麼問出這麼傻的問題?水凝心中一陣誹腹。
“軍中的打法都是如此麼?”宋泰看着水凝。
“嗯,軍中都是這樣。上了戰場沒人敢偷奸耍滑,因爲那樣的人沒人會信任你。一旦你失去了相信你的隊友,在戰場上就只有死亡。”他不由得想起了大個。
“怪不得,怪不得老人都說我們這些江湖武藝上不得戰場,即使上了戰場也很難活下來。我們這些人所說的好勇鬥狠,悍不畏死跟你們的悍不畏死完全不是一回事。”宋易感嘆着。
“戰場上好勇鬥狠,悍不畏死是沒有用的。其實我們要的只是活下來,就算我活不下來也要給隊友創造活下來的機會。就像我之前的一個戰友,爲我擋了一刀,那一刀砍在他的鎖骨上,他用鎖骨硬生生的卡住敵人的刀,爲我創造了殺敵的機會。所以說我們每個人的生存環境不同,所需要的精神和信仰也不同,沒必要非分個高低出來。”
衆人聽完水凝所說的腦海中不自覺的想到,那是多麼慘烈的戰鬥?又是什麼樣的感情?就算自己死了也要爲身邊的人創造機會。自己做的到麼?真到了那個時候,未必吧~
軍人,真的是可敬的職業!!!
衆人散去,各做各的事去。只剩下水凝與宋家兄妹,哦,還有綿兒在篝火旁。
“水兄弟你家鄉可還有其他親人?”過了一會宋易隨意的問道。
水凝聽宋易問家人,原本還想說有。但是想想,自己修煉不知歲月,什麼時候才能回家。等自己回家時,父母還在麼?若是不在了只剩下大哥、二哥和一羣不熟的晚輩,那裡還能叫家麼?於是答道。
“埋骨何須桑梓地,此身到處是故鄉。老弟孜然一身,走到哪哪就是故鄉。”
宋易從問完就一直觀察着水凝,只見其先是一臉的黯然,最後說的卻是如此灑脫。心中一喜,倒不是說宋易幸災樂禍,而是據他所想水凝是孤身一人才是最好的。
“那水老弟可有心上人?”宋易欣喜還未退去接連問道。坐在一旁的宋晴雖未擡頭,但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靜靜的聽着。
水凝被宋易問的一愣?這未免也太跳了吧,我剛比完武,你不是應當誇我武藝高強,少年有爲,最後跟我一起去闖蕩江湖,就算給我做個賬房先生也無怨無悔的麼?爲何你一臉欣喜的問我有沒有心上人?
水凝一臉困惑,緊接着眉頭緊鎖,漸漸雙目大睜。“嚯”的起身,滿臉的驚駭一邊指着宋易,一邊向後退去。大喝。
“我拿你當兄弟,你竟然饞我身子!你休想!我是不會喜歡男人的!”
說完急忙跑到湖邊,拿起衣服胡亂的穿在身上。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三步並做兩步竄進車裡。而周圍的人剛反應過來水凝話中的內容,一臉驚懼的看向宋易。
宋易環顧四周,發現凡是自己目光所到之處,護衛們都是目光躲閃腳步也是不經意的向遠處挪動。
篝火旁,一陣清風撫過,火焰一陣凌亂,而此時凌亂的還有宋易的心。
而跑回車內的水凝,正靠在牀邊,透過窗簾的縫隙看着火堆旁的兄妹二人苦笑着。
自己是傻子麼?很顯然不是。那自己是直男麼?也許吧!
宋易話已至此,就算不是按着劇情來,也相去不遠了吧!
會是她麼?那自己願意麼?其實是願意的,有便宜誰不想佔?更何況還是白富美,簡直就是每個男人完美幻想不頂配。可自己的路自己知道。不說再繼續突破,就是現在自己的壽命也是超過常人。
二十年?三十年?還是五十年?自己到那時面對着蒼老的她還能不變心麼?什麼愛情與年齡外貌無關?扯淡,說的輕巧。
就算自己不變心,可到那時她自己已經風燭殘年該如何面對風華正茂的愛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聽上去很美,但那說的是兩個人一同變老相互依靠。而我們呢?
更何況最痛苦的不是離去的人,而是留下的人。也許自己還是太自私了吧!水凝靠在車邊,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就這樣,整個隊伍都沉浸在詭異的氣氛中。
到了傍晚,宋易站在車前,想要上車,可幾番猶豫。水凝已經誤會了,那自己此時上車恐怕不妥。
“宋大哥,進來吧!”聽見水凝的聲音,宋易鬆了一口氣,整理了衣衫,上了車。
上車後,看見水凝閉目靠在車邊。宋易小心的坐在水凝的對面,生怕他再次誤會自己。
宋易剛想說些什麼,只聞。
“宋大哥,我不傻。”聽聞水凝的話,宋易明白自己的想法水凝都明白了。他只是用最委婉的方式拒絕自己。可宋易心中還是不甘。
“是我妹妹不夠美麼?”
“是宋晴麼?這種事宋大哥做得了主麼?”水凝沒有回答宋易的話,而是接着問道。
“以水兄弟,這段時日的表現,爲兄做的了主。”聽到水凝的問題,宋易心中一喜,裡忙答道。水凝今日的表現已經能爲宋家帶來足夠的利益了。至於小妹的想法?宋晴今日的表現自己已是看在眼裡,更何況宋家已是商盟對槐陰宗的負責人,即使再往前走也不是靠聯姻就能答道目的的。既然如此,爲何不能給小妹挑一個她喜歡的有能爲家族帶來好處的呢?
而此時的水凝不就是最理想的麼?不但年少,還孑然一身,無牽無掛。有文采,身手就連自家護院統領都自愧不如。日後出門行走,自家人總比外人來的忠心。
“我雖未曾見到宋小姐陣容,但觀宋大哥,想來小姐定是極美。但此時的宋小姐只不過是少女懷春,對我的一點好奇罷了,哪裡有什麼真情?”聞言,宋易剛欲開口反駁,自家妹子自己瞭解。哪裡是什麼有好奇心的女子,性子淡的都快要成仙了。
“宋大哥莫要急着反駁我,不說宋小姐。光說我自己也有我想要走的路。將我二人強放在一起,對我們倆來說,都不公平。”聽完水凝的話,宋易默然。看來自己還是有欠考慮。只看到自己妹妹的優秀,根本沒想過水凝會拒絕。但也正是如此,讓宋易更高看了水凝一眼,能不被外物誘惑的年輕人,雖不說沒有,但恐怕不多了。
“宋大哥,明日到了桐城,小弟便不用你們一同進城了。今日與宋泰大哥切磋,有些疲憊,晚飯就不出去吃了,麻煩您幫我送進來好麼?”宋易明白,水凝哪裡是什麼疲憊,只是怕再見到妹妹尷尬。聽到水凝不與自己等人進程心中也是一陣失落,定是自己今日的做法讓水凝有了此想法。歉意的向水凝拱了拱手便下車去了。
衆人見本是叫水凝吃飯的宋易一個人出來心思各異,宋晴也是嗔怪的白了宋易一眼,見此宋易一陣苦笑。於是多拿了些吃食進到車廂中與水凝一同吃起來。
翌日,日頭初升。陽光漸漸鋪滿大地,營中的人們開始忙了起來。有的收拾行李,有的生火,做飯。護衛們捉來了些野味嚐鮮,營中香氣瀰漫。
水凝跳下車來,伸着懶腰。笑着與衆人打着招呼。到湖旁胡亂洗了把臉後,走到了火堆旁坐了下來。宋晴也早早的起了牀,此時正抱着一隻小兔子坐在火旁。
“哪裡來的兔子?”水凝好奇的問道。
“護衛們去捉了些野味,我見這兔子體型尚小又長得可愛,便想來先養着玩。”
水凝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宋晴懷中的小兔子。
宋晴哪裡與男子距離如此近過,只在一指之間,宋晴當時愣在原地。兔子在宋晴懷中,水凝一個大男人伸手過來摸。此時小兔子貼着“小兔子”。若不是見水凝看的是兔子恐怕都會認爲他是故意的。但不知爲何宋晴竟然也沒有閃躲。看的旁邊的綿兒都是驚掉了下巴。周圍的人也是一臉曖昧的看着二人。未有水凝還不自知。
收回手後水凝不禁感嘆!
“小兔子,白又白。一動不動真可愛!”聽完前半句,衆人認爲水凝又要寫詩,雖然聽着不對,但讀書人的事,誰知道呢?興許是詞呢?宋晴也是靜靜等待下文、
“清蒸,紅燒不放菜。一口下去樂開懷!”衆人絕倒!!!
宋晴一臉怒狀盯着水凝,看的水凝好不尷尬。
見水凝如此,周圍人也是樂不可支。水凝只好立刻轉移話題。
“宋泰大哥,你們去打兔子怎麼不叫上我?”
引得衆人臉上一陣抽搐。經過水凝“故事”的洗腦這“打兔子”可不是什麼好話。
“得,水兄弟這兔子可不夠打,您啊就在營中陪小姐說說話,那‘髒活’‘累活’就交給我們吧!”說完,周圍一陣大笑。那宋晴也是心思敏捷之輩,哪裡不知這是衆人調笑剛剛的水凝與自己。面紗下的俏臉一紅,跺了跺腳跑回了車裡。衆人見此也不以爲意,笑得更歡了。
雖說護衛與宋家兄妹是主僕的關係,但常年累月的在一起,又是生死相托。只要給以足夠的尊重,其實開些玩笑也不打緊。只不過平日裡宋易人比較古板,不好開玩笑。宋晴又是個小姑娘,大家愛護還來不及,哪會拿她開什麼玩笑,只是剛剛兩人的行爲讓衆人誤會了。把水凝當成未來的姑爺看,跟小姐開不了玩笑。但跟這個生性灑脫,滿嘴葷話的姑爺開玩笑可是拿手就來。
“呔!你這老色痞,怎能口出這等“至理名言”,真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水凝假作惱狀,直指宋泰道。雖看似惱怒,但他的話確實騷的不行。
“先生莫惱,先生莫惱,都是先生教的好。”宋泰趕緊直起身子,雙手作揖,的說道。這下把衆人的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車中的宋晴見外面的水凝與衆人如此,雖是羞惱,但心中還是感覺這樣——真好!
日頭越升越高,鳥兒在路旁的枝頭無力的叫着,它們也在向天上的太陽抗議。耳旁充斥的鳴蟬的歌聲,使路上的行人昏昏欲睡。
“什麼?水兄弟要走!”周圍的行人被這一聲嚇的一個激靈。紛紛向着宋泰看去。宋泰趕緊握住嘴,坐下來。
“水兄弟要去哪裡,跟着我們不是挺好麼?再說你走了,那小姐怎麼辦?”一連串的問題,讓水凝應接不暇。
“宋泰大哥,咱們本是萍水相逢。雖然你們與我有救命之恩,但小弟卻是有事要去做。不變再繼續打擾你們。況且你這話不對啊!什麼叫我走了小姐怎麼辦?我跟宋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這話可不能亂說,以後宋小姐怎麼見人啊?”水凝義正言辭的回道。
“呃,我一時情急說錯了話。莫怪莫怪~只是水兄弟你~~~”
“宋泰大哥不必勸我的了,男子漢,自有男子漢的路要走,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見宋泰還要勸自己水凝立馬說道。雖不知星辰大海是哪裡,但聽着着實厲害。水凝說的多男子漢總有自己的路要走,更何況是水凝這樣的,年輕有才華,身手又好。總要出外闖蕩一番。
幾個呼吸間,水凝要走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車隊。衆人也不便多言,只是十分惋惜。看了看水凝,又看了看後面的車廂。
後面車廂中的宋晴自然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心中煩悶的緊。可礙於是女子,總不好出去問人家去哪吧!只能在車廂中捏着面紗。一旁的綿兒雖然年紀尚小,但身爲丫鬟對主子的變化怎麼能不瞭解。可她不敢再說話,怕小姐更難過,只是輕輕的抱了抱宋晴。